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口人影一晃,正想去外麵倒垃圾的張子安正巧迎麵遇到盛科,很意外地問道:“盛隊長,這麽早過來幹什麽?”


    盛科的身上時時刻刻彌漫著煙味,他腋下夾著檔案袋,用銳利的目光瞟了張子安一眼,“昨晚沒睡好?”


    臥槽!


    張子安差點淚流滿麵,是不是我臉上寫著字呢?


    “清晨的時候做了個噩夢。”他如實迴答。


    “哦,怪不得。”盛科看了看洗食盆歸來的魯怡雲,低聲說道:“借一步說話。”


    張子安又是一怔,猜到盛科有重要的、甚至可能需要保密的事情要說,不方便讓魯怡雲聽見,便側身示意道:“樓上請。”


    “小雲,我去樓上跟盛隊長說幾句話,你先看著店,有事叫我。”他叮囑道。


    魯怡雲點頭,坐下來鋪開畫具,對別人的隱私和八卦不感興趣。


    盛科探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讚歎道:“嘖!畫得真不錯!”


    等來到二樓起居室,張子安請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己要去倒茶。


    “不用麻煩了,我講幾句話就走。”盛科擺手阻止,他環視左右,確定這屋子裏沒其他人,“把門關上就行。”


    盛科這麽神神秘秘的,弄得張子安心裏直犯嘀咕。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做過的事,連小時候偷鳥蛋捅馬蜂窩的事也迴想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裝逼太過,警察們已經忍無可忍,終於決定為民除害……


    他依言把關門上,忐忑地坐到盛科對麵。


    盛科從腋下取過牛皮紙檔案袋,啪地一聲扔到兩人中間的茶幾上,“你看看吧。”


    看到檔案袋上寫的“關”字,張子安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從裏麵抽出一疊文件,見文件第一頁上麵貼的那張彩色免冠照片,他才知道這個“關”是指關彪。


    “這是?”他納悶地問道。


    盛科把領子的衣扣解開,像是很憋屈地說道:“張店長,昨天的爆炸意外,你怎麽看?”


    張子安想了想,謹慎地說道:“我覺得……不太像意外。”


    “絕對不是意外,以前來試鏡的警犬就受過傷,當時我以為是意外,但從昨天的事情看來,這其中必有蹊蹺!”盛科咬著牙說。


    張子安也早就有所懷疑,他低頭注視著關彪的照片,“你是說這個人故意炸傷警犬?”


    “八成是。”盛科的語氣不善。


    “不會吧?炸傷警犬,難道這不犯法嗎?不是應該按襲警來懲處?”張子安難以置信地問道。“他有這麽大的膽子?”


    張子安不懂法律,但以常識來說,傷害警犬不是鬧著玩的小事吧?因此他雖然懷疑關彪在搞鬼,但卻始終不敢確定。這要是真的,那就膽大包天了!


    “問題就在這裏。”盛科長歎一聲,“國內的法律法規在這方麵並不完善,有不少漏洞可鑽。我簡單給你解釋一下。”


    盛科來之前已經組織好措辭,有條不紊地向張子安說明這個事件的難處。


    首先,中國刑法裏沒有單獨的襲警罪。2015年通過的刑法修正案(九)將襲警納入妨礙公務罪,增加了一款“暴力襲擊正在依法執行職務的人民警察的,依照第一款的規定從重處罰。”


    其次,刑法227條對於妨害公務罪是這樣規定的:“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者罰金。”


    講到這裏,盛科無奈地說:“雖然有這些條款,但是警犬既不是人也不是警察,更不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從法律意義上講,警犬是物,它的法律性質與警車、警棍沒什麽區別,這些法律條款都不適用。”


    張子安聽了,也覺得很棘手。普通人的狗受傷了,還能要求對方賠償,但警犬受傷了,似乎隻能認命。盛科是執法者,他說的這些肯定都是真的,正因為他是執法者,盡管生氣,卻必須依法行事。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張子安覺得盛科不會為了抱怨而特意過來一趟。


    “除非是從‘故意損毀財物罪’上做文章,但這也有個前提,就是‘故意’兩個字。”盛科強調道,“如果沒有證據證明是故意的,還是沒用。”


    張子安若有所悟,多少猜到一些盛科的來意,“那盛隊長你的意思是……”


    話到嘴邊,盛科反而猶疑起來,他不確定把張子安這個平民老百姓牽扯進來是不是正確的,然而若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會大清早來到這裏。


    “無論是我還是警隊其他人,都沒辦法進入劇組尋找證據,但張先生你不同,你是劇組的主馴犬師,有機會監視關彪的一舉一動。”


    張子安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讓他當線人和臥底?


    盛科知道這件事實在是強人所難,又補充:“昨天試鏡之後,我與小劉小王都向上級匯報了相關的情況,但是上級仍然要求人歸隊,狗留下,你明白了麽?《戰犬》是濱海影視城和我們上級扶持的重點項目,嚴令我們必須全力配合拍攝,政績麵前,別說是傷幾條狗,就算是死幾條狗,又算得了什麽?如果不是實在沒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會厚著臉皮來拜托你……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見張子安還在沉思不語,盛科歎息道:“昨天試鏡之後,我又去警犬大隊跑了一趟,看望了那幾條受傷的警犬,雖然隻是不同程度的輕傷和破相,沒有傷筋動骨,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也不會影響到日後執行任務,但警犬大隊的弟兄們都心疼得不得了,抱著受傷的警犬哭得眼睛都腫了——那可是平時挨刀子都不眨眼的鐵漢子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破相?


    張子安心中一動,也許對方的目的就是破相?破相隻是小傷,不會把事情鬧得很大,但破相的狗顯然就不能當電影主角了。


    他沒有貿然答應下來,並非是不想幫忙,隻是因為他沒有當過線人和臥底,對如何監視關彪實在是毫無頭緒,若是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不過聽到“破相”這個詞,他心中倒是有了些方向。


    警隊裏的德牧,除了沒有血統證以外,其實比尋常寵物店和狗舍裏販賣的德牧要優秀得多,都是從德國高價引進的種犬繁育而來,每隻種犬的價格都是上萬歐元。除了飛瑪斯這樣因信仰之力而誕生的精靈之外,血統優良訓練有素的警犬本來是主角的最強有力競爭者,它們的存在肯定是擋了一些人的路,所以有人才迫不及待地想讓它們破相。


    那麽,誰會是警犬破相後的最大受益者呢?


    想到這裏,他終於下定決心,說道:“盛隊長,這件事我答應你。不過話說在前麵,我隻是答應,卻不保證能做到,如果在電影拍攝結束前我仍然沒有找到證據,那就不要怪我。”


    這種私下的承諾跟平時的信口開河不一樣,張子安沒有把話說死,留有餘地,無論是教郭冬嶽的鸚鵡說話還是這件事均是如此,他不想費力幫忙最後還落個埋怨。


    盛科等的就是這句話,感激地說道:“放心吧,張先生,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有人能做成這件事,那一定就是你!退一步說,即使你也沒能成功,我和警隊上下依然感謝你,絕不會因此而責怪你!特別是警犬大隊的弟兄們,如果你能幫他們出了這口惡氣,我敢保證,他們一定會把你當成親兄弟!如果你以後有事需要幫忙,他們隨叫隨到,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盛科說得激情豪邁,不過張子安隻是笑了笑,他哪有什麽地方需要警犬大隊幫忙的?決定接下這個任務有三個原因,一是看在盛科的麵子上;二是關彪昨天顯然也把飛瑪斯當成了目標,有仇不報非君子;三是……他覺得飛瑪斯肯定也願意接下這個任務,從它昨天撲救赤龍和王子的表現上就能知道,它想成為正義和善良的天使。


    “時間不早了,我這是趕在上班前過來一趟,馬上還要迴警隊,先告辭了。”盛科看了看表,站起來重新戴上大簷帽。


    張子安想把牛皮紙檔案袋遞還給他,被他拒絕了。


    “不用還給我。這是關彪的內部檔案,你留下仔細看看,也許能用得著。因為時間太短,又不能明目張膽地調查,倉促之間隻能搞到這麽多。”


    盛科說完,又叮囑道:“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在事成之前你知我知,千萬不要透漏出去,以免打草驚蛇。”


    “放心吧,盛隊長,我明白,我肯定會守口如瓶,不向外人透露。”張子安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但“外人”肯定不包括店裏的精靈們。


    他放下檔案袋,示意道:“我送你下樓。”


    盛科解決了一樁心病,心情變得開朗起來,他毫不懷疑張子安的能力,隻等著事成之後和弟兄們一起為張子安慶功。


    張子安的心情可不太好了,感覺沉甸甸的責任壓在了肩頭。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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