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聽到謝似淮說想看她哭的時候,楚含棠可能腦袋糊塗了,有一瞬間地想歪了。


    說完,他指了指房門。


    謝似淮貌似並不一定要得到楚含棠的迴答,又恢複很友好相處的樣子了,“麻煩楚公子先出去等我一下,我還要換衣服。”


    幸好巫女服是寬大類型的,而裙擺也比較長。


    否則他穿在身上可能還不合適。


    他容色蒼白,身形高挑,或許跟常年不吃肉有關,看起來很瘦,袖擺下麵露出來的手被凸起的青筋和一層仿佛一戳就破的皮包著。


    可唇色卻很紅,不是健康的那種紅,而是不正常的紅。


    像是吃了血,或者塗了胭脂。


    謝似淮這個人給楚含棠的感覺像是西方的吸血鬼。


    每次他一用手碰到她的時候,楚含棠都好像被骨頭刺到一樣有點兒微疼,謝似淮是瘦到這種程度的。


    其實也正常,他每頓飯隻吃小半碗和幾條青菜,能長肉才是奇跡,幸好有五官的好底子撐著,就算很瘦,瘦脫相也還是賞心悅目。


    又因皮膚太白,所以眼眶附近呈淡粉色,看著像才哭過不久一樣。


    可這個可能性不大,甚至是為零,謝似淮天生冷情和思想扭曲,在原著裏隻對女主有過難得的喜歡。


    而麵對其他人過於冷血,即使他終日掛著笑,也掩蓋不了。


    病嬌本來就是一種與常人有所不同和性格相差大的生物。


    這種人不會愛自己,也不會愛人,其實楚含棠在看小說的時候,偶爾會感覺謝似淮或許也並不是那麽地喜歡女主。


    他隻是想那麽做而已。


    楚含棠收迴視線,腦海裏不斷重複著他的話,一怔一愣地走出去。


    不得不說謝似淮剛說的話在小說結局確定一一應證了,原主和另外三個男配剛被他囚禁起來的時候,她似乎還無所畏懼地辱罵他。


    可能人都是這樣的,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肯露怯。


    但後來就變了。


    被囚禁的那一段日子裏,原主算是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似淮在她麵前用刀割掉男配的肉,親自拔下他們的手指甲和腳趾甲,鮮血淋漓,暗無天日的暗室滿是痛苦地呻吟聲。


    大概是他最厭惡的人就是這個楚含棠,所以留她到最後,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楚含棠當時為原主默哀幾秒。


    謝似淮先是讓原主看其他人的慘態,從精神上打垮她,後麵再對身體進行一係列地折磨。


    原主從第一天地破口大罵,到最後一天地朝他爬著去求饒。


    哭著,狼狽地向人求饒。


    卻又在謝似淮彎下腰聽她說話時迅速用不知道什麽時候藏起來的碎瓷片,想插死他,結果卻被人反殺。


    楚含棠走出房間,抬頭看夜空。


    房外麵是精致的小院子,她看了一圈,附近好像沒人,但是院中種了不少奇花異草,味道雜亂地相交。


    聞起來有點兒古怪。


    沒等多久,謝似淮就從裏麵出來了,換迴了自己的衣服,手拎著一個小包袱,裝的應該是那套巫女服,至於那張人臉就不知道了。


    他走到她身後,“可以了,楚公子,我們迴去吧。”


    楚含棠現在聽到謝似淮的聲音都有點兒不自在,心還惦記走劇情,一步三迴頭地看向有密道的房間。


    必須得讓男配跟池堯瑤因為她而產生交集才行。


    可他還在密道的另一頭,不知道現在在做些什麽,會不會走了。


    就在楚含棠第三次迴頭,房間已經關上的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那個被她砸過腦袋,也就是將來會喜歡池堯瑤的男子走了出來,頗為著急地喊住他們,“請留步。”


    第8章 詭異


    楚含棠立刻迴頭,卻在迴頭的某一瞬間感到視線模糊了,再緊接著便是腦海裏一片空白,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倒地的刹那。


    天邊僅存的月光被烏雲吞噬,夜間蟲鳴低聲地叫著,風聲嗚嗚嗚作響,一道嗩呐聲由遠及近地傳過來。


    半空中彌漫著燭香味,紙錢片片飄落著,其中幾片落到她身上。


    “吱呀吱呀”詭異的聲音摻合在嗩呐聲的深處。


    楚含棠眼皮緩緩地動了動,身體軟軟的,努力地睜開眼後發現自己此時此刻正處於長街中心,手裏還握著寶石匕首不放。


    而兩側站滿了人,他們神情麻木呆滯地看著某個方向。


    長街一頭有一隊人,他們拉著一輛輦車緩慢地前進,輦車四麵掛有精美的珠子,底部懸吊著一隻鈴鐺。


    車上坐著一個人。


    白衣紅腰帶,麵容在晃動的珠簾中看不清楚,身形挺秀,長發散落著,一點兒飾品也沒戴在身上,素淨又不掩氣質出眾。


    楚含棠還是站在原地,疑惑地環視周圍,這是怎麽了?


    這還是豐城城內麽?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一個院子裏,然後本該喜歡女主池堯瑤的男配從房間裏走出來喊住了她。


    可誰能告訴楚含棠現在是什麽情況?怎麽會變得這麽奇怪?


    謝似淮不見了,男子也不見了,這裏又不知道是哪兒,附近的人仿佛著了魔,好像完全沒有自我意識。


    眼看著輦車越來越近了,突然有一隻手從旁邊的人群裏伸出來,將楚含棠拉到街邊,毫無感情地呢喃著,“要給神靈讓道。”


    神、神靈?


    楚含棠驚恐不定地看著這一幕。


    什麽神靈?


    原著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古代瑪麗蘇文麽?她又沒失憶,要騙誰,裝神弄鬼吧。


    楚含棠深唿一口氣,想平靜下來細想不妥之處。


    卻在唿吸間察覺到不對勁兒,空氣裏不僅有燒香味,還有她曾在院子裏聞過的一種花香味。


    可街上隻有幾個賣花的小攤,花香味根本不可能這麽濃鬱的。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係統也不出來幫忙解答,楚含棠減少唿吸的頻率,認真地觀察起這一條大街。


    輦車麵前有幾個也著白衣的少年,一手端著白色瓷瓶,一手拿著一支竹葉,往裏麵沾沾再將沾到的水灑到大街上。


    他們嘴巴不斷地翕動著,好像是在虔誠地念什麽咒。


    楚含棠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於詭異了,而且氣氛很壓抑,對她這麽一個來自於現代且不信神佛的人來說,現在很想離開這個地方。


    雖然不認識路,但她也得離開,想辦法找到迴他們住的客棧的路。


    她是行動派,轉身就想走,卻被旁邊的人拉住。


    拉住楚含棠的人是一個瘦巴巴的少女,身上散發著濃重的燭香味。


    她目光空洞,轉頭過來的時候仿佛木頭一樣很僵硬,“神靈在此,我等皆不得妄動,不然天將降罪。”


    天降不降罪,楚含棠不知道,隻知道再不走,她可能就走不掉了。


    “放開。”


    楚含棠要甩開少女,她卻眼神卻忽然變得淩厲起來,像是要吃人,力氣也是爆發般的大,竟然能將人握得死死,“你這個賤人!”


    “褻瀆神靈的賤人!”


    少女抬起另一隻手,想給楚含棠一巴掌以當懲罰。


    可她武功雖不好,但也是會一點兒,靈敏地躲開了,還借此機會甩開了少女的手。


    賤人?


    楚含棠皺起眉頭,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罵賤人,真是又氣又沒地兒發,因為知道麵前的人大概是處於神誌不清的狀態的。


    果然是封建迷信不可為。


    但甩開了少女後,楚含棠這一舉動似乎引發了眾憤。


    剛才還在專心致誌地看輦車的百姓不約而同地朝她看過來,眼含不善,推搡著她。


    楚含棠被逼無奈地退迴大街中心,輦車越靠越近了,用竹葉灑水的四名少年依然在前進,水都灑到她身上了,弄得臉上濕噠噠的。


    輦車停了下來,晃動的珠簾聲音還是不斷,猶如樂器敲擊的節奏。


    可能是怕冒犯神靈,所以那些百姓不敢走到大街中間。


    楚含棠得以喘一口氣,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水漬,抬頭看向輦車,想越過珠簾看到裏麵的人。


    不知為何,越靠近輦車,那股花香味越是重。


    她忍住想捏住鼻子的衝動,由於進退不得,隻能硬著頭皮幹站著。


    “叮咚叮咚”,珠玉碰撞的聲變大了,一隻手枯瘦如紙白的手掀開珠簾,除了手之外,隻露出弧度與輪廓極是十分好看的下頜。


    “你過來。”嗩呐還在吹著,可他的聲音卻能令人聽得清楚。


    此話一出,四名守在輦車前的少年往一側邁一步,讓出了一條道。


    楚含棠額間冒出冷汗,垂下來的手也加大力氣地攥緊匕首,不肯上前半步,“你是誰?”


    輦車裏的人緩緩道:“公子為何對在下有如此大的惡意?小心被自己的匕首傷到……公子是在怕?敢問公子在怕什麽?”


    他看見她手裏拿著匕首了?


    楚含棠還沒反應過來,一名靠她最近的少年動作迅速地奪過了那一把寶石匕首,甚至雙手呈給了他。


    說時遲那時快,沒了匕首防身的楚含棠頭也不迴地往街的另一頭跑,兩名少年相視一眼,再將她抓住,直接押到輦車前。


    他輕聲重複,“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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