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的眼中是戒備的。


    那麽多年的時間,她一個人遊走在世間,作為兇獸的她,是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


    權嗔隻是笑著,那樣溫柔,像是九天的春水,融化了漫天的飛雪冰霜。


    “我叫權嗔,嗔怨的嗔。”


    “你叫白釋,釋怨的釋。”


    她曾向他抱怨自己沒有名字。


    隻是一個小小的生靈。


    和萬千生靈一樣,隻是一個小小的,發著微弱的光的生靈。


    她沒有名字,他便給她名字。


    名字的存在是羈絆的開始,索性,權嗔從來都沒有打算將這段羈絆放開。


    他說,我是權嗔。


    你是白釋。


    權嗔從來都不是什麽聖潔矜貴的白蓮。


    權嗔卑劣冰冷,無心無欲,權嗔性情乖張,暴戾冷血。


    但是白釋不一樣。


    白釋是權嗔唯一的光。


    在別人眼中,白釋隻是一個生靈。


    同世間萬物一樣的,沒有什麽不同的生靈。


    但是對於權嗔來說,白釋隻是白釋。


    白釋是世間,唯一能夠拯救他的生靈。


    白釋是權嗔的釋然,是嗔怨的盡頭。


    那是“白釋”這個名字的由來。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他成為“權嗔”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這個名字了。


    他的未來裏,從來都是有她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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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嗔看著眼前的子午,有一瞬間的恍神。


    子午笑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笑權嗔。


    “嗯,那塊石,是我。”


    分明是他先遇到的不是嗎?


    他說,權嗔,這不公平。


    一點都不公平。


    子午目光灼灼。


    半晌,他終於移開了視線:“阿釋現在沒有事,你不用太擔心。”


    權嗔也終於迴神,移開了視線:“我不能待在這裏等她。”


    “權嗔,你想怎麽做呢?”子午看著權嗔,麵露不解。


    “阿釋她……已經懷有身孕了。”


    盡管現在知道這個孩子不可能是清的,但是有身孕這件事是事實不是嗎?


    已經懷有身孕,而且想要將孩子生下來,就說明不管怎麽說,白釋是愛著這個孩子的不是嗎?


    “權嗔,你還想怎麽做呢?”子午看向權嗔,“等我們將她救迴來,就放過她吧。”


    就當是還她自由,也就當時放過他自己。


    權嗔眼眶猩紅:“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子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權嗔:“什麽?”


    “隻是一個孩子而已,”權嗔重複道,“她如果想要生下來,我可以養育,隻要她留在我身邊,這些我不在乎。”


    “權嗔,你瘋了?!那孩子的父親怎麽辦?!”子午冷聲質問。


    權嗔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在我身邊的,就是我的。”


    他近乎偏執的這樣說道。


    不管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隻要他將阿釋留在身邊,就沒有人可以奪走她。


    子午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分明一襲白衣如雪的權嗔,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從來都知道權嗔不是什麽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權嗔之所以那樣沒有私欲地去普渡眾生,去解救世人,不過隻是想要積累功德。


    他從前並不需要這些東西。


    ——因為對於權嗔來說,功德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用都用不完。


    但是現在不行了,因為他的身邊有了白釋。


    白釋是兇獸,在她沒有神識的時候,留下過許多業障。


    那些殺業積累,會讓白釋痛不欲生,最嚴重的話,還可能會受到天譴的懲罰。


    阿釋最怕疼的。


    所以權嗔開始解救世人。


    他在各個位麵解救世人,那些世人想要感謝他,就想要成立廟宇。


    權嗔會將那些廟宇中祭拜的他換成白釋的模樣。


    他從來都不需要這些功德與拜祭。


    但是白釋需要。


    所以他就會去做這些事情。


    解救世人也好,普渡眾生也好,隻是因為想要讓白釋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地長大而已。


    眾仙眼中不容苦厄,普渡眾生的無妄天君,其實自始至終,都隻是因為一個人才去拯救的。


    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普渡眾生的神明的話,其實從來都不是權嗔。


    權嗔笑笑。


    是阿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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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午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盡是震驚。


    半晌,子午終於緩緩迴神,歎了口氣。


    其實,他從來都不懂權嗔。


    權嗔能夠為白釋做到什麽程度,子午似乎從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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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白釋一襲紅衣出現在翊鴻麵前的時候,翊鴻微微失神。


    他看向不遠處緩緩向他走來的白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白釋緩步想著翊鴻走來。


    眼前的翊鴻穿著黑金色的長袍,那衣裳看上去十分華貴,隻是袖口都用著最繁複漂亮的花紋。


    當白釋終於走到翊鴻麵前的時候,翊鴻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悲慟。


    “靈兒穿這身衣服,真的很漂亮。”翊鴻這樣說,眉眼彎彎,看上去像是癡迷著。


    白釋垂眸,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隻要再近一點,再近一點點。


    她就能夠刺傷翊鴻逃走!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失敗的話。


    如果失敗的話……


    白釋不敢去想,隻是又緊了緊袖口中的匕首。


    終於,翊鴻上前一步,眼中滿是癡迷的神色。


    “靈兒穿這身衣服,一定很美。”


    翊鴻伸手,想要去觸碰白釋的鳳冠,就在此時,白釋猛地出手,拔出匕首刺向翊鴻的胸口。


    翊鴻堪堪抓住了白釋的手腕。


    白釋愣住了,猛地抬頭,對上了翊鴻那雙無悲無喜的眸子。


    “可是,你不是靈兒啊。”


    白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翊鴻。


    他到底……什麽時候知道的?!


    正當白釋以為自己的行為暴露,翊鴻即將勃然大怒的時候,白釋身後有一群士兵闖了進來。


    白釋猛地迴頭,還沒等她看清是誰,就被翊鴻護在了身後。


    “翊鴻!你在這魔尊之位上坐得也夠久的了!該讓位了!”


    這個聲音……


    是離念?!


    白釋微微怔神,看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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