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胡亂擦了擦未幹的頭發,從浴室出來後也沒閑著,翻出電腦查了查近期溫家揚的比賽。


    21號,就是兩天後,在s市有場表演賽。


    這兩天應該都在訓練吧,按之前的經驗,周洲想。


    自己走後他就搬迴了新的俱樂部宿舍,那裏離s大附近還是挺遠的。如果隻是遛狗,怎麽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


    周洲又想起那天在路上撞見他時溫家揚慌亂又欣喜的眼神,心裏又默默難受起來。


    是你說的不要在一起,現在躲在背後偷偷裝什麽情聖?


    手機的嗡嗡聲適時響起,是周媽媽的電話。


    “洲啊,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有沒有時間迴家一趟?”


    和溫家揚分手後她變得很少迴家,大多數時間都在s市工作,除以筆名“舟自橫”在寫小說以外,又以真名和一些媒體或者直播平台簽約寫稿。所賺不多,木木之前也一直怪她活兒接得雜。她隻好苦笑著承認自己不善於選擇。


    “媽,我這裏還有工作,可能不迴去了。”她哪裏是不會選,隻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越發受不了空閑下來手頭沒有事做,隻好來者不拒一一接受。過兩天她又得應某直播平台之約給一場直播慶典寫宣傳通稿和新媒體推送。


    她慶幸自己當年讀書時還選修了《傳播心理學》這門課,不然此時麵對新興的新媒體用戶,她還真會不太明白該怎麽迎合受眾。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失望的聲音,周洲隻好哄她道自己忙完這一陣就迴家陪她,互道晚安之後周洲剛想掛電話,母親就欲言又止地道:“你這陣子之後一定要迴來啊,老這麽忙也不行,得認識認識新朋友。”


    周洲已然明白母親的意思,自己過完這個生日也27了,在母親眼裏,是該安定下來成家養子的時候了。這次迴家,也說不定要接受她的相親安排,她長歎了口氣,道:“明白了,媽。你放心,我會迴去一趟的。”


    電話講完已經十點多,最近她接的稿件有點多,又碰上木木的事情,整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她正準備洗漱後上床睡覺,手機又叮鈴想了一次,是黃丞海發來的一段小視頻。


    小圖看起來特別昏暗,也才十幾秒。她眼皮狂跳,戴上耳機點開那段視頻。


    是一個男人坐在吧台的背影,燈光從遠處照到他身上,在四周灑下一層淡淡的光影。黃丞海不愧於他二世子的人設,即使是偷拍,也借燈光拍得很唯美。小景深、大大小小的光斑,整個鏡頭裏清楚的地方隻剩一個坐在高腳凳上的溫家揚和他手上的酒杯。


    他猛地灌下一小杯烈酒,然後痛苦地把頭埋進手臂裏。腳邊是那隻白色的博美,正默默趴在地上蹭蹭他的腿。


    她在看到這個背影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是溫家揚。


    還是一如既往的習慣,難受時頭埋進手臂右手偷偷蹭著左耳朵。再悲傷也不會哭出來,流的淚總在眼眶中就蒸發幹,但身體會輕微發顫,微微弓著腰,像最原始的嬰兒在媽媽子宮裏的樣子。


    好像心口被戳了一刀。她默默地倒進床上,用被子抱緊自己。


    眼淚會被被子捂幹,心裏的傷痛會默默結痂。


    耳機被她的動作扯下,聲音突然變得大聲,小視頻突然跳轉到下一個黃丞海發來的音頻。應該也是偷偷錄的,有手機在衣兜裏摩擦的嘈雜聲。


    “我甚至不敢相信任何人……那些經曆告訴我,這世界上沒有人心甘情願為你付出什麽。即使那時的我愛她愛得聲嘶力竭,拚盡全力。我也害怕她因為我能力不夠而放棄我。”


    熟悉的聲音隱忍而又深情,周洲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為什麽要這麽想啊,不是彼此許過諾嗎,在我心裏你一直都那麽好,我又怎麽會覺得你能力不夠。


    錄音還在繼續,卻換成了黃丞海的聲音。


    “你還愛她嗎,還能繼續在一起嗎?”他頓了頓,像是在心裏權衡了很久,又問道:“你相信她嗎?”


    很久很久的沉默,久到周洲以為錄音已經結束了。


    疲憊的聲音在寂靜的酒店房間中想起:“我當然愛她,她是我漫長黑暗生命裏的唯一光亮。沒有她,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能撐到現在。我相信她,可我不相信我自己。你懂嗎?我不相信這麽落魄的我能給她什麽,我真的一文不值。從前那些人喜歡我,還不是因為我拿下了什麽成績,為他們賺了多少。可現在,我真的沒有底氣去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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