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穀外是滿穀野花,繁花盡頭,山壁邊上靠著一座草廬,外麵的架子上曬著各種不知名的草藥。


    方才顧玄薇在穀外出其不意的出手,自然是消耗了連日來好不容易積蓄的真氣,‘傷’得更重了,於是理所應當的又被謝天闌一路背進了山穀。


    謝天闌將顧玄薇放在竹榻上後,黎永壽轉頭看了他一眼,對他擔憂的神情很是不耐煩:


    “行了,將她放在這就行了,你去給我把院子外曬的藥材收了。”


    謝天闌最後看了蒼白的顧玄薇一眼,點頭應是,轉身離開。


    見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黎永壽轉身看向床上的顧玄薇,她此時已睜開了眼,坐在榻上,靜靜的對上了他的目光。


    “怎麽?你不是重傷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麽?”黎永壽問。


    聽到他這話,顧玄薇揚了揚眉:“你之前說那番話是在詐我?”


    黎永壽冷哼道:“我雖隻是後天巔峰,但醫道傳承與武道不同,望聞問切那是在基本不過的東西,我‘望’之一道還算有所得,就算你是先天,我還是第一眼就瞧出了你身上根本沒有一絲病氣,不過是提點提點那小子而已。”說著,他奇怪的看著顧玄薇:“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耍著那小子好玩麽?”


    “這是我的事情。”顧玄薇並不正麵迴答他,接著反問:“你隻要告訴我,你對我有什麽要求就行了。”


    “千年雪蓮,我要三株。”


    醫者人脈寬廣,即使是黎永壽這種脾氣古怪的醫者,也有著自己的消息來源,他早在兩人入穀前就得知了他們的身份。若是其他江湖中人,黎永壽還真是無欲無求按著自己的心情選擇救不救人了,但顧玄薇所在的淩霄山脈,自古就是產出珍稀藥材的寶地,千年雪蓮這種難以現世的天材地寶,更是隻此一家獨有。


    本來黎永壽聽說顧玄薇重傷要來百草穀時,就準備讓她用千年雪蓮做診金,結果真正見到了人,才發現對方隻是在別有目的的裝病,不過這對黎永壽來說都是一樣的,她既然裝病,他也能裝作給她治好,最後一樣能達成目的。


    “可以。”顧玄薇幹脆點頭,指了指門外:“你馬上免了之前對他的要求。”


    她的天闌怎麽能服侍其他人,他隻要對著她一個人就好。


    誰知黎永壽聽到眉頭一掀,搖頭晃腦地道:“一碼歸一碼,千年雪蓮是不拆穿你的報酬,‘治好’你的報酬是他自己同意的,誰叫你自己要裝病,弄得他這麽著急?”


    “貪得無厭可不好。”顧玄薇眼睛眯了眯。


    “規矩就是規矩。”黎永壽隱隱察覺了顧玄薇的心思,篤定了她不會在謝天闌做出自毀形象之事,一臉死乞白賴的道:“你就算在此地殺了我這個小小的後天,百花穀的規矩也不會改。”


    “挽生經。”顧玄薇突然吐出三個字。


    黎永壽臉色大變:“你說什麽?”


    “我有挽生經殘頁的線索。”顧玄薇慢慢道:“所以你知道後麵該怎麽做了麽?”


    挽生經,上古傳承下來的醫道寶典,傳說其中記載著逆轉陰陽,起死迴生之方,與武者眼中的武功絕學一樣,乃是天下醫者夢寐以求的絕世醫書。


    顧玄薇仗著重生之便,自然知曉許多未來才會爆出的武林秘辛,挽生經殘頁的線索便是其中之一,前世那張殘頁可是引來了正邪兩道幾大勢力的爭奪,在武林中掀起了滔天血雨,最後被皇家收入囊中,並憑其交換到了藥王莊的傾力支持。


    如今泄露給黎永壽,顧玄薇並不覺得可惜,她知曉的秘辛眾多,兼之本人又格局遠大,對於未來早有一番謀劃,自信用不了十年的時間,白玉京便能成為天下的頂尖勢力之一。而她手中的先知信息要用出去,發揮出的作用,才能彰顯價值,轉化為真正的實力。


    就如同顧玄薇給了黎永壽挽生經的線索,但那種級別的寶物,對方要想保住,就必須要有一個可靠的先天作為靠山。而交予他線索的顧玄薇,天然就少了覬覦挽生經的可能,自然是這個現成的人選。


    黎永壽深唿吸了幾次,努力平息心中的驚濤駭浪,最後還是忍不住反問顧玄薇:“你確定是挽生經?”


    顧玄薇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黎永壽也知道顧玄薇這種身份的人,既然親口說了這種話,便不會有虛假的可能,方才反問,不過是他感到太過震驚與不可思議。


    片刻後,黎永壽撫須幽幽歎道:“認栽了,被你抓住了脈門,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默默地為謝天闌傷感了一番,那個小子留給他的印象不錯,這麽多年他在穀中見過不少人,卻很少遇到像他那樣投他眼緣的人,可惜落入了顧玄薇這個居心叵測的女魔頭手中,他本來還想提點對方一下,沒想到如今自己也被捏住了脈門……實在是可悲可歎!


    茅屋外,謝天闌正依黎永壽之前的吩咐,將院子外藥架上的草藥攤一個一個的端進旁邊的磨坊中。


    這個時候黎永壽從裏麵走了出來,衝他喊道:


    “小子,過來。”


    謝天闌聞聲放下手中的藥攤,快步上前:“前輩有何吩咐?請問顧姑娘的傷怎麽樣了?”


    黎永壽一聽他的問題就沒好氣:“你到底是要聽吩咐還是要問傷?”


    謝天闌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說話了。


    黎永壽看著他這毫不知情的模樣心中更堵,快速說道:“她體內寒氣鬱結,皆因那股陰柔真氣之故,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先天武者用真氣為她疏導。”


    “我來。”謝天闌立刻道:“如何疏導,請前輩教我。”


    黎永壽有些不自在的避開與他目光對視,清了清喉嚨,道:“為了讓兩人體內真氣交接,自成循環,需要相對而坐,四肢相疊,掌心相抵,咳……唇舌相接。”


    “啊?!”


    “啊什麽啊!你自己說你去的,難道現在要我去嗎?”言罷,黎永壽氣急敗壞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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