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夫練習場上碧綠的草坪上空,兩團白雲好像兩個騎著馬舉著兵器的騎士,在湛藍的天空上追逐。


    秋風習習,陽光明媚,球道差不多被來練球的人占滿了。一根又一根的球杆劃著弧線,把一顆又一顆的白色小球送上天空,不停發出“啪、啪”清脆的擊球聲。


    球場邊有一處建築工地,不時傳來混凝土澆築的噪音。這是周六下午,城市仍在進行瘋狂的建設,黃色的塔吊在藍天下慢慢旋轉,幾座灰色的框架結構的在建高樓比方自歸上次來又高了一些。


    隨著方自歸揮杆的一個轉身,“啪”的一聲,高爾夫球飛了出去,雖然方向有點兒偏,但距離還比較遠。


    “好球!victor,進步很快啊。”遊梓暉雙手把球杆撐在地上,讚歎了一聲。


    遊梓暉慫恿了方自歸好幾次,方自歸才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花九百元買了套山寨版的球杆,跟遊梓暉學打高爾夫球了。第一次慫恿方自歸,遊梓暉是有一次在公司食堂裏吃飯的時候,他說:“victor,我看你的趨勢噢,你應該打高爾夫球。”


    “我的趨勢?我的什麽趨勢?”


    “你是跨國公司總經理耶,你怎麽可以不打高爾夫球?”


    “高爾夫球好玩嗎?”


    “很好玩的!我恐怕你玩起來會上癮誒,真的!”


    半信半疑的方自歸跟遊梓暉到高爾夫練習場打了一次球,發現高爾夫球真是比乒乓球、羽毛球難打,就產生了興趣。


    方自歸跟遊梓暉學打球,也是一種係統的學習。所以這天在練習場練了兩個小時球以後,方自歸就跟遊梓暉去附近一家規模很大的按摩院,做身體放鬆,然後兩個人比賽釣馬子。


    在成為更高階浪子的道路上,遊梓暉又有新的研發,就是用標準的正規的動作完成一次揮杆練習後,再到正規按摩院裏做個不標準的不正規的事情,就是設個賭局,誰有本事要到技師的手機號,並能夠把技師約出來,誰就算贏,輸家請客吃晚飯。


    遊梓暉認為,全靠砸錢去桑拿房、洗頭房、ktv包房和女人廝混,這種人生太缺乏挑戰性,在正規按摩院裏成功釣到馬子,且是全憑口才不靠小費的方式,才能真正體現出一個浪子的專業。所以,這天兩人打完球,就結伴去麵對人生挑戰了。


    “兩位先生做什麽項目?”來到那家按摩院,前台的領班笑臉相迎。


    “都做‘健康龍之源’,都要單人包廂。”遊梓暉道。


    所謂“健康龍之源”,是這按摩院自創的一組按摩,流程是先做頭部按摩,然後做臉部按摩、精油開背、四肢放鬆、胸腹按摩、足底按摩,總共六個項目,總時長一百二十分鍾,用時與“東莞三十六式”相同,不同的是,“健康龍之源”的每個動作都是合法的。


    “有沒有比較喜歡的技師?可以點鍾的。”領班又問。


    “沒有,就按照你們的排鍾。”遊梓暉道。


    當然,要保證比賽的公平性,必須保證技師選擇的隨機性。


    方自歸在包廂裏換好了按摩短褲,正剝著服務員送進來的桔子,技師提著個袋子進來了。方自歸用眼睛餘光一掃,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很不平,技師的身材很好。方自歸再抬頭仔細一看,隻見她眼睛大大的,頭上挽個發髻,模樣蠻清秀可人。


    好運氣,方自歸心想。


    “您好,我們可以開始做了嗎?”技師問。


    “好啊。”方自歸道。


    “那請您把上衣脫了,躺下來。”


    “好。”


    技師往按摩床上放了個小枕。方自歸脫去上衣,光了膀子,躺在按摩床上。技師在方自歸身上蓋一條毛巾毯,繞到方自歸頭部後麵,便坐下來,開始給方自歸做頭部按摩。


    “先生,力度可以嗎?”


    “正好合適。妹妹,怎麽稱唿你?”


    方自歸很清楚,在正規按摩院撩妹,成功概率不高。所以,方自歸打算從技師做第一個動作開始,就勵精圖治,發奮撩妹。


    “我叫曲小蓮,店裏姐妹都叫我阿蓮。先生,您貴姓?”


    “我姓何。”


    “何先生,輕重不合適的話,隨時告訴我喲。”


    遊梓暉給方自歸分享過一個經驗,就是聊起個人簡曆這部分,那些歡場女子基本上沒什麽實話,自己也就不說實話。這種不良習氣,也啟發了方自歸,所以方自歸在歡場上說起個人信息來,就像傑羅姆在工商局交待違法所得一樣,也是一派謊言。而方自歸也把這不良習氣帶到了正規按摩院,以掩護他不正規的企圖。


    “阿蓮,你是西北人吧?”


    “咦,你怎麽知道?”


    “哈哈,我不但知道你是西北的,我大概還能猜出你是哪個省的?”


    “那你猜猜看,我是哪個省的?”


    “我猜啊,你是陝西的。”


    “哇!”


    方自歸心中一喜,從阿蓮的反應看,突破口打開了。


    其實方自歸主要不是靠猜,而是靠聽,得出了阿蓮是陝西人的結論。阿蓮雖然說普通話,可不同地域的人說普通話都有差別,除了東北人、北京人、四川人說普通話的差別,大得“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其實陝西人、山東人、上海人等人說的普通話,雖然沒特別大差別,但依然有些差別。方自歸自幼漂泊,辨音識人的能力很強,一聽阿蓮的口音,就覺得是陝西人說的那種普通話。另外從阿蓮的骨相麵相上看,也覺得阿蓮像陝西人。


    “我剛才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投緣。告訴你吧,我是陝西寶雞的。你是陝西哪兒的?”方自歸道。


    “哥,我榆林的。”阿蓮手上的力度都增加了些。


    看來上軌道了。


    “阿蓮,你哪一年來上海的?”


    “九四年。”


    “九四年?”方自歸有些驚訝,“我看你就二十歲的樣子……九四年你才多大啊?”


    “十五歲,初三就輟學來上海了。哥,你是哪年來上海的?”


    “九二年,來上海讀大學。”


    “哥,你大學是學什麽專業的?”


    方自歸心想,這妹子有意思,高中都沒上過,還問這麽專業的問題。方自歸便胡謅道:“生物工程。”


    阿蓮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呀,這麽巧啊!我前男友就是華理生物工程的,你也是華理的嗎?”


    方自歸心想,這句話信息量大了。


    這句話出現了“前男友”而不是“男友”,說明阿蓮現在很可能處於空窗期,把她釣上鉤的可能性就增加了。這句話出現了“華理”,是初中生跟大學生拍拖,看來阿蓮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這句話出現了“生物工程”,說明編瞎話要小心了。方自歸以前隻知道北大、廈大有生物工程,因為這就是方自歸高考填的誌願,但是方自歸都不知道華理也有這個專業。


    “我不是華理的,我是複旦的。”既然北大有生物工程,方自歸推測複旦應該也有這個專業。


    “啊?我初戀是複旦的!”阿蓮一激動,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句話的信息量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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