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東海不久就想念起那些賣手表的日子來。


    第一天到營銷科上班,老科長告訴席東海,營銷科的主要工作就是過年過節在商場裏掛燈籠,貼對聯,貼海報。另外呢,就是定期搞搞促銷,輪流做做特價。而眼下營銷科最緊迫的一項工作,是掛綬帶。


    “什麽是綬帶?”席東海問。


    “喏,這一堆都是。”老科長指了指辦公室裏疊在一起的一大堆紅布,“都做好了,現在就需要把這些綬帶掛上去。這樣吧,我們科全體成員去外麵開個現場會,商量商量怎麽做。”


    營銷科是四個人的編製,席東海進營銷科時科裏已經有三個人,一位五十幾歲戴副黑圈眼鏡笑容可掬的老科長,一位打雜的小姑娘,還有一位身高一米八的大塊頭是美工。現在席東海來報到,營銷科的全體成員就全到位了。


    營銷科全體成員到了現場,老科長現場解釋了一下要做的工作,席東海現場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要做的工作,就是把那些綬帶掛滿商場的一麵二十幾米高的玻璃幕牆。這幾年滬上開出來一些上萬平米的超市大賣場,這些大賣場喜歡在朝馬路的一麵牆上掛滿綬帶,營造生意興隆、熱火朝天的氛圍,陳總覺得這種造勢效果不錯,決定把這個做法引入到百貨業。


    席東海皺眉道:“這不是高空作業嘛,這也是營銷科的工作?”


    老科長笑眯眯道:“是啊。”


    席東海又問:“那些綬帶,不都是外麵廣告公司做的嘛,不能讓廣告公司幫我們把這些條子掛上去嗎?”


    老科長態度誠懇地說:“廣告公司隻負責製作綬帶,掛上去隻能我們自己想辦法。”


    席東海有點兒暈高,想想這個工作就有些頭暈,便硬著頭皮再問:“我們怎麽掛?”


    老科長道:“方案我已經想好了。一個人負責在地麵指揮,兩個人在樓頂負責拉安全繩,一個人在空中作業。這裏麵,空中作業的人最重要。我們現在商量,就是先要把這個人確定下來。”


    老科長說完,和打雜小姑娘、大塊頭美工,一起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席東海。


    席東海明白了,搞了半天,這是要天將降大任於鄙人,而鄙人要完成的這個任務,就是從天而降。席東海道:“所以,我們要選個人出來做蜘蛛俠,對伐啦?”


    老科長依然笑容可掬,“對的。”


    席東海看著老科長,意識到老科長是絕對不可能做蜘蛛俠的。以老科長的年功和輕功,他當然是站在地麵做總指揮。席東海於是轉移視線,把征詢的目光聚焦在美工身上。可席東海還沒來得及發話,美工先發製人道:“我一百九十斤,你們兩個拉不動哦。”


    席東海再次轉移視線,用一種征詢的目光聚焦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便嬌滴滴地顫聲說:“我害怕。”


    正因為席東海一米六零的身高,大學期間的一次表白和大學畢業後的兩次表白,都被那三位當事美女拒絕了的。但這身高體重,卻真與這份蜘蛛俠的工作是天作之合。


    完了,席東海心想,如欲平治天下,淩空飛翔,當今之世,舍我其誰?


    方自歸不久就想念起那個叫袁美玉的妹子來。


    那些淪落風塵的女子,雖然都沒學習過徳弗勒汽車係統的dms四大手冊,卻大多秉承精益生產的理念。洗頭房和桑拿房的小姐們非常清楚,多餘的運動就是浪費,與dms四大手冊中描述的一模一樣。小姐們的做愛好像流水線作業,所以方自歸每次和那些小姐做完了,常常覺得她們粗魯,也常常覺得自己粗鄙,覺得每次和陌生女人匆匆那年做完匆匆那事後,並不怎麽快樂。可一段時間不做,欲望又會升騰起來。


    雖然和那些粗魯的小姐們每次完成精益生產型做愛後,方自歸常常覺得心靈上更加空虛,但至少肉體能得到一些歡愉。


    春節後不久,大成就帶著漂亮的新婚妻子安馨到了蘇州。安馨辭去了重慶的工作,來蘇州輔佐大成了。和一對新婚夫妻同住一個屋簷下,方自歸更覺挫折,通常很晚才迴家。


    這天晚上,在蘇大的一間教室裏按計劃背完托福單詞,方自歸就按計劃騎車去那個與袁美玉相逢的浴場,然後按計劃直接就點袁美玉。誰知,聽到袁美玉的名字,老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我們這兒沒有袁美玉。”老板說。


    “不會吧,年初一我來的時候,她還在嘛。”方自歸道。


    “你知道她幾號嗎?”


    “多少號忘記了,我隻記得她叫袁美玉,名字總不會錯。”


    老板語氣肯定地說:“我們這兒沒有叫袁美玉的。其實都一樣的,要不我叫幾個小姐過來,你自己挑一下?”


    方自歸想了一想,無可奈何道:“好吧。”


    和一個陌生女孩完成精益生產型做愛後,方自歸追憶袁美玉在自己懷裏那種柔和溫順的感覺,暗暗歎息。


    第二天上班後,貼片機出故障了,方自歸搞了整整一天都搞不定。


    和師父傑克遜通過幾次電話後,方自歸確認應該是設備的y軸伺服放大器壞了。這個備件蘇州沒有,隻能讓新加坡工廠以最快的速度空運一個過來。好在smt生產線有兩周庫存,後道的組裝生產線可以繼續生產,隻是smt生產線的幾個操作工這段時間無事可做,隻好每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周後,備件到達蘇州工廠,方自歸把有故障的伺服放大器拆下來,換新的備件上去時,一個發現讓方自歸差點兒厥倒:兩個伺服放大器竟然不完全一樣。


    方自歸和陳順風與新加坡工廠、富士公司經過來來迴迴幾番電話和伊妹兒通訊,事情搞清楚了。原來兩個伺服放大器是不一樣,雖然兩個工廠的機器都是cp2,但新加坡工廠的是cp,而蘇州工廠的是cp。這兩種型號的機器差別很小,幾乎所有的備件都可以互換,但y軸伺服放大器恰恰是有差別的。


    大家都緊張了,老卑甚至準備親自飛一趟日本,親自用手提箱把備件拎迴來,以盡快恢複生產。但是富士日本公司傳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這個零件已停產,如果一定要這個備件,富士公司需要特別安排生產,一個小小的伺服放大器報價高達二十幾萬人民幣也就罷了,要命的是,交貨期至少一個月。


    老卑急眼了,什麽樣的奇思妙想都能夠湧現。他在電話裏對富士公司的人說:“日本應該還有客戶使用這個型號的機器,請你們幫忙和你們的客戶協調一下,從他們的機器上拆一個備件給我們。新的備件做好了,我們馬上還他們。”


    日本即使有同樣型號的機器,也是鳳毛麟角。另外讓富士公司為了一個客戶而向另一個客戶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也很難做到。


    富士公司一天後答複老卑,他的這個要求,臣妾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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