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要去城裏，莫果果就呆不住了，每天都出去看看天氣。殘顎疈曉見著溫度一日比一日高了，就更是想要出去。終於，她忍不住找楚氏商量。
莫果果告訴楚氏她想去城裏，楚氏可是堅決不同意：“不行，這大冷的天氣，家裏到鎮上要好幾裏路，雪大，路不好走；要是坐著牛車過去，非得把人凍出個好歹來！”
莫果果哪裏肯放棄：“可是娘親，我想去看看那些水果店，順便去探望一下姐姐，你看，咱們都多長時間沒見過姐姐了？你不想她嗎？這次家裏沒什麽活，咱們可以一起去。多穿點衣服就好了！”
被莫果果纏了幾次。楚氏終於有些鬆動了，如果氣候真的可以，領著莫果果去一次城裏倒也沒什麽。
莫大生在的時候，冬天都是他去弄柴禾；莫大生走了，楚氏也病了，家裏的柴禾都是宋滿存和莫笑笑去弄；今年，舊柴禾還沒有燒光，就有個他們不知道的人定期給他們往大門口送。所以冬天裏，楚氏還真的很少出門。
想來想去，冬天還是宋滿存出門最多，於是，楚氏去了宋滿存家，想找他打聽打聽。
雖然宋滿存給過她鑰匙，楚氏可是很少到宋滿存家，不知道他這個時候不在。看著門上了鎖，楚氏想走。
剛走了幾步，她又轉了迴來。聽宋滿存說過，他每天申時迴來，現在也快了，於是，她決定進屋等他。
進了屋子，她發現，這個屋子雖然整潔，卻也簡陋的不行，基本上連點裝飾都沒有，一看就是個光棍的住所。鍋也是冷冷的，甚至連櫃子裏都沒有什麽吃食。
看著這些，楚氏搖搖頭，這個宋滿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過的！
楚氏挽了挽袖子，開始幫他做飯。她找了找，宋滿存家有不少白麵，還有些高粱米麵，廚房裏還有些肉和莫果果家給他們的白菜。想來想去，她還是打算給他做些耐吃的東西。
做什麽好呢？是烙點餅再炒個菜，還是做點其他的？楚氏想了半天，終於決定，還是包包子吧，一下子飯和菜都有了。
說做就做，她挽起袖子，剁餡子、和麵，開始包了起來。
宋滿存今天剛好有些事情，到家晚了點。一進大門就看見屋裏有亮光，似乎還是個女人影子。
他在村子裏三年，不少寡婦甚至膽大的姑娘都經常來他們家，主動要幫忙做個飯，洗個衣服啥的。她們為啥這麽做，他當然看得出來，所以總是一次一次的拒絕。
不知道今天又是誰呢，也不知道她怎麽進的屋子。不過，她知道，反正，她不會是那個他想的人！
想了想，他推門進屋，看也沒看就冷著臉說道：“姑娘，你迴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謝謝啦！”
楚氏一聽，笑嗬嗬地說道：“宋大哥，脾氣怎麽這麽大，不需要我幫忙，那我可走啦！”
宋滿存因為不想引起誤會，根本就沒看屋裏的人，現在他仔細一看，這不是楚氏麽！
於是，急忙賠笑：“我當時誰呢，你要幫我，我可是求之不得！”
剛才在和宋滿存說話，但是楚氏手裏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停。這會兒，正好包完最後一個包子。
她端起了蓋簾往外走：“你啊，真是的，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有姑娘來幫你幫還不好？看上哪個姑娘就主動點，也不能一直這麽光棍一輩子啊！”
宋滿存並沒有迴答她，隻是搶著來了外屋：“我給你燒火！”
楚氏見他不搭理自己，接著說：“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你看看你，都30多了，別人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要結婚了！”
“我活該光棍，如果當時不是我……”
楚氏急忙打斷他：“過去的事兒就別說了，咱們就看現在，看將來。我今天過來是找你問個事情，也讓你幫個忙。”
“咱們之間還說什麽幫忙不幫忙啊，說吧。”
“果果想進城，其他時候倒也還好，可是現在大冬天的，我不知道往城裏去，會不會凍壞了。想著你天天往城裏去，所以問問。”
“你知道我走得早，我出門的時候，天氣確實挺冷，如果沒有這一身的工夫，肯定是要凍出個好歹來的。不過，如果你們晚點走，到辰時左右出門，再穿得厚點，應該不會出問題的。你們要去的話，跟我打個招唿，我晚點出門。”
“好，那就後天吧，我看著這兩天天氣也不錯，後天辰時，我帶著莫果果過來！”
見包子已經下鍋，楚氏也要告辭。宋滿存有些舍不得了：“能再坐會兒嗎？”
“不了，我也要趕快迴家。還要給果果她們做飯呢！”
說完，楚氏起身走了。
莫果果聽說可以進城，那可是開心的不得了，在家裏呆了這麽久，她都要廢了。
莫樂樂聽了，卻嚷著不肯依：“娘親，我也要去，你為啥隻帶著姐姐啊！”
楚氏摸摸樂樂的小腦袋：“小傻瓜，你還小啊，太冷了。等著開春，娘親帶著你去好不？”
莫果果也勸著：“好啦，樂樂乖，姐姐給你帶好吃的成不？想吃什麽，給你帶糖葫蘆好不好？”
莫樂樂撅了撅嘴，十分不情願：“好吧！不過，娘親，二姐，你們你還要給我帶糖炒栗子！”
楚氏也點點頭，樂樂平時懂事的讓人可憐，這些吃食，城裏的孩子怕是都不屑了。於是，她點點頭：“好！真是個小饞貓！”
到了那一天，楚氏一大早就把莫樂樂送到了王奶奶那裏，又給易風備好了一天的糧食，才帶著莫果果出門。
楚氏在前邊走著，莫果果在後邊勉強地跟著，基本上都邁不動腿。
莫果果心裏那個別扭啊！她就知道，楚氏不能這麽容易的答應她，果然，是有後招的。
現在，她腿上套了一條毛褲，外邊又加了個一斤多重的棉褲；上身穿著小棉襖，外邊還套了一件爹爹在家時候的大衣。這還不說，就連她的腦袋，楚氏也不肯放過。不光帶了個厚厚的帽子，還圍了一個優厚又大的圍巾。手上更是帶了個連手指頭都不分的棉手悶子！
出門之前，她照著鏡子看了看，簡直就是個大笨熊！她的這個扮相，惹得莫樂樂和易風一直笑個不停，就連小白也樂得整個狼臉都變了型。
平時出門，她總是在楚氏前邊蹦啊，跳啊的，現在可好，都快追不上楚氏了。
到了宋滿存家裏，宋滿存已經套好牛爬犁等著了。一見他們來了，宋滿存笑嗬嗬地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應該不冷。而且果穿得挺厚的，不能凍壞了。”
莫果果苦笑了一下：“這何止是穿的不少啊，我穿的衣服，簡直要比我還重了，走都走不動，簡直就是個大笨熊！”
楚氏伸手抱起莫果果，上了爬犁：“好啦，你就少說幾句吧！我還不是怕你凍壞了！等過一會兒，你就知道冷了！”
宋滿存趕了爬犁，三個人就出發了。
這麽多天，莫果果才發現，最近一些日子沒有出門，山上的雪似乎又大了些。最厚的地方，至少有一米多深了。真想跑到雪裏撒個歡兒啊，不過，莫果果現在長得小，她比量了一下，她要是去那邊，恐怕整個人都能埋了進去。
山上除了皚皚的白雪，就是一些小樹林，偶爾還有一兩隻野雞或者小兔子露個頭，然後又隱藏到這片唯美的雪景裏。
莫果果他們一個小爬犁在這片純白的世界裏，隻是一個小點。這幅圖景，完全就是一幅水墨畫，不對，要比畫裏的還要漂亮！
算起來，這個時候，應該是公立的12月末呢，這個雪忽然讓她想起了聖誕節。說不定，今天正好是聖誕呢，莫果果迴憶起來前世的雪橇，聖誕老人，還有那些聖誕歌曲，甚至那些人們自己衍生出來的“平安果”。
於是，她開始哼起了歌：“啊衝破大風雪，我們坐在雪橇上，奔馳過田野，我們歡笑又歌唱……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我們滑雪多快樂，我們坐在雪橇上！”
莫果果唱的正開心，忽然，一陣風刮過，夾著雪，一下子就灌倒了她的嘴裏。這下，莫果果也不唱歌了，趕忙朝著邊上往外吐：“呸呸呸！”
看來歌裏的詞兒真不能信，刮著這麽大風，怎麽能在雪橇上唱歌，那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這下好了吧！
楚氏一見，幫著莫果果拍著背：“趕快把雪吐出去！別得瑟了！一會兒給我閉著嘴，涼氣到了肚子裏可是要生病的。”
宋滿存笑了：“雲清，別那麽兇啊，果果其實唱的挺好聽的。”
楚氏無奈地說：“你就慣著她吧，這對她可沒好處！”
轉身，她對莫果果說：“今天咱們先不唱了，改天再給宋叔叔唱！”
因為風大，大家都不再說話。楚氏用自己帶著棉手悶子的手拉著莫果果的手，省的她掉下去。
北風裹著雪唿唿地刮了過來，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和身上。
冷啊！莫果果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現在，她真的慶幸娘親逼著自己多穿衣服。現在就是裹了這麽厚，她還覺得渾身發抖呢！
楚氏感覺莫果果的手在發抖，急忙把她摟倒了懷裏：“讓你多穿點你就是不肯，現在怎麽樣，冷了吧！”
被楚氏抱著，莫果果終於暖和了點，不過一說話，嘴唇還是直打顫：“你讓我穿的我可是都穿了啊，誰知道外邊這麽冷！”
宋滿存聽見他們的動靜，迴頭看了她們一眼。對他們說道：“現在離著鎮子也不遠了，你們坐穩了，我讓牛快點跑！”
說著，他朝著牛就是一鞭子：“夥計，今天對不住了！你快點跑吧，迴去我給你多吃點料！”
這牛挨了鞭子，有些疼，又聽說有這些好處，急著跑了起來。
這麽跑了一陣子，三個人就到了鎮子口
，楚氏和莫果果下了爬犁，往鎮子裏走去。
楚氏和莫果果路過了幾個水果店，他們發現，這些店裏邊都沒有多少水果，皆是冷冷清清的。
尤其是原來那個第一大水果店，完全沒有了楚氏和莫果果的支持，更是有些蕭條的意味，簡直是門可羅雀。
看著李老板的店這樣，莫果果挺高興的。既然李老板能趕出找人竊取別人家秘方這種缺德事兒，那讓他嚐嚐苦果也是應該的。
但是看了這幾家店的情況，莫果果也有些擔心，不知道三叔三嬸的店怎麽樣了呢！
出乎她意料的是，等他們走到三叔的店裏，卻發現這裏和那幾家店截然相反，客人不但沒有少，反倒是比平日裏還多，簡直是門庭若市。
雖然天氣寒冷，大家都是腳步匆匆，可是莫果果注意到，他們出來的時候，手上多半都是提著一些東西的。有的是一些蘋果和梨，有的是一些果脯和醃製的水果。
“不錯不錯，真沒想到三叔三嬸的店會這麽好！”莫果果看著這個情景，真是高興啊。
楚氏看著，也挺驚喜：“為什麽老三的店這麽好？”
莫果果用著自己的“大熊掌”拍著胸脯：“當然是你姑娘我的功勞啦！”
哈哈，穿得厚還有個好處，拍了上來，什麽感覺都沒有！
“你啊，真的是臉皮厚！”楚氏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是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也明白，莫果果的水果和果脯之類的東西，肯定在這其中起了不小作用。
進了屋子，他們發現，整個屋子忙成了一團，兩個店小二忙的屁股都時間粘凳子；三叔三嬸也都在忙著，三叔忙著算賬，三嬸則忙著幫忙招唿客人：
“這位小姑娘，有十五了吧？你喜歡什麽水果啊，進來看看，咱們這個水果店雖不是鎮子上最大的，裏邊的水果確是這個鎮子上最好的，也是最精致的。您慢慢挑，慢慢選！”
“這位大姐，來來來，快來看看，咱們的果脯、甜梨都不錯。您隨便挑，隨便選！”
“這位大哥大姐，一看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大哥，給大姐買點果脯吧，咱們這的小夥子追女孩子都要這個！”
莫果果暗地裏朝著三嬸豎起了大拇指！三嬸的嘴皮子真溜，而且為了多賣點東西，居然違心地說了那麽多話！
那個姑娘，明顯是二十好幾的老姑娘，為了讓她買水果，居然能少說這麽多；那個大姐，做
三嬸的娘親都可以了；至於那個大哥大姐，看起來絕對是奸夫淫婦，要不然這個時代，哪裏有夫妻在店裏眉來眼去，勾肩搭背，甚至那個男人還時不時地捏女人屁股一下？一般的夫妻這樣，肯定會被人說傷風敗俗不可。
哎，這個三嬸啊，怎麽看都像是龍門客棧的那個掌櫃的，左右逢源，就差直接開成黑店了。不過這樣的三嬸，跟悶悶的三叔到是很配。
雖然三嬸在忙，可是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楚氏和莫果果。她撇下了那些客人，擠到了她們身邊：“嫂子，果果，你們怎麽來了？”
莫果果跑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胳膊：“我想三嬸了，就拉著娘親過來了！”
三嬸捏了莫果果臉一下：“知道果果你最好了！你們去裏屋坐，這陣子人多，我還要忙一會兒，等一下我就進去陪你們。”
過了一會兒，三嬸進來了：“我的媽呀，累死我了！讓我先歇會兒！”楚氏一見，趕忙給她倒了一杯茶：“趕快坐一會兒吧，外邊忙得過來不，忙不過來我去搭把手！”
三嬸一邊喝茶，一邊擺手：“沒事兒，店裏賬房先生迴家了，剛才有個夥計出去辦點事兒，所以俺這有點忙。現在那個夥計他迴來了，這不我就能透口氣了。”
“可是我看著別人家的水果店都挺冷清的，你這怎麽人這麽多？”
三嬸一聽，高興地嚷著：“還不是果果的功勞！別人家的水果店冬天都沒啥水果，最多是凍梨和柿子之類的。咱們家水果店，有甜梨、蘋果、酸梨，還有果脯，醃的水果。這可算是鎮子上第一家了！人能不多嗎？”
一聽三嬸的話，莫果果衝著楚氏做了個鬼臉：“娘親，你看吧，我就說麽！”
楚氏瞪了她一眼：“一點都沒有正形！你三嬸跟你客氣一下你就信了。”
三嬸薛鳳兒急忙幫著莫果果辯解：“大嫂，我可不是客氣啊！對了，那些水果，還有些銀子沒給你們呢！等下，一會兒她三叔忙完了，咱們一起吃個飯，你們走的時候，我讓他給你帶上！”
楚氏站了起來：“我們想去看看笑笑，路過這裏就進來看看，也沒打算多呆。至於錢，改天再說吧！”
楚氏難得來鎮子一趟，三嬸知道她肯定想莫笑笑了，便也不攔著了：“好吧，你不想再這裏吃就不吃了。不過錢肯定要拿。去親家那邊，怎麽也要帶點東西。對了，我聽說笑笑家最近有個店麵要往外兌，可能她會在那邊幫忙。你要不先去那邊看看？”
“是麽？那我和果果現在就去！”
楚氏擔心笑笑會被人欺負，起身就要走，莫果果也趕快跟了上去。
三嬸一見，急忙伸手拉著他們：“等等，帶上錢！說不定用得上！”
在三嬸的堅持下，楚氏他們還是帶著20兩銀子離開了。
按照薛鳳兒（三嬸）說的地方，楚氏和莫果果找到了莫笑笑他們的店，遠遠地就望見莫笑笑在和一個人說話。
莫笑笑看見娘親和莫果果，撇下那個中年男人，急忙迎了上來：“娘親，果果，你們怎麽來了？”
莫果果好久沒有看見莫笑笑了，直接就跑到了她跟前，抱著她的腿：“姐姐，我們想你了，當然就來了！”
莫笑笑抱著莫果果笑了，但是笑容裏卻帶著一絲苦楚：“姐也想你們！”
楚氏看著莫笑笑滿臉愁容，拉著她的手問道：“笑笑，你怎麽了？家裏為什麽要賣這個店？”
莫笑笑歎了口氣：“哎，一言難盡。我婆婆得了重病，為了治病，家裏的積蓄都花光了。可她的病還是越來越嚴重。這家店我們也經營不好，迫不得已，我和誌安商量了，就把這家店鋪賣掉，給婆婆治病。”
楚氏看了看，接著說道：“你這樣是對的，不過誌安呢，他怎麽不在？”
“他去省城裏請大夫了。您等等，我跟那個老板在談呢，誰知道他見我急著出兌，本來談好的價格不幹了，非要給我降下來50兩。”
莫果果一聽，氣得不行：“他這不是故意壓價麽？姐姐，他出多少錢？”
“開始是出150兩，後來隻肯出100兩。”
楚氏一聽，也驚訝了：“什麽？這也太少了吧！這個鋪子怎麽也要二百兩吧！”
“哎，什麽二百兩，這個鋪子不怎麽樣，我們要價才150兩。可是最近冬天，這邊生意都不景氣，誰願意去花150兩買一個都沒有存貨的文具店？”
莫果果一聽，低頭想了想。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跟莫笑笑說道：“姐姐，要不，你把這個鋪子賣給我們吧！”
莫笑笑很驚訝：“什麽，你想把這個鋪子盤下來！好端端的，咱們家買個鋪子做什麽？別因為想幫姐姐就費這個錢！”
莫果果嘿嘿一笑：“姐姐，我做這個，絕對不僅僅因為你。咱們的水果每年都生產很多，如果都是讓三嬸三叔代買，他們店也放不下。所以我早
就想要開個店了，隻是沒遇到合適的。現在正好遇見了一個，還能幫你，幹嘛不錯呢？”
楚氏也點點頭：“嗯，我覺得果果說得對，娘親今天也帶了不少銀子。要不你迴去跟你婆婆商量一下，咱們家把這個店兌了吧！”
莫笑笑帶著楚氏、莫果果和那個要兌哪家店的老板一起迴到了薑家。
這是莫果果第一次到姐姐家，忍不住地東張西望。他們家儼然是個很殷實的人家，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院子，然後是個又高又大的磚瓦房，大門和屋子門明顯都是很講究的。
院子裏有一條青石小路，通往屋門。路邊趴著一些雞鴨鵝，還有一條哈巴狗。
進了家門，莫笑笑把他們領導了主屋，莫果果看見炕上躺著一個兇巴巴的老太太。莫果果很是奇怪，這個薑誌安看起來也就不到二十歲，那按照歲數推算，他娘怎麽也就40左右，怎麽看起來跟王奶奶似的，簡直可以當楚氏的娘親了。
雖然在炕上躺著，這個老太太身上的衣服、裝飾，甚至頭發都沒有一點淩亂，顯然平時是很在意這些的。
老太太似乎不太喜歡莫笑笑莫，聲音也冷冷的：“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店鋪兌出去了？”
莫笑笑說道：“婆婆，這裏有兩家人要咱們的店，我做不了主，所以帶迴來給您看看，您決定吧。一家是東街的朱老板，他們出100兩銀子；另外一家是我的娘家人，他們出150兩。”
薑老太太一聽，臉更難看了：“怎麽都這麽低？”
朱老板似乎不太高興：“我說這個小媳婦，你咋沒告訴俺有人出150兩？就你們家那個破鋪子，也不掙錢，100兩銀子我都嫌高了！要是知道有人出的比我高，我壓根兒都不來，直接走人了。”
說完，他一轉身，直接轉身離開。
薑老太太這下火了：“你個敗家女人，是不是故意的！找人和你演戲，好來圖咱們家店麵？你這個女人，就知道向著自己的娘家！”
當著自己娘家人這麽說自己，莫笑笑也是生氣了：“娘，你瞧你說的是什麽話？今天剛好我娘親和妹妹來看我，碰見了朱老板買店鋪。他們一聽朱老板給不上價才出手幫忙的。如果您不同意，咱們就用這一百兩賣給朱老板，省的您誤會我！”
薑老太太不說話了，似乎是在思考她說話的可信度。
莫果果一看，冷哼了一聲：“親家，您平時就是這麽對我姐姐的嗎？我姐
姐嫁到你家沒錯，可不是來給您當奴隸的！想吼則吼，是不是我們不在的時候，您還要打她啊？我告訴您，如果不是看著我姐姐不容易，您那個鋪子，別說150兩，就是50兩我也不要！”
這話說得薑老太太臉上紅了又白，最後氣哼哼地說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笑笑和鋪子都是我們家的，輪不到你們做主！”
這下楚氏也不高興了：“親家，我養了笑笑十多年，我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不會圖你們家的一個破鋪子。果果她童言無忌，您別在意。跟您說實話，這個鋪子你賣不賣都可以，我還有別的辦法掙錢。我們隻是來看看笑笑的，現在也看完了，我們這就走！”
莫笑笑拉了一下楚氏的衣服：“娘，別走了，在這吃吧！”楚氏搖搖頭：“算了！笑笑，要不咱們出去吃吧！娘親這次帶了一些錢，咱們出去吃點好的！”
一看楚氏真的要走，薑老太太著急了：“親家，等等！別走了，在這裏吃吧！這個店，俺兌！笑笑，你去買點好飯好菜，省的說俺看不起娘家人。”
莫笑笑點點頭：“好，我去了！娘親，婆婆，你們聊一會兒！”
莫果果一看，急忙追了上去，再和那個老婆子一個屋子呆著，她可不知道自己會做點什麽。現在她終於知道為啥老太太這麽顯老了，成天勾心鬥角，不老才怪呢。
“姐姐，你怎麽嫁了這麽一個婆婆？她平時沒有為難你吧？”
莫笑笑搖搖頭：“其實，她也是苦命的人，當初誌安他爹一心喜歡書畫，她上有個刁鑽的婆婆，下有個跋扈的小妾，才不得不變成這樣。跟那個小妾鬥了一輩子，好容易小妾死了，結果誌安他爹也死了。你看她才四十四，看起來都多老了！”
“那她也不能這樣啊，媳婦熬成婆，就開始欺負媳婦？”
莫笑笑搖搖頭：“她平時到沒這麽事情多。隻是最近生病了，人比較浮躁。她的脾氣跟當時咱奶奶比起來，不知道要好多少呢！再說了，你姐姐又是那種隨便讓婆婆欺負的人嗎？”
莫果果汗，當時娘親沒分家的時候，有那麽個刁鑽的婆婆，再配上那麽一個愛貪便宜的二嬸，真不知道怎麽過的！
莫笑笑領著莫果果去了街上，買了一隻雞，一條魚，又買了一些青菜。
這不買菜不知道，一買菜嚇一跳。莫果果發現，這個時候，菜都快趕上肉貴了。可惜，這裏冬天太冷，根本沒辦法扣大棚種小菜。
莫果果告訴楚氏她想去城裏，楚氏可是堅決不同意：“不行，這大冷的天氣，家裏到鎮上要好幾裏路，雪大，路不好走；要是坐著牛車過去，非得把人凍出個好歹來！”
莫果果哪裏肯放棄：“可是娘親，我想去看看那些水果店，順便去探望一下姐姐，你看，咱們都多長時間沒見過姐姐了？你不想她嗎？這次家裏沒什麽活，咱們可以一起去。多穿點衣服就好了！”
被莫果果纏了幾次。楚氏終於有些鬆動了，如果氣候真的可以，領著莫果果去一次城裏倒也沒什麽。
莫大生在的時候，冬天都是他去弄柴禾；莫大生走了，楚氏也病了，家裏的柴禾都是宋滿存和莫笑笑去弄；今年，舊柴禾還沒有燒光，就有個他們不知道的人定期給他們往大門口送。所以冬天裏，楚氏還真的很少出門。
想來想去，冬天還是宋滿存出門最多，於是，楚氏去了宋滿存家，想找他打聽打聽。
雖然宋滿存給過她鑰匙，楚氏可是很少到宋滿存家，不知道他這個時候不在。看著門上了鎖，楚氏想走。
剛走了幾步，她又轉了迴來。聽宋滿存說過，他每天申時迴來，現在也快了，於是，她決定進屋等他。
進了屋子，她發現，這個屋子雖然整潔，卻也簡陋的不行，基本上連點裝飾都沒有，一看就是個光棍的住所。鍋也是冷冷的，甚至連櫃子裏都沒有什麽吃食。
看著這些，楚氏搖搖頭，這個宋滿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過的！
楚氏挽了挽袖子，開始幫他做飯。她找了找，宋滿存家有不少白麵，還有些高粱米麵，廚房裏還有些肉和莫果果家給他們的白菜。想來想去，她還是打算給他做些耐吃的東西。
做什麽好呢？是烙點餅再炒個菜，還是做點其他的？楚氏想了半天，終於決定，還是包包子吧，一下子飯和菜都有了。
說做就做，她挽起袖子，剁餡子、和麵，開始包了起來。
宋滿存今天剛好有些事情，到家晚了點。一進大門就看見屋裏有亮光，似乎還是個女人影子。
他在村子裏三年，不少寡婦甚至膽大的姑娘都經常來他們家，主動要幫忙做個飯，洗個衣服啥的。她們為啥這麽做，他當然看得出來，所以總是一次一次的拒絕。
不知道今天又是誰呢，也不知道她怎麽進的屋子。不過，她知道，反正，她不會是那個他想的人！
想了想，他推門進屋，看也沒看就冷著臉說道：“姑娘，你迴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謝謝啦！”
楚氏一聽，笑嗬嗬地說道：“宋大哥，脾氣怎麽這麽大，不需要我幫忙，那我可走啦！”
宋滿存因為不想引起誤會，根本就沒看屋裏的人，現在他仔細一看，這不是楚氏麽！
於是，急忙賠笑：“我當時誰呢，你要幫我，我可是求之不得！”
剛才在和宋滿存說話，但是楚氏手裏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停。這會兒，正好包完最後一個包子。
她端起了蓋簾往外走：“你啊，真是的，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有姑娘來幫你幫還不好？看上哪個姑娘就主動點，也不能一直這麽光棍一輩子啊！”
宋滿存並沒有迴答她，隻是搶著來了外屋：“我給你燒火！”
楚氏見他不搭理自己，接著說：“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你看看你，都30多了，別人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要結婚了！”
“我活該光棍，如果當時不是我……”
楚氏急忙打斷他：“過去的事兒就別說了，咱們就看現在，看將來。我今天過來是找你問個事情，也讓你幫個忙。”
“咱們之間還說什麽幫忙不幫忙啊，說吧。”
“果果想進城，其他時候倒也還好，可是現在大冬天的，我不知道往城裏去，會不會凍壞了。想著你天天往城裏去，所以問問。”
“你知道我走得早，我出門的時候，天氣確實挺冷，如果沒有這一身的工夫，肯定是要凍出個好歹來的。不過，如果你們晚點走，到辰時左右出門，再穿得厚點，應該不會出問題的。你們要去的話，跟我打個招唿，我晚點出門。”
“好，那就後天吧，我看著這兩天天氣也不錯，後天辰時，我帶著莫果果過來！”
見包子已經下鍋，楚氏也要告辭。宋滿存有些舍不得了：“能再坐會兒嗎？”
“不了，我也要趕快迴家。還要給果果她們做飯呢！”
說完，楚氏起身走了。
莫果果聽說可以進城，那可是開心的不得了，在家裏呆了這麽久，她都要廢了。
莫樂樂聽了，卻嚷著不肯依：“娘親，我也要去，你為啥隻帶著姐姐啊！”
楚氏摸摸樂樂的小腦袋：“小傻瓜，你還小啊，太冷了。等著開春，娘親帶著你去好不？”
莫果果也勸著：“好啦，樂樂乖，姐姐給你帶好吃的成不？想吃什麽，給你帶糖葫蘆好不好？”
莫樂樂撅了撅嘴，十分不情願：“好吧！不過，娘親，二姐，你們你還要給我帶糖炒栗子！”
楚氏也點點頭，樂樂平時懂事的讓人可憐，這些吃食，城裏的孩子怕是都不屑了。於是，她點點頭：“好！真是個小饞貓！”
到了那一天，楚氏一大早就把莫樂樂送到了王奶奶那裏，又給易風備好了一天的糧食，才帶著莫果果出門。
楚氏在前邊走著，莫果果在後邊勉強地跟著，基本上都邁不動腿。
莫果果心裏那個別扭啊！她就知道，楚氏不能這麽容易的答應她，果然，是有後招的。
現在，她腿上套了一條毛褲，外邊又加了個一斤多重的棉褲；上身穿著小棉襖，外邊還套了一件爹爹在家時候的大衣。這還不說，就連她的腦袋，楚氏也不肯放過。不光帶了個厚厚的帽子，還圍了一個優厚又大的圍巾。手上更是帶了個連手指頭都不分的棉手悶子！
出門之前，她照著鏡子看了看，簡直就是個大笨熊！她的這個扮相，惹得莫樂樂和易風一直笑個不停，就連小白也樂得整個狼臉都變了型。
平時出門，她總是在楚氏前邊蹦啊，跳啊的，現在可好，都快追不上楚氏了。
到了宋滿存家裏，宋滿存已經套好牛爬犁等著了。一見他們來了，宋滿存笑嗬嗬地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應該不冷。而且果穿得挺厚的，不能凍壞了。”
莫果果苦笑了一下：“這何止是穿的不少啊，我穿的衣服，簡直要比我還重了，走都走不動，簡直就是個大笨熊！”
楚氏伸手抱起莫果果，上了爬犁：“好啦，你就少說幾句吧！我還不是怕你凍壞了！等過一會兒，你就知道冷了！”
宋滿存趕了爬犁，三個人就出發了。
這麽多天，莫果果才發現，最近一些日子沒有出門，山上的雪似乎又大了些。最厚的地方，至少有一米多深了。真想跑到雪裏撒個歡兒啊，不過，莫果果現在長得小，她比量了一下，她要是去那邊，恐怕整個人都能埋了進去。
山上除了皚皚的白雪，就是一些小樹林，偶爾還有一兩隻野雞或者小兔子露個頭，然後又隱藏到這片唯美的雪景裏。
莫果果他們一個小爬犁在這片純白的世界裏，隻是一個小點。這幅圖景，完全就是一幅水墨畫，不對，要比畫裏的還要漂亮！
算起來，這個時候，應該是公立的12月末呢，這個雪忽然讓她想起了聖誕節。說不定，今天正好是聖誕呢，莫果果迴憶起來前世的雪橇，聖誕老人，還有那些聖誕歌曲，甚至那些人們自己衍生出來的“平安果”。
於是，她開始哼起了歌：“啊衝破大風雪，我們坐在雪橇上，奔馳過田野，我們歡笑又歌唱……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我們滑雪多快樂，我們坐在雪橇上！”
莫果果唱的正開心，忽然，一陣風刮過，夾著雪，一下子就灌倒了她的嘴裏。這下，莫果果也不唱歌了，趕忙朝著邊上往外吐：“呸呸呸！”
看來歌裏的詞兒真不能信，刮著這麽大風，怎麽能在雪橇上唱歌，那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這下好了吧！
楚氏一見，幫著莫果果拍著背：“趕快把雪吐出去！別得瑟了！一會兒給我閉著嘴，涼氣到了肚子裏可是要生病的。”
宋滿存笑了：“雲清，別那麽兇啊，果果其實唱的挺好聽的。”
楚氏無奈地說：“你就慣著她吧，這對她可沒好處！”
轉身，她對莫果果說：“今天咱們先不唱了，改天再給宋叔叔唱！”
因為風大，大家都不再說話。楚氏用自己帶著棉手悶子的手拉著莫果果的手，省的她掉下去。
北風裹著雪唿唿地刮了過來，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和身上。
冷啊！莫果果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現在，她真的慶幸娘親逼著自己多穿衣服。現在就是裹了這麽厚，她還覺得渾身發抖呢！
楚氏感覺莫果果的手在發抖，急忙把她摟倒了懷裏：“讓你多穿點你就是不肯，現在怎麽樣，冷了吧！”
被楚氏抱著，莫果果終於暖和了點，不過一說話，嘴唇還是直打顫：“你讓我穿的我可是都穿了啊，誰知道外邊這麽冷！”
宋滿存聽見他們的動靜，迴頭看了她們一眼。對他們說道：“現在離著鎮子也不遠了，你們坐穩了，我讓牛快點跑！”
說著，他朝著牛就是一鞭子：“夥計，今天對不住了！你快點跑吧，迴去我給你多吃點料！”
這牛挨了鞭子，有些疼，又聽說有這些好處，急著跑了起來。
這麽跑了一陣子，三個人就到了鎮子口
，楚氏和莫果果下了爬犁，往鎮子裏走去。
楚氏和莫果果路過了幾個水果店，他們發現，這些店裏邊都沒有多少水果，皆是冷冷清清的。
尤其是原來那個第一大水果店，完全沒有了楚氏和莫果果的支持，更是有些蕭條的意味，簡直是門可羅雀。
看著李老板的店這樣，莫果果挺高興的。既然李老板能趕出找人竊取別人家秘方這種缺德事兒，那讓他嚐嚐苦果也是應該的。
但是看了這幾家店的情況，莫果果也有些擔心，不知道三叔三嬸的店怎麽樣了呢！
出乎她意料的是，等他們走到三叔的店裏，卻發現這裏和那幾家店截然相反，客人不但沒有少，反倒是比平日裏還多，簡直是門庭若市。
雖然天氣寒冷，大家都是腳步匆匆，可是莫果果注意到，他們出來的時候，手上多半都是提著一些東西的。有的是一些蘋果和梨，有的是一些果脯和醃製的水果。
“不錯不錯，真沒想到三叔三嬸的店會這麽好！”莫果果看著這個情景，真是高興啊。
楚氏看著，也挺驚喜：“為什麽老三的店這麽好？”
莫果果用著自己的“大熊掌”拍著胸脯：“當然是你姑娘我的功勞啦！”
哈哈，穿得厚還有個好處，拍了上來，什麽感覺都沒有！
“你啊，真的是臉皮厚！”楚氏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是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也明白，莫果果的水果和果脯之類的東西，肯定在這其中起了不小作用。
進了屋子，他們發現，整個屋子忙成了一團，兩個店小二忙的屁股都時間粘凳子；三叔三嬸也都在忙著，三叔忙著算賬，三嬸則忙著幫忙招唿客人：
“這位小姑娘，有十五了吧？你喜歡什麽水果啊，進來看看，咱們這個水果店雖不是鎮子上最大的，裏邊的水果確是這個鎮子上最好的，也是最精致的。您慢慢挑，慢慢選！”
“這位大姐，來來來，快來看看，咱們的果脯、甜梨都不錯。您隨便挑，隨便選！”
“這位大哥大姐，一看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大哥，給大姐買點果脯吧，咱們這的小夥子追女孩子都要這個！”
莫果果暗地裏朝著三嬸豎起了大拇指！三嬸的嘴皮子真溜，而且為了多賣點東西，居然違心地說了那麽多話！
那個姑娘，明顯是二十好幾的老姑娘，為了讓她買水果，居然能少說這麽多；那個大姐，做
三嬸的娘親都可以了；至於那個大哥大姐，看起來絕對是奸夫淫婦，要不然這個時代，哪裏有夫妻在店裏眉來眼去，勾肩搭背，甚至那個男人還時不時地捏女人屁股一下？一般的夫妻這樣，肯定會被人說傷風敗俗不可。
哎，這個三嬸啊，怎麽看都像是龍門客棧的那個掌櫃的，左右逢源，就差直接開成黑店了。不過這樣的三嬸，跟悶悶的三叔到是很配。
雖然三嬸在忙，可是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楚氏和莫果果。她撇下了那些客人，擠到了她們身邊：“嫂子，果果，你們怎麽來了？”
莫果果跑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胳膊：“我想三嬸了，就拉著娘親過來了！”
三嬸捏了莫果果臉一下：“知道果果你最好了！你們去裏屋坐，這陣子人多，我還要忙一會兒，等一下我就進去陪你們。”
過了一會兒，三嬸進來了：“我的媽呀，累死我了！讓我先歇會兒！”楚氏一見，趕忙給她倒了一杯茶：“趕快坐一會兒吧，外邊忙得過來不，忙不過來我去搭把手！”
三嬸一邊喝茶，一邊擺手：“沒事兒，店裏賬房先生迴家了，剛才有個夥計出去辦點事兒，所以俺這有點忙。現在那個夥計他迴來了，這不我就能透口氣了。”
“可是我看著別人家的水果店都挺冷清的，你這怎麽人這麽多？”
三嬸一聽，高興地嚷著：“還不是果果的功勞！別人家的水果店冬天都沒啥水果，最多是凍梨和柿子之類的。咱們家水果店，有甜梨、蘋果、酸梨，還有果脯，醃的水果。這可算是鎮子上第一家了！人能不多嗎？”
一聽三嬸的話，莫果果衝著楚氏做了個鬼臉：“娘親，你看吧，我就說麽！”
楚氏瞪了她一眼：“一點都沒有正形！你三嬸跟你客氣一下你就信了。”
三嬸薛鳳兒急忙幫著莫果果辯解：“大嫂，我可不是客氣啊！對了，那些水果，還有些銀子沒給你們呢！等下，一會兒她三叔忙完了，咱們一起吃個飯，你們走的時候，我讓他給你帶上！”
楚氏站了起來：“我們想去看看笑笑，路過這裏就進來看看，也沒打算多呆。至於錢，改天再說吧！”
楚氏難得來鎮子一趟，三嬸知道她肯定想莫笑笑了，便也不攔著了：“好吧，你不想再這裏吃就不吃了。不過錢肯定要拿。去親家那邊，怎麽也要帶點東西。對了，我聽說笑笑家最近有個店麵要往外兌，可能她會在那邊幫忙。你要不先去那邊看看？”
“是麽？那我和果果現在就去！”
楚氏擔心笑笑會被人欺負，起身就要走，莫果果也趕快跟了上去。
三嬸一見，急忙伸手拉著他們：“等等，帶上錢！說不定用得上！”
在三嬸的堅持下，楚氏他們還是帶著20兩銀子離開了。
按照薛鳳兒（三嬸）說的地方，楚氏和莫果果找到了莫笑笑他們的店，遠遠地就望見莫笑笑在和一個人說話。
莫笑笑看見娘親和莫果果，撇下那個中年男人，急忙迎了上來：“娘親，果果，你們怎麽來了？”
莫果果好久沒有看見莫笑笑了，直接就跑到了她跟前，抱著她的腿：“姐姐，我們想你了，當然就來了！”
莫笑笑抱著莫果果笑了，但是笑容裏卻帶著一絲苦楚：“姐也想你們！”
楚氏看著莫笑笑滿臉愁容，拉著她的手問道：“笑笑，你怎麽了？家裏為什麽要賣這個店？”
莫笑笑歎了口氣：“哎，一言難盡。我婆婆得了重病，為了治病，家裏的積蓄都花光了。可她的病還是越來越嚴重。這家店我們也經營不好，迫不得已，我和誌安商量了，就把這家店鋪賣掉，給婆婆治病。”
楚氏看了看，接著說道：“你這樣是對的，不過誌安呢，他怎麽不在？”
“他去省城裏請大夫了。您等等，我跟那個老板在談呢，誰知道他見我急著出兌，本來談好的價格不幹了，非要給我降下來50兩。”
莫果果一聽，氣得不行：“他這不是故意壓價麽？姐姐，他出多少錢？”
“開始是出150兩，後來隻肯出100兩。”
楚氏一聽，也驚訝了：“什麽？這也太少了吧！這個鋪子怎麽也要二百兩吧！”
“哎，什麽二百兩，這個鋪子不怎麽樣，我們要價才150兩。可是最近冬天，這邊生意都不景氣，誰願意去花150兩買一個都沒有存貨的文具店？”
莫果果一聽，低頭想了想。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跟莫笑笑說道：“姐姐，要不，你把這個鋪子賣給我們吧！”
莫笑笑很驚訝：“什麽，你想把這個鋪子盤下來！好端端的，咱們家買個鋪子做什麽？別因為想幫姐姐就費這個錢！”
莫果果嘿嘿一笑：“姐姐，我做這個，絕對不僅僅因為你。咱們的水果每年都生產很多，如果都是讓三嬸三叔代買，他們店也放不下。所以我早
就想要開個店了，隻是沒遇到合適的。現在正好遇見了一個，還能幫你，幹嘛不錯呢？”
楚氏也點點頭：“嗯，我覺得果果說得對，娘親今天也帶了不少銀子。要不你迴去跟你婆婆商量一下，咱們家把這個店兌了吧！”
莫笑笑帶著楚氏、莫果果和那個要兌哪家店的老板一起迴到了薑家。
這是莫果果第一次到姐姐家，忍不住地東張西望。他們家儼然是個很殷實的人家，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院子，然後是個又高又大的磚瓦房，大門和屋子門明顯都是很講究的。
院子裏有一條青石小路，通往屋門。路邊趴著一些雞鴨鵝，還有一條哈巴狗。
進了家門，莫笑笑把他們領導了主屋，莫果果看見炕上躺著一個兇巴巴的老太太。莫果果很是奇怪，這個薑誌安看起來也就不到二十歲，那按照歲數推算，他娘怎麽也就40左右，怎麽看起來跟王奶奶似的，簡直可以當楚氏的娘親了。
雖然在炕上躺著，這個老太太身上的衣服、裝飾，甚至頭發都沒有一點淩亂，顯然平時是很在意這些的。
老太太似乎不太喜歡莫笑笑莫，聲音也冷冷的：“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店鋪兌出去了？”
莫笑笑說道：“婆婆，這裏有兩家人要咱們的店，我做不了主，所以帶迴來給您看看，您決定吧。一家是東街的朱老板，他們出100兩銀子；另外一家是我的娘家人，他們出150兩。”
薑老太太一聽，臉更難看了：“怎麽都這麽低？”
朱老板似乎不太高興：“我說這個小媳婦，你咋沒告訴俺有人出150兩？就你們家那個破鋪子，也不掙錢，100兩銀子我都嫌高了！要是知道有人出的比我高，我壓根兒都不來，直接走人了。”
說完，他一轉身，直接轉身離開。
薑老太太這下火了：“你個敗家女人，是不是故意的！找人和你演戲，好來圖咱們家店麵？你這個女人，就知道向著自己的娘家！”
當著自己娘家人這麽說自己，莫笑笑也是生氣了：“娘，你瞧你說的是什麽話？今天剛好我娘親和妹妹來看我，碰見了朱老板買店鋪。他們一聽朱老板給不上價才出手幫忙的。如果您不同意，咱們就用這一百兩賣給朱老板，省的您誤會我！”
薑老太太不說話了，似乎是在思考她說話的可信度。
莫果果一看，冷哼了一聲：“親家，您平時就是這麽對我姐姐的嗎？我姐
姐嫁到你家沒錯，可不是來給您當奴隸的！想吼則吼，是不是我們不在的時候，您還要打她啊？我告訴您，如果不是看著我姐姐不容易，您那個鋪子，別說150兩，就是50兩我也不要！”
這話說得薑老太太臉上紅了又白，最後氣哼哼地說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笑笑和鋪子都是我們家的，輪不到你們做主！”
這下楚氏也不高興了：“親家，我養了笑笑十多年，我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不會圖你們家的一個破鋪子。果果她童言無忌，您別在意。跟您說實話，這個鋪子你賣不賣都可以，我還有別的辦法掙錢。我們隻是來看看笑笑的，現在也看完了，我們這就走！”
莫笑笑拉了一下楚氏的衣服：“娘，別走了，在這吃吧！”楚氏搖搖頭：“算了！笑笑，要不咱們出去吃吧！娘親這次帶了一些錢，咱們出去吃點好的！”
一看楚氏真的要走，薑老太太著急了：“親家，等等！別走了，在這裏吃吧！這個店，俺兌！笑笑，你去買點好飯好菜，省的說俺看不起娘家人。”
莫笑笑點點頭：“好，我去了！娘親，婆婆，你們聊一會兒！”
莫果果一看，急忙追了上去，再和那個老婆子一個屋子呆著，她可不知道自己會做點什麽。現在她終於知道為啥老太太這麽顯老了，成天勾心鬥角，不老才怪呢。
“姐姐，你怎麽嫁了這麽一個婆婆？她平時沒有為難你吧？”
莫笑笑搖搖頭：“其實，她也是苦命的人，當初誌安他爹一心喜歡書畫，她上有個刁鑽的婆婆，下有個跋扈的小妾，才不得不變成這樣。跟那個小妾鬥了一輩子，好容易小妾死了，結果誌安他爹也死了。你看她才四十四，看起來都多老了！”
“那她也不能這樣啊，媳婦熬成婆，就開始欺負媳婦？”
莫笑笑搖搖頭：“她平時到沒這麽事情多。隻是最近生病了，人比較浮躁。她的脾氣跟當時咱奶奶比起來，不知道要好多少呢！再說了，你姐姐又是那種隨便讓婆婆欺負的人嗎？”
莫果果汗，當時娘親沒分家的時候，有那麽個刁鑽的婆婆，再配上那麽一個愛貪便宜的二嬸，真不知道怎麽過的！
莫笑笑領著莫果果去了街上，買了一隻雞，一條魚，又買了一些青菜。
這不買菜不知道，一買菜嚇一跳。莫果果發現，這個時候，菜都快趕上肉貴了。可惜，這裏冬天太冷，根本沒辦法扣大棚種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