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飛瑪斯很替年輕男子感到遺憾,因為他剛剛錯過了一個億!


    是真的一個億——若是全球僅有一隻的滅絕動物,賣一個億不算過分吧?當然更可能是上交國家……


    不過即使年輕男子抓住這隻垂耳貓大概也沒什麽用,因為這並非真實的世界、真實的時間線,而僅僅是老茶記憶中的一個重要節點。


    飛瑪斯心中了然,正像它曾經進入過星海的記憶節點一樣,它目前已經來到了老茶的記憶節點。盡管如此,它卻絲毫不敢大意,特別是不能被這位武功高得出奇的年輕男子察覺,否則也許會把它當成另一個天降異象,說不定心血來潮就把它給除了……


    星海的世界非常詭異,並不存在於現實中,可以不斷地死而複生,但老茶的世界卻無限趨近於現實,在這個世界裏死亡的話……飛瑪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後果,也許會就此脫離這個世界,甚至可能會導致自己的本體死亡,還是不要輕易嚐試為好。


    它屏住唿吸,即使成群的蚊子叮咬也不敢動彈,頂多眨眨眼睛皺皺鼻子,保護自己最重要的兩個感官不被發紅包。


    好在年輕男子把垂耳貓驅趕走後,就放鬆了戒備。


    “阿茶,又是一年中秋時。”他抬頭仰望圓月,揮手驅趕幾下蚊子,“家父安排我去香江讀書,我聽說威靈頓街口那邊有座茶樓分號行將開業,早上起來咱們可以同去歎茶,點上一盅兩件,茶要桂花茶,點心就要南乳豬手和荷葉排骨蒸飯吧,想想就流口水……”


    狸花貓沉默地沒有作聲。


    借著他仰頭的動作,飛瑪斯看清了他的下半邊臉,果然如它料想的那樣,白麵無須,年紀很輕,妥妥地比張子安還要小。


    “阿茶,你不願意去和我一起共飲桂花茶麽?自從收養你之後,每年中秋咱們都會共飲桂花茶,今年隻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有何不同?”


    年輕男子等了一會兒,又向前走了數步,迴身等待它。狸花狸依然蹲坐在原地未動,沒有跟過去的意思。


    這一幕令飛瑪斯聯想起在警犬訓練基地的門口,崔屹與暴風分別的場景。場景雖然相似,但兩者的反應卻截然不同,果然狗比貓對主人更有情誼嗎?


    年輕男子歎了口氣,側身一拐,揚手撥開了一叢枝蔓。峰迴路轉,他的麵前豁然開朗,一座燈火闌珊的海港城市出現在地平線的盡頭。目測這座城市的繁華程度還遠不及濱海市下轄的鄉鎮,不過在這個時代可能已算是很好了。


    飛瑪斯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小山的山頭,而且它還看到年輕男子身後背著一個青布包袱,再配上鬥笠,顯然是一副正在遠行的樣子。


    年輕男子注視著遠處的城市,說道:“我也不願背井離鄉去香江,隻是父命難違……護法戰爭爆發,政局動亂,家姐在香江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家父不太放心,此去香江一是讀書,二是照看於她。”


    這句話聽上去沒什麽不對,但飛瑪斯悄悄注視著他的眼睛,心中的謊言偵測能力卻蠢蠢欲動。


    “政局動亂,民不聊生,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列強割據,分我疆土,清廷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誌之士理當驅除韃虜,恢複中華!有道是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堂堂七尺男兒,奈何避禍於一隅?”


    一連串擲地有聲的話語於山頭上響起。


    咦?難道此處還有他人不成?


    不可能啊,如果有別人,以年輕男子的卓越耳力,肯定早已察覺。


    飛瑪斯驚訝地轉過頭,它發現剛才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此前一直沉默不語的狸花貓。


    狸花貓瞳孔如滿月,直直地瞪視著年輕男子。它頭頂灰天,腳踏大地,像個巨人一樣,貓族常見的柔弱在它身上並不存在,反而令飛瑪斯感到它體內的錚錚鐵骨。


    怎麽迴事?


    飛瑪斯愣住了,這時候的老茶應該不會說話才對……


    年輕男子溫和地笑了笑,“阿茶,你終於叫了,自從我跟你說我要去香江之後,你一直不吃不喝,不睡不叫,我還以為你生病了。既然叫了就好了,隨我一起去香江吧,那邊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咱們一起去開開眼界,就像是以前那樣闖蕩一番,在香江留下咱們的名號,如何?”


    聽他的語氣,好像他聽不到老茶的說話聲,隻是當作普通貓的叫聲而已……


    飛瑪斯仔細想了想,終於想明白了——這並非真實的曆史,而是老茶記憶中的曆史,當時的老茶想說話,想勸服年輕男子留下,留在內地為祖國而奮鬥,而不是借讀書為名避禍香江,但是卻說不出話,此後成為精靈的老茶無數次午夜夢迴,反複夢到這一幕,在夢中為當時的自己添上了語言。


    記憶本來就不是絕對客觀的,而主觀的感受,記憶的主體將自己想記住的細節留存下來,甚至憑空額外添加一些並不存在的細節,並且信以為真,這是很正常的。


    比如說很常見的一個錯覺——我年輕的時候,女生們都喜歡我。


    狸花貓頹喪地垂下頭,注視著麵前的土地,複又抬起頭,它已經失望,卻不願就此放棄。


    “你雖已長大,卻依然是少年心性,驟然去到那般錦繡萬千的花花世界,會迷失了自己。”它沉重地說道。


    年輕男子依然沒有聽到它的話,又問了一句:“阿茶,你真的不願與我同去麽?”


    狸花貓知他心意已決,怎麽勸也沒有用了,沉默不語。


    飛瑪斯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知道結局早已注定。與張子安一樣,這位年輕男子也麵臨“小我”與“大我”的決擇,而且他最終選擇了“小我”。


    “好吧。”


    年輕男子神色黯然,幽幽地歎了口氣,“此去香江我不會停留太久,待政局穩定下來就會迴來。阿茶,當我迴來的時候,你還會在這裏等著我麽?就在這座山頂,就在這輪月下。”


    狸花貓既未點頭,亦未搖頭。


    沒有等來想要的迴答,年輕男子失落地緩緩轉身,輕聲說:“送君千裏,終有一別。謝謝你送了我這麽遠,再見了,阿茶。保重。”


    他邁開沉重的步伐開始下山,向著遠處那座燈火闌珊的城市進發。


    不過他走得很慢,注意力集中在耳上,希望能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飛躥聲,他不想就這樣遺憾地離開。


    狸花貓盯著他的背影,從蹲坐改為站立,又抬起前爪,遲遲沒有落下,顯然是強忍著追過去的衝動。躊躇良久,它卻始終沒有追過去,重又放下前爪,蹲坐在山頂,目送長袍馬褂頭戴鬥笠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完全融化於月色中……


    它麵露悲傷,泫然欲泣,卻又強自忍下。它的身體輕顫了幾下,眼神不再如之前那般明亮,毛發仿佛失去了精氣神,軟軟地委頓下來。


    為什麽不追上去呢?他不是你的主人嗎?


    飛瑪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警犬基地裏的那隻暴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追上去,無論主人走到天涯海角也會追隨,無論主人是天使還是魔鬼都會追隨。


    不過,飛瑪斯終於解開了困擾心頭已久的一個謎團,這個謎團是連張子安也百思不得其解的。


    星海的真名是“薛定諤的量子貓”。


    菲娜的真名是“克利奧帕特拉七世的黃金貓”。


    雪獅子的真名是“潘金蓮的蕾絲貓”。


    理查德的真名是“艾琳·佩珀博士的愛情鳥”。


    隻有老茶不一樣。


    隻有老茶的真名加了個“少年”的前綴,是“少年葉問的佛山詠春貓”……


    因為當他18歲成年之際,他和它已經由於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


    那麽,我的真名又是什麽呢?飛瑪斯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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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對本篇“年輕男子”的年齡等人設有疑問,請看btv衛視《檔案》欄目——《武林檔案:李小龍恩師葉問正傳》,不要相信百毒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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