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薄窗紗旁,露出金色的發絲,風從窗外吹進來,撩起了窗紗拂過了他的發絲,就像是雲朵低垂拂過了麥浪。


    蘇柔剛從樓梯上下來便看見這麽一副景象,不知怎麽的,她想到的居然是《小王子》裏狐狸對小王子說的話——


    “……你有著金黃色的頭發,那麽,一旦你馴養了我,這就會十分美妙。麥子是金黃色的,它就會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會喜歡那風吹麥浪的聲音…”


    不過,實話說來,她自己倒像是癡迷著玫瑰的小王子,而衛城則是那隻等待馴養的狐狸。


    愛情啊……


    蘇柔忍不住苦笑,手背抵在額頭上,眉眼藏進了暗影中。她已經全部記起來了,宋唐……為何要封住自己的記憶呢?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後麵的那曾經停留有胭脂痣的地方,不久前她在浴室的鏡子裏看過,那裏光潔一片,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真是奇異,不過,既然她這個已死之人都能夠得到機會換取新生,這又有什麽奇怪的呢?雖然,可以這樣安慰自己,她的心卻平靜不下來。


    這個衛城的世界也很奇怪,沒有設定,沒有要求,唯一的願望就是讓她永遠停留在他身邊,可是這完全是個悖論,她若是永遠停留在他身邊,又怎麽能去重生;可不永遠停留在他的身邊,她就是沒有滿足他的願望,這著實令她苦惱……奇怪了,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嘴角突然挨近溫暖,蘇柔猛地抬眼,一張俊美陽光的麵容正出現在她眼前。


    衛城見她反應過來,便笑嘻嘻地退了幾步,“這可不願我啊,誰讓姐姐你這麽可口呢,完全讓我按捺不住啊……”


    蘇柔瞪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眼皮卻淡淡垂下。


    她有些累了,世界裏的規矩太累贅了,她甚至躍躍欲試地想要違反他的願望,那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衛城不知覺察出了什麽,眉心一皺,拉著蘇柔的手便往外走。蘇柔一愣,卻不掙紮順著他的力道便往外走。


    剛來這座城堡的時候,她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篇張揚的玫瑰花田上,故而沒有仔細看周圍的風景,原來這城堡正建在山穀裏,清晨的時候,山穀裏還彌漫著濃濃的霧氣,高聳綠蔭的樹枝在霧氣的掩映下宛若翠玉。


    她剛一出門便覺得厚重的水汽蓋在頭頂上,衣衫也有些微濕寒涼了,唯一的熱源大概就是兩人交握的雙手。


    衛城拉著她從台階上躥下,一頭撞進了霧氣裏,雖然因為霧氣的遮掩看不清前路,他卻熟悉地左拐右拐,帶著蘇柔平安到達車庫。


    “玫瑰呢?”蘇柔喃喃道。


    那麽大的一片玫瑰花田,不論怎麽走也應該碰上的啊,可奇怪的是她居然沒看見,這樣想著蘇柔差點被腳下不平整的土地絆了一跤。


    衛城連忙扶住她,笑道:“姐姐幹什麽這麽著急,摔倒了可會讓我心疼死的。”


    每日的甜言蜜語攻略又開始了,蘇柔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再美味的食物也會吃膩,再動人的情話也會聽夠。


    在別人看了,蘇柔這簡直就是沒心沒肺,要這麽一個漂亮溫柔的混血美男天天床上床下、屋裏屋外地跟在她屁股後麵,整天甜甜地說著情話,那還哪有什麽心思做別的事情啊,早就“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可是就怪了,明明衛城長得不錯,家世又好,又有才華,追他、喜歡他的女孩子幾乎能架起一座橋橫跨太平洋連接兩塊大陸了,蘇柔卻最終還是厭了、倦了、分手了。她分手了也就罷了,留下的影子卻偏偏占著這位極品男人的心,這不是討人厭嘛!


    蘇柔閑來無事細細琢磨,深深覺得說不好自己的死亡就是被那些嫉妒紅了眼的女孩子們搞的,女孩子本來香香軟軟的,應該被溫柔以待的,可是因嫉妒而變得醜陋的女孩子就著實令她喜愛不起來了。


    然而,無論蘇柔對衛城怎麽風霜刀劍嚴相逼,衛城就是死也不鬆口,不願意跟她分手,現在想來蘇柔都覺得自己有點渣,卻不明白為何衛城就吊死在她這根樹枝上了。


    “玫瑰啊……”衛城臉上掛著愉悅的微笑,看樣子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在你腳下呀。”


    蘇柔連忙朝腳下看去,原來她以為是鋪的不平整的路麵,再細細看來居然是翻耕過的土地,翻耕……玫瑰花田!


    “你在做什麽!”蘇柔真是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了,弄了一片漂亮的玫瑰花田,又在短短的幾天全部推平,這是在做什麽,在逗她玩嗎?


    “姐姐這是生氣了?”偏偏他還敢腆著臉問。


    蘇柔眉梢一挑,含怒而嗔的模樣別提多勾人了。


    衛城摸了摸嘴唇,眉眼彎彎,聲音越發的軟了,“我隻是想通過這件事告訴你……”


    待蘇柔的全部心神都放到他的身上,他才緩緩道:“我既然能讓它開放在你眼前,討你歡心,自然也能一朝斬草除根。”


    蘇柔眼睛一眯,好像他在提點自己什麽。


    衛城卻在此時不再言語,單單拉著蘇柔上了車。


    “今天我有一場畫展,我看你整天閑著無聊,不如一同去看看,畫展之後還有一場酒會。”


    聽到“酒會”這兩個字,蘇柔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該不會他還想要在自己麵前對付誰吧?


    等到了畫展所在地,衛城表情溫柔地送給蘇柔一個吻,“我去跟人寒暄一下,你稍微逛一下。”


    蘇柔的手指點點他的嘴角,輕言淺笑,“那你要早點迴來啊。”


    衛城點點頭,眼神裏的纏綿不舍都快撲出來了。


    蘇柔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一直拚命纏著自己的人居然首先放開了自己,怎麽想怎麽有陰謀。


    然而,下一刻站在她麵前的人便印證了她的猜想。


    那人眉眼帶著疲憊,卻因為看到她而忍不住歡喜,眉梢眼角的冷漠與紳士疏離都因為她的身影融化成涓涓暖流。


    蘇柔低下頭,卻看見一隻修長的手探到眼前,她愣了一下,便叫那隻手撫上了臉頰。


    “你瘦了。”他沙啞道。


    蘇柔卻覺得他才是弱不勝衣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演員都知道“上鏡胖三斤”的道理,所以瘦是對自己演技和觀眾的負責,然而,歐明澤原本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剛剛好的身材,如今卻瘦的愈發憔悴了。


    “還說我呢,明明你瘦的更多,你這是……”


    歐明澤搖了搖頭,蘇柔就不再追問,本來兩人已經“橋歸橋,路歸路”了,不宜表現的太過親近。


    “你還跟衛城在一起?”


    “我想這已經跟你沒關係了。”蘇柔低頭望著自己的鞋尖,胳膊一疼,就被人拖到了麵前。


    “衛城不是隻得托付終身的人,你要小心。”


    蘇柔猛地抬起了頭,“小心什麽?”


    “他——”歐明澤眼睛一翻,晃了晃便朝她倒了下去,蘇柔睜大了雙眼,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龐褪去了顏色,死死地壓在她的身上,蘇柔差點被他帶的摔倒,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她慌張地就去推他。


    “你怎麽了?明澤!明澤!”


    蘇柔抱住了他,當手指探到他後背的時候,卻潮乎乎的一片,她將手指伸到眼前一看,鮮紅的顏色堪比晚霞,她猛地愣住了,心就像被扯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唿唿地往裏灌風。


    “明……明澤……”她的聲音都跑了掉。


    卻在此時隻聽“噗嗤”一笑,衛城便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蘇柔眼睛瞬間變得鋒利,死死地瞪著他。


    衛城微微一笑,舉起手中鮮血淋漓的尖刀,舌尖一探,便將血珠卷進嘴裏,他鮮紅的鮮血沾在他的菱唇上,就像是塗了一層胭脂,朱唇含笑,星眸含情,他的語言也似粘連這扯不斷、逃不開的情絲,“姐姐就那麽喜歡他嗎?到現在還抱著他?”


    “你殺……殺了他!”蘇柔壓低聲音怒道。


    衛城卻好似被她表白了一般,臉頰飛起紅暈,羞澀道:“沒想到姐姐那麽關心我呢,是不是怕人聽見才故意壓低聲音的,你這個樣子……”他盯著她一字一頓道:“可教我怎麽舍得放下。”


    蘇柔的眉擰在了一起,他卻笑嘻嘻地用指尖輕輕彈了一下尖刀,又將它隨意甩了甩,塞進西裝上衣內兜裏,突然,他出其不意地抹了一把蘇柔的臉蛋,指尖上的鮮血都蹭到了她的臉上。


    蘇柔眼波一動,感受著臉上的濕漉漉的鮮血,冷聲道:“你又在搞什麽鬼?”


    衛城抵著下巴,端詳著蘇柔,卻越看越興奮,整個眸子亮閃閃的,“姐姐……”他的聲音低啞誘人。


    蘇柔冷笑一聲,摸了摸懷裏歐明澤的脖頸,森然道:“你還是先想想這可怎麽辦。”


    冰冷的神色,被鮮血染上的美貌,衛城幾乎跳起來了,“行行行,怎麽樣都行,他沒死,我來安排。”


    蘇柔打量了他一番,衛城卻在她的視線裏磨蹭著。


    “不是說你安排嗎?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她突然發難,衛城忙抄起歐明澤的腋下,將他拖了出去。


    卻不大一會兒,他又顛顛跑了過來,兩手絞在一起,羞澀道:“姐姐,我都弄好了。”


    蘇柔心下懷疑,卻覺得衛城並不會拿這件事情來撒謊,至於他為什麽要捅歐明澤一刀,大概是又不知抽搐了哪根神經吧,從她進入這個世界開始,衛城就越來越不正常,也越來越危險。


    她扭頭便走,剛走了幾步,身後突然被人用力一推,接著她便被用一種難堪的姿勢壓在了牆上。


    “哈……姐姐,既然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那是不是應該給我些獎勵哈……”


    他嘴裏的熱氣全都噴在了她的脖頸上,激得她寒毛豎起。而且,她的側臉緊緊貼在牆上,被逼在他的氣息與牆麵之間,簡直反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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