江湖上的消息總是流傳得飛快,顧玄薇這樣一個身兼一個勢力執掌者的先天強者,她的動向不是普通江湖閑人能知曉的。但在上一層級別的,不拘正道魔道的各個門派與世家之中,核心的後天弟子與先天長老對淩霄仙子受傷被天一閣追殺,謝家年輕一代最出色的子弟謝天闌一路護持,最後齊齊進入百草穀之事,早已是眾所周知。


    雖然能得到消息之人不會像江湖閑人那般若聽到這個消息絕對會開始八卦起‘究竟淩霄仙子與謝家麒麟一南一北兩人是如何相遇’‘謝天闌的英雄救美是否讓天下第一美人對他心動’等話題,但是正道中不少人對於顧玄薇受傷,以及謝天闌突破先天是否與前者有關聯,還是私下裏存在諸多猜測和疑問。


    謝天闌前兩年在望月山潛修,並不是從不出穀,每隔三月,傳授他衣缽的幾位師傅都會對他考校一番,指點一人讓他前往切磋,考校指定的對象,從最初與謝天闌實力相當的青年俊彥,到後麵成名已久的老辣後天巔峰,他從來未嚐敗績,早已在南地闖下了不小名聲,在年輕一代中,與北地神秘莫測的陸家當代陸天機並稱雙星。


    是以他一直就並非無名之輩,如今早早突破先天,更是前途無量,其影響力遠非許多中年晚年方才突破的先天可比。


    武道世家之間聯係比門派緊密太多,各大家族之間關係頗為錯綜複雜,謝天闌這一突破,謝家又添一名先天,還是如此年輕的先天強者,往往意味著利益的變動與一些關係的重新洗牌。


    當謝天闌趕路半月後迴到謝家時,提前得到消息的謝家已經準備了大型家宴,謝天闌的各個嫡係長輩,還有原本家中尋常不輕易露麵的先天長老齊聚一堂,這是每個世家慶祝家中子弟晉升先天必有的儀式。


    謝天闌帶著溫和淡然的笑容,將長輩們逐個謝過,直到輪到他父親。


    謝雲崖臉上帶著苦澀與欣慰的複雜神情,舉起了酒盞:“你終是踏出了這一步,恭喜。”


    他畢生遺憾無法突破先天,如今卻由他的大兒子在十七歲做到了,隻可惜這個兒子早與他有了隔閡,讓他生出與有榮焉都會顯得尷尬。父子之情錯過了能挽迴的時候,就再也無法找迴曾經的親密了。


    “多謝父親。”謝天闌微笑著先行飲下了手中的酒,他此時內心平靜,也許是他最深處的理智又發揮了作用,他此刻連曾預想過可能產生的一絲得意之情也沒有,甚至在瞧見一旁繼母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時,也沒有什麽揚眉吐氣之感。


    他的心情通透而平靜,與顧玄薇相遇後的一番經曆,晉升先天的明心見性,以及後麵麵對魔道的一路攔截刺殺,讓他見到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真正掃去了藏得極深的一小片陰霾,能夠對父親繼母徹底淡然處之。


    ……


    開過家宴,又是客宴,場麵熱鬧,邀請了諸多謝家親朋,不過謝天闌隻是到場答謝了一番因關係極為親密而前來道賀的先天,後麵的迎來送往,接著這場宴會盡心的利益交換等事情,就是謝家庶務堂的事了。


    客宴開了三天,第一天宴會結束後,謝天闌就進入了謝家非先天不可入的密地閉關。足足兩個月後方才出關,出來時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


    至少謝天闌院中服侍的仆人眼中,六少爺剛迴來時,就如同一柄出鞘的長劍,一枚初生的朝陽,就算他沒有故意施壓,渾身還是會流瀉出強勢迫人的氣息。而經過兩個月的閉關之後,謝天闌初迴家時那種明顯的讓人難以直視的銳意已經消失無蹤,他又變迴了曾經那個溫潤和氣的六少爺,甚至氣息收斂得一幹二淨,像一個舞文弄墨的文人,多於像一個劍客。


    出了關後的謝天闌也並沒有閑著,吸收了家族先天傳承之後,還有許多家族頂層成員才能知曉的情報秘聞等著他去學習了解。


    雖然他每日要做的事情還是不少,但也算能擠出一點空閑時間了。


    從外出探查事情開始,謝天闌就沒有機會與時間再寫信給吳塵,迴到了謝家後,他在閉關前給好兄弟去了一封信,出關沒幾天,就正好收到了對方的迴信。


    謝天闌此時站在臥房連著的小書房中,瞧著吳塵兄熟悉的字跡,心情也變得輕快愉悅。


    多看了幾眼,一個恍神,思維發散,謝天闌就有些忍不住期盼的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和玄薇通信呢,若是下次相見,便用交流武道經驗的理由問問她吧……


    他想了想顧玄薇的性格,覺得應該有八分的可能成功,不禁莞爾一笑。


    就在這時,有小廝前來,道:“少爺,老爺讓小的請您去閑水閣,還有博老爺、輝老爺也在。”


    “我知道了。”謝天闌將手中的信件放入木匣收好,對著引路的小廝點點頭,跟著他動身前往。


    到了閑水閣,就見謝雲崖正坐在上首椅子上喝茶,一旁的椅子上坐著同樣舉著茶盞的謝雲博和謝雲輝,這兩人是謝家旁支,武功隻屬平常,但統籌管理能力出眾,便負責謝家庶務的一部分。


    “見過父親,見過兩位族叔。”謝天闌朝三人行禮。


    “天闌來了啊。”謝雲博與謝雲輝忙起身虛扶,和顏悅色的道:“好孩子,先坐先坐。”


    上首的謝雲崖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坐下,然後道:“今日找你來,是有點事與你商量。”


    “你也長大成人,還晉升了先天,此時成家也不無不妥。”


    他見謝天闌眉頭一皺,明顯要拒絕的架勢,伸手朝他壓了壓,繼續道:“你不用著急,你若不願,我當然不會強迫你娶妻,你何時娶妻,妻子是何人,都由你自己決定。”


    謝天闌眉頭稍鬆,結果謝雲崖又繼續道:


    “不過因為你晉升先天,又正是適婚年齡,已經有幾家與我們關係不錯的世家,透了將族中小姐予你做侍妾的話風。”


    “看看你三叔五叔,你也就知道先天子嗣有多艱難,本著開枝散葉,我覺得你多納一些侍妾也無妨。”


    “你是如何想的呢?”


    謝天闌覺得此事莫名又好笑,這種事莫說之前的他就從未想過,更何況他現在有了心儀的女子,哪裏還容得下其他女子,當下認真拒絕道:“有勞父親族叔操心此事,不過,天闌不需要侍妾,請族叔代為謝絕那幾家的好意了。”


    想到與那幾家有姻親能帶來的利益,謝雲輝有些想再多說兩句勸勸謝天闌的意思,剛想開口,他身邊的謝雲博便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衝他示意謝雲崖。


    果然,上首的謝雲崖聽到拒絕,神情雖有些可惜,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先天強者才是一個世家的支柱,所以謝雲崖縱然身為家主,縱然身為謝天闌的父親,對於已經晉升先天的謝天闌,也不會不顧他意願強行安排他做什麽事。


    謝雲輝這才如夢初醒,想起謝天闌是一個禮貌小輩的同時,也是實際地位處於家族頂層的先天強者,他連忙收了原先準備說的話,和氣笑道:“結親就是要合自己心意,既然如此,我便給你迴了他們。”


    “多謝兩位族叔。”謝天闌道謝。


    “嗬嗬,沒關係,我們還有事忙,就先走了。”


    兩人走後,謝天闌也正準備告辭。


    結果上首的謝雲崖突然冷不丁的問道:“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謝天闌一滯,竟不知該如何迴答。


    謝雲崖見他這個反應,神情微妙莫測起來:“你這次一路護持淩霄仙子前往百草穀,該不會是……”


    “孩兒還要去五叔那裏看密卷,今日就先告辭了。”話音落下,人已不見了蹤影。


    ……


    滿世界的雪白,漫天冰雪中,他在一個剛好能容納身體的小雪坑裏,背麵是白色的冰雪,正麵是一層透明的冰麵,能夠看到外麵被整個大雪淹沒的世界。


    這場景讓他不禁縮緊了身體,這一動,他才發現自己並不冷。


    因為此時他懷中正抱著一個柔軟纖細的身體,觸感極為熟悉,他曾與之朝夕相處,背過抱過。


    “天闌……”她從他懷中揚起頭,露出比冰雪更清透動人的麵容,此時她閉著眼睛,從淺色粉唇裏吐出脆弱迷離的嗓音,像是撒嬌又像是在求救般的叫著他的名字:“天闌,天闌,我好冷……”


    然後,一雙纖細白皙的手伸出來,勾出了他的脖頸。


    他鬼使神差的,毫不猶豫的,又像是本能般的低頭,一下子含住了那片動人的淡色。


    輾轉反側,勾纏遊走,肆意掠奪,他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感受著她的每一絲戰·栗,變成了一個荒唐之人,對她做盡了往日連光是產生幻想都覺得是對她玷.汙的事。


    這裏哪裏是冰天雪地,他分明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燃燒。


    一片白光過後,謝天闌猛然從床榻上睜開了雙眼,然後他茫然的,無措的,像是一個木頭人般的緩緩掀開了被子……


    第二日,乘風院的仆人早上到了時辰見謝天闌久未出臥房,頗為詫異,再過一會後,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小廝敲了幾下之後,見臥房內依舊毫無動靜,心頭‘咯噔’一響,頓覺不秒,連忙在外大聲告罪後,準備撞門而入。


    結果門根本沒鎖,他這用力一撞,一下子把自己裝跌在地上,小廝顧不得自己摔倒,連忙朝床上看去。


    隻見床上空空蕩蕩,不僅沒有半個人影,連被褥床墊都整個消失了,床麵上隻留一個光溜溜的木架,對比起臥房內其他精美的陳設器具,顯得極其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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