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二十五分,科技園b座寫字樓一樓等電梯的人越來越多,聚集成了一群。這群人幾乎都是年輕人,有的人臉上還掛著沒睡醒似的疲倦,有的人手裏還拿著剛買的早餐,有的人皮鞋擦得很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母司就站在這群人中間。


    電梯終於下來了,母司被人群裹挾著走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時,門外依然傳來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出了電梯,母司看見複興科技公司的全透明玻璃門開著,前台小姑娘已經坐在她的位子上,她身後那麵很有質感的淺灰色背景牆上,forsun這六個英文字母已經沐浴在射燈發出來的像瀑布一樣的光芒中,深灰色的前三個字母顯得沉穩厚重,嫣紅的後三個字母sun,給人一種初升太陽般的喜悅。


    然而前台小姑娘卻發現走進來的母司表情有些不悅,他走進來時也沒有打個招唿,就踩著辦公室走廊裏灰色的地毯,徑直往方自歸辦公室去了。


    “你爸訓了我一頓,我隻好把留在我手機上的那個號碼給他了。”方自歸說。


    聽完方自歸的解釋,母司無可奈何道:“我爸送黎穎去酒店,在路上把黎穎也訓了一頓。當著黎穎朋友的麵,弄得黎穎很沒麵子。”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黎穎是誰?”


    “我第一次想偷個腥嘛,誰知道我老爸把我的好事給攪了。“


    方自歸有些吃驚,覺得母司玩車容易理解,可母司玩婚外情……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方自歸道:“母司,譚悅這麽多年對你這麽好,現在兒子也兩歲了,你咋還搞起婚外情了呢?“


    母司信誓旦旦地說:“不是沒搞成嘛。我這麽給你說,迄今為止,唯一和我交配過的女人就是我老婆。”


    方自歸差點兒笑出來,“那昨天,到底怎麽迴事兒啊?”


    “你記不記得我給你說過,我大一的時候給一個女生寫過一封情書,那是我人生中寫的第一封情書,但是譚悅沒有幫我把那封情書交給那個女生。”


    方自歸想起來了,“記得。”


    “昨天和我幽會的黎穎,就是那個當年沒收到我情書的女生。”


    方自歸又想起自己昨晚上收到的那封信,不禁感歎一聲:“昨天的光棍節,可真是驚心動魄啊!”


    “有一天看電視劇,我突然發現,黎穎長得像電視劇裏的女主角,想起了往事,就……又有些動心了嘛。”


    “什麽電視劇啊?“


    “《將愛情進行到底》。”


    母司便說了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年譚悅截胡母司,母司雖然感到有點遺憾,後來也坦然接受了。譚悅雖然沒有黎穎漂亮,但譚悅的學霸風加上體育風,也確實是母司當時感興趣的類型,母司和譚悅戀愛後,感情也一直很穩定。母司和譚悅就讀的那所工科院校女生也很少,像黎穎這麽漂亮的女生自然不乏追求者,黎穎後來接受了一個同年級外班男生的追求,也開始了她的初戀,就沒對譚悅截胡母司的事情耿耿於懷。譚悅後來也非常大方,快畢業的時候對母司說,要不我跟黎穎說一下,叫她來跟你合張影。母司以為譚悅是開玩笑的,就半開玩笑說,要說你去說,別說是我說的,沒想到譚悅真的跑去跟黎穎說了。


    當時還都是膠卷相機,譚悅牽著黎穎過來跟母司合影,拍完以後不能馬上看效果,結果母司和黎穎的合影洗出來一看,相片裏的兩個人都滿臉通紅。


    畢業後,譚悅跟母司去了蘇州,黎穎和她初戀留在了南京,故事應該就結束了,誰知故事還有續集。


    黎穎的初戀男友家境平平,黎穎父母了解到這個情況後,就一直反對漂亮女兒黎穎的愛情,認為黎穎找了這麽窮的一個男朋友,實在是太奢侈了,嫁人的機會一定要節約著用,黎穎應該找一個物質條件雄厚的成功人士結婚,而不是和她的窮男友一起奮鬥。因為父母的強烈反對,黎穎最後跟初戀分手,誰知她後來的感情就一直很蹉跎。黎穎在南京工作幾年後去了上海,也沒在人海之中找到中意的人,談過幾段戀愛都不順利。到了二零零三年的光棍節時,已經三十歲還未婚的黎穎,確實已經做了蠻久的女光棍了。


    而母司突然在電視上看到了酷似黎穎的徐靜蕾,就把那張兩人都滿臉通紅的合影拿出來看,越看黎穎越像徐靜蕾,心裏就起了一些波瀾。


    徐靜蕾是電視劇《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女主角,這部劇,號稱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的第一部國產青春偶像劇,一時間引起轟動,特別是適齡男女青年的轟動。母司上大學時隻能看進口的《東京愛情故事》,如今國產的《將愛情進行到底》橫空出世,女主又這麽像黎穎,母司就看得很有感覺。母司想起當年在學校裏,黎穎送給自己一個西瓜,自己都舍不得吃,一直到這個西瓜爛掉為止……


    看了首部國產青春偶像劇後,母司就想辦法加了黎穎的qq,偶爾在qq上跟黎穎聊聊天。誰知光棍節這天,黎穎突然在母司qq上留言,說好無聊什麽的,於是母司就在qq上半開玩笑說,要不我來陪你過節吧,黎穎說你來吧,母司腦子一熱,就去上海約會了。


    “其實我很羞澀的呢。”母司對方自歸說,“在她房間裏就是抱一抱親一親,衣服一件都沒脫。心裏想是很想和她做的呢,說不出口呀。但是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應該還是能發生,誰知道我爸從天上掉下來了。”


    “我覺得吧,你都是有兒子的人了,黎穎又是你和你老婆的同班同學,還是不發生比較好。”方自歸道。


    “唉,你沒結過婚沒這個經驗,跟老婆在一起生活時間長了,確實很乏味的啦。”


    “原來真有七年之癢這迴事啊。”


    “我不是沒見識過別的女人嘛,就好奇嘛。我老婆是體育風,黎穎是淑女風,兩個人風格不一樣的。上大學時候我是蠻喜歡體育風的,但是現在口味也慢慢發生變化了嘛。”


    “現在你更喜歡淑女風了?”


    母司點點頭,“高中時候,我們學校女孩子襯衣不能塞在褲子裏麵,因為曲線會露出來嘛。高跟鞋不許穿,紮頭繩隻能是黑色。查得很嚴的,談戀愛想也不要想。”母司從曆史的維度闡述他紅杏出牆的合理性,“大學時候終於可以談戀愛了,可是從大一到大學畢業,到工作,到結婚,到現在,我是就隻有過我老婆這麽一個女人啊。好不容易偷個腥,還反蝕一把米……”


    方自歸搔搔頭,不知道該怎麽勸母司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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