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禾著急忙慌想要走的時候,直接被男人拽住手腕,因為激動而汗濕的手像毒蛇一樣纏住餘禾。


    “你急什麽,我爹可是赤嵩大隊的大隊長,在我身邊有什麽好擔心的。來,我這有剛炒的花生,我們邊吃邊說話。”


    說著,這位大隊長的兒子就從兜裏掏出一把花生要放到餘禾的手裏,給花生是假,想要趁機摸一摸餘禾白嫩的小手是真。


    眼看他就要搭上餘禾的手心,路邊慢慢出現一個高大的黑影,顧不得其他,餘禾高喝一聲,“哎呀!”


    不管是路人,還是大隊長兒子,都被突如其來的喝聲驚住,趁著這個機會,餘禾趕緊抽出手,用幾乎是跑的速度大步走到路人身邊,她自顧自的大聲說話。


    雖然她自認為很大聲很正經,但是經過黃鶯似的嗓子說出來,就變得嬌滴滴的,像是含了糖在撒嬌。


    “是不是我娘等急了,讓你順帶來找我的,走吧走吧,別叫我娘擔心。”


    沒等別人反應過來,她拉著路人就走。


    走出了好遠,餘禾如鼓錘一般的心才漸漸安定,她有多餘的心思來關注周邊的情況。


    這一感覺,越發不對了。


    她總覺得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壓迫感,讓人很不安。這時候,她慢慢把目光移到身旁,逐漸看清這位“路人”的長相。


    五官挺拔,濃眉大眼,還有鄉下人沒有的知識分子氣質,一看就不普通,更別提他還穿著白襯衫,雖然褲腳和下地的人一樣挽起來了,可這副打扮就不像餘禾一路走來遇到的村民。


    現在這個不普通的人,正眼睛不眨的盯著自己。


    明明他的目光清正,也沒有逾矩的舉動,但帶給餘禾的感覺卻比剛剛那位油腔滑調的大隊長兒子要危險許多。


    看見餘禾終於把目光移向自己,“路人”頂著張好看的臉,向她走了半步,以至於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距離,仿佛半點喘息的餘地都不留給餘禾。


    他清雋的眉眼緊皺,語氣慢條斯理,又帶著點嘲弄,可眼神卻是認真的,“不和我分手了?嗯?”


    明明他不像大隊長兒子那樣抓著她,甚至隻是看起來靠得近,實際上留有距離,也很有分寸的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卻帶給餘禾沉甸甸的壓迫感。


    第2章


    餘禾:???


    她是真的發懵了,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這是原身惹下的桃花債?


    可她現在也沒有原身的記憶,就是想隨便應付幾句都做不到。


    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試探,“我沒這個意思,但是分手這種事,肯定要深思熟慮的,不管分不分,你先讓我迴家好好想一想,可以不?”


    餘禾自以為講道理,但是她小心試探的樣子,就像誤入人類世界的小狐狸,皮毛雪白,小巧可愛,以為自己把人類耍的團團轉,實際上亂轉悠的眼珠子早就出賣了她。


    不過是遇見的人類洞悉她的想法,卻仍舊願意順著,縱容她。


    就在餘禾忐忑的等著迴答的時候,頭頂傳來對方的一聲,“好。”


    他的語氣平平,但餘禾卻如蒙大赦,認為自己暫時混過了一關。


    在餘禾慶幸的時候,他繼續道:“走吧。”


    “嗯?”餘禾水汪汪的眼睛透著些不解,抬頭看向他。


    “你不是怕姚望偉嗎?”他的聲音很純正,有一股鄉下沒有的韻味,字正腔圓。比起餘禾這一路來遇見的或多或少帶著鄉音的人,他說出的話絕對是最動聽的。


    “不管我們分沒分手,你剛剛被姚望偉糾纏,我都應該送你迴去,不用有負擔。”


    在餘禾思索他來曆的時候,他又加了這麽一句。


    雖然餘禾本來不是這個意思,但既然對方這麽說,她當然就……


    坦然接受~


    對方一直把餘禾送到何春花附近,隔著老樹的轉角,他才停下來。


    現在的時代沒有現代風氣開放,男女單獨走到一起就是一件惹眼的事情,更別提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隔著一小段距離,他就提出讓餘禾自己走。


    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但餘禾就是隱隱覺得不對。


    她怎麽覺得對方這種行為很熟練呢,就好像總是這麽送到附近,再目送她迴去一樣。


    在走向何春花的這段路上,餘禾思忖著,即便她沒有原主的記憶,但從對方的種種行徑來看,應該不是說謊,而真的是原主的正分手中的男朋友。


    但是……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到了這裏,可既然對方是原主的男朋友,兩個人還鬧到了分手,不管是為了不露陷,還是為了不占用對方的感情,餘禾覺得自己還是堅持原主的做法好了。


    分手!


    在餘禾有了決定的時候,那邊何春花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急眼。


    “我說你這孩子,說好了隻是在附近走走,怎麽現在才迴來,我都找了你一圈了。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身體,萬一累壞了,暈倒了怎麽辦?”


    餘禾經過何春花一提醒,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自己走了那麽久,腳底隱隱作痛,腳跟也疼,估計是被磨破皮了,還有剛剛被大隊長兒子,也就是原主前對象提到的姚望偉握住的手腕,現在也疼得很。


    但餘禾可不敢在何春花麵前顯露,她現在對周圍的情況還摸不清楚,要是何春花問的話自己圓不上就糟糕了。


    所以她隻能打哈哈的幹笑,“我不小心走遠了。”


    何春花也是因為心急才這麽說,她平時對餘禾就跟對心肝子似的,多說一個字都舍不得,誰讓餘禾是她的獨生女,從丈夫犧牲以後,她這輩子就是指望著餘禾才繼續活著。


    她最後隻是點了點餘禾的鼻子,“你啊,沒心沒肺的,將來可怎麽好。


    走走走,迴家去,都這個點了,肚子是不是餓了?”


    餘禾的肚子很合時宜的響了,她都不用說話,就這麽眼巴巴的看著何春花,直將何春花看得心裏一軟,恨不能把閨女含在嘴裏,叫她半點罪都不要受。


    何春花心裏還琢磨著,閨女看著是好了,可是病了一場,元氣肯定還沒有複原,少說也要再多養一段時間,等會兒給她蒸蛋的時候,還是得滴兩滴香油。


    何春花想的好好的,結果好不容易迴到家,她剛把雞蛋磕到碗裏,就多了不速之客。


    聽著腳步聲,何春花趕緊把裝了雞蛋的碗藏進掉漆的木櫥櫃裏,手在身上的藍布圍兜上擦了擦,迎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見自家的傻閨女正和人說話呢。


    來的人正在問餘禾最近養的怎麽樣,家裏還有沒有吃剩的雞蛋。


    何春花生怕自家傻乎乎的女兒沒心眼的把家底吐個幹淨,連忙上去打斷,“哎呦,這不是秀蘭嗎,怎麽有空到小嬸這裏,你家是又缺什麽東西了?”


    說到後半句,何春花的語氣已經很不好了。


    而剛剛還能纏住餘禾問東問西的餘秀蘭,經過何春花的打擾,半點抽不出空來找餘禾說話,也就給了餘禾思考的時間。


    實際上,在何春花出來之前,餘秀蘭問餘禾的不是這些瑣事,而是問她和楊懷成分手了沒有,還警示她,楊懷成家裏可是被打倒的壞分子,不像大隊長兒子姚望偉,家底殷實,又在村子裏,知根知底,最適合結婚了。


    要不是剛才才親眼見到過那個姚望偉,她可能真的會產生什麽誤解,姚望偉那東西,擺明了就不靠譜,和餘秀蘭形容的分明是兩個人。


    她嚴重懷疑對方是在害自己,並且有證據。


    比起這個,更牽扯餘禾心神的是剛剛聽見的名字——楊懷成。


    一個人看小說可能不會記得配角,但很難忘記主角的名字,尤其是在某個活在迴憶中的配角還和自己的名字一摸一樣的時候。


    現在得到的訊息已經夠讓餘禾迴憶起劇情,她恐怕不是穿越,而是穿書。


    穿進一本年代文升級流男主小說裏,男主是楊懷成,也就是剛才路上幫了她的那個男人,而她是男主早逝的白月光,在男主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拋棄了他,結果所嫁非人,對方是個家暴成性的男人,婆家人也看不起她,最後被搓磨得一身病痛,關在破舊的小黑屋抑鬱而終。


    而眼前的餘秀蘭是她的堂姐,是重生女,就是在她的誘導和挑撥是非下,原主才會和楊懷成分手,並且被引導著嫁給敗絮其中的姚望偉。


    重生後的餘秀蘭是知道姚望偉會家暴的事情的,因為她上輩子嫁的就是姚望偉。


    也就是說,餘秀蘭是惡意的,甚至懷著極其惡毒的心思促成的事情。


    想到原書裏自己的下場,明明現在是春天,可餘禾還是打了個冷顫。


    和餘秀蘭打太極的何春花餘光一直關心著自己的女兒呢,幾乎餘禾一有不對她就發現了。


    何春花也顧不得和餘秀蘭掰扯,側身就握住閨女冰涼冰涼的手,“你手怎麽這麽涼?三月三倒春寒呢,不多穿一點,凍著了怎麽辦?快進屋再穿一件。”


    安排好了女兒,何春花也急著去給泡一碗加薑的熱水,沒工夫陪餘秀蘭掰扯,直接就說,“你也知道小嬸家裏沒錢,哪有那麽多錢買醬油,菜裏都舍不得加鹽哩。你去別家問問,指不定有。”


    說完,何春花就忙不迭的迴了廚房。


    聽著外頭的腳步聲越走越遠,她才得意的晃了晃頭,從櫃子裏拿出裝了雞蛋的粗陶碗,而在碗旁邊,赫然是一整袋剛開封不久的醬油。


    何春花麻利的給雞蛋加水調味,放進鍋裏,接著就是切兩大片老薑,用厚實的鐵菜刀的刀身身拍了拍,扔進碗裏再加後鍋裏滾燙的熱水,一股刺鼻的薑味就出來了。


    她拿進去給餘禾喝,雖然味道很刺鼻,也是真的不好喝,但餘禾也怕自己今天吹了一天的風,別到時候真的病了,那就不太好受了。


    所以餘禾一屏氣,直接喝了。


    何春花看了卻忍不住抱怨,“你啊你啊,說了多少次,喝東西的時候不要憋氣,萬一嗆到了怎麽辦?”


    餘禾很乖覺舉手保證,“我下次不會了!”


    “你每次都這麽說。”何春花抱怨歸抱怨,實際上拿這個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比誰都疼餘禾。


    而餘禾在何春花走了以後,慢慢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有點提不起勁,她躺在床上努力想劇情,想看看有沒有鑽空子的餘地。


    理論上其實是可以的,隻要她不嫁給姚望偉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但問題是姚望偉的爹是大隊長,在隊裏很有威望,還掌握了整個大隊的工分,要是得罪了他,日子肯定不好過。


    而且按照原書記載,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親爹很早就犧牲了,爺爺奶奶偏心大伯一家,知道她可以嫁到大隊長家,高興得不行,還獅子大開口要了一大筆彩禮。


    巨額彩禮也是原身嫁到大隊長家以後被欺負的原因之一,他們覺得原身等同於“賣”給他們家了。


    看起來隻要不嫁給姚望偉就能破局,實際上這個隻要實在很難實現。至於背井離鄉離開赤嵩大隊就更難了,現在這個時代,不管去哪都要介紹信,要不然她出去連旅館都住不上。


    在餘禾費勁腦袋思考的時候,外頭傳來何春花有力的聲音,“禾禾,出來吃飯了!”


    餘禾走到廚房,就看見桌上除了照例的一碗蒸蛋之外,還有一碗泛黃的水。


    “你不是愛吃甜的嗎,娘給你倒了碗糖水,快喝快喝。”


    餘禾聽話的捧起粗糙的陶碗喝了起來,一邊喝,她一邊在心裏感歎,這一個月下來,她發現原主的習慣和她都差不多,喜歡的口味也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麽多緣分,她才會到原主的身體裏。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餘禾迴到房間裏,剛坐到床上,突然想起來自己還藏了好多東西在床底下,得再找個地方藏起來,要不然遲早會被發現的。


    餘禾思來想去,最終把目光落在了櫃子旁邊的木箱裏。


    她打開木箱,裏麵都是一些不常用的零碎。


    當餘禾拿起一點雜物,準備把東西藏在下麵的時候,發現裏麵已經藏了很多吃的。


    她明明記得自己沒有藏過啊。


    在餘禾皺著眉頭覺得奇怪的時候,她繼續往下翻,發現了好幾本本子,甚至還有鋼筆。


    她把本子拿起來翻了翻,上麵是很簡單的字,應該是原主寫的,像是完成作業在寫作文。她看著看著,越看越不對勁,雖然字體寫得比自己好看很多,但是用筆的一些習慣明明是自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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