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就是摸到內力的門檻了,一流的高手內功心法紮實深厚,對上不懂拳腳的普通人,以一當百都不是難事。如果內力雄厚到一掌就能開山裂石、一劍劈段大河之水。便是古武界的絕頂高手,這類人,牧西城隻知道兩個,一個是他叔叔,現在的牧家掌權人牧文鶴,一個是封家的掌權人封尋琴。至於再往上的大宗師,那就是隻在古籍傳說中耳聞過的境界了。


    而《赤華經》的基礎條件,就是一個一流高手自毀丹田,要知道尋常的一流高手,哪個不是自幼學武,三、四十歲才有所成就。讓他們自毀丹田重頭學起?這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半條命!


    但幸運的是,牧西城曾經就恰好是一位一流高手,二十多歲就有常人三、四十歲的渾厚內力,這就是他曾經被人吹捧的原因!


    不破不立,好苛刻的條件。好鬼才的做法!


    牧西城越看越心驚,墨藍色的眼眸越來越亮,直接遺忘了腹部的傷痛。看到一半,他就忍不住鄭重的看向顧嵐。


    “師父,這是哪位前輩所創造的武學?是本門祖師嗎?他老人家叫什麽名字?”


    作為日日被人吹捧的天之驕子,牧西城不是那些謙虛過頭的人,他深知自己在武學上的天賦確實遠超常人,但此刻看到這本秘籍,他卻覺得自己就如那井底之蛙。


    竟是以自己那點對武學淺薄的見解就沾沾自喜,卻不想世上還有這樣一座巍峨的大山!到底是多麽驚才絕豔的人才能創造出這樣的武功心法來?!


    顧嵐:“你翻到最後一頁看看。”


    牧西城於是翻到最後一頁,就見末尾寫著幾個大字:顧嵐著,三十塊一本,一百塊三本。


    牧西城唿吸亂了幾分:這麽驚世的秘籍隻要三十塊一本?!一百塊就能買三本……等等,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勁?


    本來還沉浸在《赤華經》的強大奧妙之中的牧西城被顧嵐那過於‘高超’的定價給震迴了神誌。他深深的看向顧嵐。眼角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這《赤華經》是你寫的?”


    顧嵐笑嘻嘻道:“不是你師父我寫的,還是你寫的不成?當然,你願意叫我祖師奶奶,我也沒問題。”


    《赤華經》自然是她寫的,《大宗師》最吸引玩家的就是它那看似合理的武俠真實性,比如創造秘籍這一功能就很神奇,係統亮出人體的奇經八脈、人體大穴。需要玩家規劃具體的內力運行路線,隨意規劃還不行,必須真實有理有可行性。


    一個武俠遊戲追求秘籍的可行性,這就有夠離譜了,偏偏玩家們還就吃這一套,顧嵐也是如此,反正內力運轉也會經過筋脈,那麽直接放棄丹田這個小地方,把全身筋脈練成內力的裝載容器這就很合理吧?有些離譜的武俠小說還讓主角每個細胞都能承載內力呢!


    顧嵐覺得很合理,其他玩家覺得很合理,遊戲也覺得很合理,於是《赤華經》就誕生了!


    而現在,隨著遊戲角色和原主融合後,顧嵐的腦子裏就裝滿了這些很合理的秘籍。這也是她有信心拿下牧西城的原因。


    然而遊戲裏或許可以隨處可見八歲小孩吹著鼻涕泡,隨手創造個彈鼻屎神功,但在現實世界,十八歲真的太年輕了。


    “不可能,你才十八歲。就算你會武功也不可能創造得出這樣的內功心法來。”牧西城誤以為顧嵐又在戲耍他,無奈的服軟喊了聲師父,讓她不要再耍徒弟了。


    顧嵐眨眨眼:“我說的都是真的,這《赤華經》是不是我的寫的,試試不就知道了?”


    牧西城正疑惑怎麽試,就見顧嵐抬手對準自己的左手手腕,指尖輕輕一劃,白皙的手腕就湧出一抹鮮紅。


    “快喝。”


    顧嵐一抬手,把手腕貼到牧西城的薄唇上,血液頓時讓他淡色的薄唇一片豔紅。她另一隻手後翻動牧西城手中的《赤華經》。


    “你不是看了《赤華經》嗎?諾,上麵用來輔助練功的藥物,其中最主要的一味就是我的血。今天就讓徒兒你驗驗貨,免得你總以為我在騙你。雖然沒有其他材料輔助,但幫你上第一層也夠用了,跟著我說的做。先抱元守一……”


    牧西城本來因為顧嵐手腕細嫩的皮膚抵在自己唇上的感覺讓有些不自在,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說不出是什麽香,又輕又淺,就在他想要探究的時候,他卻猛地反應過來這股香氣是什麽。頓時耳廓一紅就要後仰頭避開。


    然而聽到顧嵐的話他又遲疑下來。最後他猶豫了幾秒,最終盤腿坐起,耳廓微紅的閉眼小口吮吸了一下,腥甜的血液立刻滑入他的口腔。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熱意竟是從他已經痛麻木的丹田升起!


    原主有無痛症,所以顧嵐感覺不到疼痛,她隻看見牧西城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手腕上,薄薄的皮肉凹陷下去。牧西城的唿吸一下一下鮮明的打在她的皮膚上。


    隨著對方的薄唇吮吸自己的手腕處,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順著傷口,流到對方的口中。說不出什麽感覺,總之顧嵐手指顫動了一下,又等了幾秒就抽迴了手。


    暖洋洋的感覺仿佛一隻溫柔的手撫平了牧西城的傷痛,但就在他下意識的沉浸其中的時候,他唇上的那抹溫熱卻忽然離開。


    顧嵐的聲音把他拉迴現實世界。“好了,你丹田的傷還沒好,不適合多練。今天就這樣吧。”


    牧西城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留戀,但隨後就迴過神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他腹部的傷口。


    那裏曾被一把劍深深捅進去還轉了一圈,把他的丹田破壞了個徹底,牧西城雖然已經用藥包紮過了,但這個傷口卻一直反反複複,沒有愈合的跡象,但現在……他撩開衛衣下擺,拆掉一部分繃帶查看,發現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個血窟窿竟是有些愈合的跡象了!


    顧嵐拇指抹掉手腕上的血線,順便盯著牧西城撩起的衛衣下擺看了眼。傷口之外是被疼出些許汗水的小麥色,或者說是蜜色?配上小腹過於分明的線條輪廓,是那種跑到街頭忽然撩起衛衣下擺,立刻就會有阿姨尖叫著捂眼睛,一邊嚷嚷現在的年輕人真開放,一邊使勁從指縫偷看的程度。


    好身材不看白不看,顧嵐不僅看,她還不吝嗇誇讚。“徒兒你身材不錯啊。有為師三分之一的風采了。”


    小布丁:……


    牧西城:……


    牧西城默默的把繃帶纏好,放下衛衣下擺,隨後抬眸看向顧嵐。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的手腕的那條血線就已經結痂了。


    牧西城此刻已經反應過來:《赤華經》應該沒有快速愈合傷口的想過,讓他的傷勢好轉的是顧嵐的血。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遲疑。


    “你的血是怎麽迴事?”


    一個普通人的血自然做不到這個地步,但到底是什麽會讓一個人的血能加速他人的傷口愈合?


    顧嵐強調一聲:“叫師父。”聽到牧西城乖乖叫了一聲師父,她才滿意道。“我曾經跟我媽在瘋人院住八年你知道吧?”


    牧西城點點頭,就聽顧嵐道。


    “瘋人院裏有個瘋婆子,瘋人院的護工和其他瘋子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知道。”


    顧嵐隨意的在河邊洗掉殘餘的血跡淡淡道。


    “她叫做田半夏。”


    “田半夏?她竟然還活著,你認識那個毒醫?”


    牧西城先是一驚,隨後想到有關老毒醫田半夏的傳聞,他立刻皺眉道。


    “田半夏對你做了什麽?”


    第11章


    田家在古武界是個另類,他們的家傳武學不算多強大,內功心法粗淺,拳腳也不過三流,但古武界的人卻沒人不認識田家。


    因為他們家崇尚醫術,往上數有幾位在古代都是被稱為神醫的,尤其擅長刀砍劍刺,斷臂接續等外傷,以及五髒六腑被內力震蕩出的內傷。


    於是田家不僅在普通人中擁有極高的讚譽,在古武界更是地位超然的存在,古武界的人或許因為練武血氣方剛,喜歡爭強鬥狠,但還是少有人寧願得罪一流高手,也不願意得罪一個一流的醫生的。


    可惜幾十年前卻發生了一件大事。田家出了一對天賦極佳的姐妹花。之所以說是可惜,是因為這對姐妹雖然天賦極佳,但隻有一個繼承了田家治病救人的理念,另一個卻因為過高的天賦反而過於高傲、漠視人命,喜歡鑽研陰邪毒術。她的名字就是田半夏。


    誰也不知道那一夜具體發生了什麽,總之田半夏毒死了大半阻撓她的田家人,幾十年過去,田家雖然休養生息,但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好在和田半夏齊名的她的妹妹田半蓮沒死,這些年一直勉力支撐田家,倒也不至於讓田家徹底沒落。


    而做出弑父弑母這種惡事的田半夏逃出生天後繼續作惡。用無辜之人實驗她的毒術。古武界的一些義士和龍組的人當年一直在追查她,可惜幾次都被這個狡猾的老毒婦逃掉了。


    不過這都是些往事了,早在十八年前,田半夏就已經消聲滅跡。大家都以為田半夏早就死在哪個深山老林了,畢竟一個喜歡往各種毒物巢穴裏鑽的家夥,哪天被毒蛇毒蠍子咬死或者被自己的毒藥給毒死也很正常。


    然而顧嵐現在卻說她見過田半夏?牧西城沒見過田半夏,但卻知道傳聞中見過這個老毒婦的人都沒一個好下場。


    “你既然知道田半夏,就該知道她為了研究毒術,不惜把自己製作成了毒人。不過你一定不知道,到了晚年,她又有了另一項天才的研究,那就是把人製作成能治病救人的藥人。”


    顧嵐做迴憶狀,她說的這些可不是在瞎編,而是原主的親身經曆。


    原主的母親顧瀾被仲旭業害得半瘋半傻,連自己都照顧不了,自然無法照顧一個孩子。而因為早熟的原主刻意隱瞞,顧瀾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孩子在六歲那年遇到了那個老瘋子,此後經曆的是什麽樣可怕的折磨。


    當然,原主的父親仲旭業和繼母潘敏以及顧家那些討好仲旭業隻求分一杯羹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更加不知道了。


    “試驗過程如何我就不說了,免得嚇到你,不過其實也還好,我當時畢竟才六歲,田半夏生怕我痛死過去,所以給我施了幾針,徹底封了我的痛覺,簡單來說,我現在就是現在醫學所說的無痛症。別說被蛇蠍咬幾口,就算它們把我全吃了,我也是感覺不到痛的。”


    “總之最後田半夏成功了。隻可惜她太老了,還沒高興多久就死了。”


    這一句話是謊話。田半夏那個老毒婦沒成功,原主被她折騰的注定活不過二十五歲。這大概也是原主那麽幹淨利落的放棄生命的原因之一。二十五歲死和十八歲死,對她沒有任何區別。


    顧嵐的血之所以能起效果,是因為她的遊戲角色恰好也因為遊戲奇遇而體質特殊。所以原主的身體和她的遊戲角色融合後,才有了現在的效果。


    說到這,顧嵐得意的看向牧西城。“所以現在你相信《赤華經》是你師父我寫的了吧?這裏所謂的赤華指的就是我的血。”


    牧西城抿唇,半晌才道:“抱歉,我不知道……”


    他雖然四歲喪父喪母,但此後的二十年,他身為牧家繼承人從未有過任何不順之事,他從來不知道,世人口中輕飄飄的‘顧嵐和母親在瘋人院過了八年’這句話,這其中竟然會隱藏著這麽可怕的內情。


    正如他之前一直以為丹田被毀無藥可醫,《赤華經》卻以毀掉丹田為入門條件,顧嵐身為藥人的血就是《赤華經》的基石。


    一個十八歲的普通女孩自然無法獨立創造這樣的內功心法,但一個幼年就被田半夏試驗成藥人,八歲才從瘋人院被接迴正常家庭,卻一直飽受父親繼母苛待的十八歲女孩卻可以。畢竟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苦難,也不缺少從苦難掙紮而成的天才。


    但他卻隨後又想到,既然顧嵐有這樣驚世的才華,她為什麽還會在顧家寂寂無名,她才十八歲,她才該是那個比他還要驚豔世人的天之驕子。


    除了故意藏拙,他想不通為什麽這樣一個天才會成為眾人口中那個沉默陰鬱仿佛透明人一般的顧家大小姐。


    然而牧西城想到這忽然頓住,他猛地猜到……或許這就是顧嵐要的。


    她八歲那年被接迴顧家,所謂的父親仲旭業是個兩麵三刀的白眼狼,那個繼母潘敏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顧家的其他人能眼睜睜看著仲旭業霸占顧家,對顧家真正的血脈顧嵐如此苛待卻假裝看不見,隻顧著討好仲旭業,顯然也是群懦弱自私的家夥。


    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家庭就已經是個狼窩虎穴,如果再加上她還是個藥人呢?那麽顧家對於顧嵐來說,就真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了。


    八歲的顧嵐無法抗爭,於是她選擇了掩蓋住自己的才華和光芒,寂寂無名隻求自保,正因為這樣,她才能順利長大,成為十八歲的顧嵐。


    長山市依山而建,往年人們靠山吃山,長山上各處都有人為砍伐、破壞的痕跡,但這些年上山的人已經很少了。所以長山的草木瘋長的不成樣子。曾經老人記憶裏的幾條上山的小道早就被無數爬藤灌木肆意吞並。遠遠看著高山之間層林盡染、鬱鬱蔥蔥。


    沒有道路,人走在其中仿佛走在沼澤裏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誰也不知道那茂密的草叢下藏著的是個大坑還是幾條滑溜溜的小蛇。一不小心摔個狗吃屎都是輕的,怕就怕某些土話中說的五步倒、七步倒的毒蛇給來個蛇吻。


    到那時你總不能真的抓住拿毒蛇,按照網上沙雕網友說的那樣,走四步讓它咬一口,走四步再讓它一口,就這麽卡bug去醫院吧?


    好在顧嵐不是普通人,她是身懷絕世武功的人,所以她走在這雜草叢生的山間,腳步輕快如履平地。


    “徒兒,你確定不要我背著?別害羞啊。我肱二頭肌很結實的。保證摔不到你。”


    顧嵐一邊炫技一般的倒著走,一邊看向自己新收的便宜徒弟。這家夥傷得那麽重,傷口沒惡化感染就算萬幸了,此刻走在這崎嶇的山間,腳步有些踉蹌,本就蒼白的俊臉更是連最後一絲血色都要失去了。


    牧西城看著抬起右臂,努力擠出那一小坨肌肉的顧嵐,隻是搖頭道。


    “多謝,師父,不過不用了。還有幾步就到了。”


    “你半小時前也是這麽說的。結果你麵色跟死了三天一樣白。”


    顧嵐無奈伸手。


    “要是不需要背,那就拉著我吧。免得你腳一滑,我之前的投資全白搭了。”


    爬山可不是什麽輕鬆的事,牧西城才愈合的傷口又有些撕裂了,他本來習慣性的不讓自己顯得弱勢,此刻聽到顧嵐的話,他才腳步一頓:他的麵色……很難看嗎?


    看著顧嵐伸出來的手,牧西城遲疑了一下,最終抬手握了上去,他的手比顧嵐的大一圈,握上去直接包住了顧嵐的手。感受到掌心有別於自己的細嫩皮膚和溫熱的體溫。牧西城的手指不自在的動了動。


    就在這時,牧西城一抬眸忽然注意到顧嵐頭頂的那隻肥倉鼠正在看他,黑豆大的小眼睛閃爍著純潔的光芒,不知怎麽,牧西城覺得更不自在了,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顧嵐倒是沒察覺到自己的徒弟有這麽多想法,她隻是覺得牧西城果然不愧是書中那個天賦極佳同時勤奮刻苦的天才,掌心的繭子可比她這個靠係統的人多多了。


    “就是這了。”


    又走了半個小時,牧西城和顧嵐終於到了地方。


    隻見半山腰這茂密的林間,一棟木質的二層小樓緊緊矗立,籬笆隔出一個菜園子,不遠處的樹下還搭了一個涼亭,裏麵放了石質的桌椅。


    隻是這裏大概許久沒人搭理了,亭子邊的一棵樹長得枝繁葉茂,還格外的霸道,幾根樹枝壓在亭子屋頂的瓦片上,已經擠壓出一個大洞。地麵是一些砸碎的瓦片。一根爬山虎順著石凳、石桌、柱子再到亭子屋頂。占據了另外半邊江山。放任不管下去,過不了多久這個亭子就會不複存在。


    木屋的情況倒是比亭子好一些,但門口、籬笆周圍也是雜草叢生。顧嵐試探著走進去。結果差點被門板撲簌簌落下的灰塵給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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