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大幕的那一刻,鴻德尊者在施展術法,光華在大幕上暈開,將大幕屏障再添一層。


    “七彩魔蜍。”鴻德尊者皺著眉,“又是一個元神境界的天魔。”


    “果真現在時墟薄弱,有更多的天魔找到了九州的時空了。”


    時墟中有無數時空,就在他們清剿天魔的短短時間之內,便再次有元神境界的天魔攻入,難怪不過百年的時間,九重天的天魔便聚集了這麽多。


    招凝注視著那雙複眼,那雙複眼好似能看透很多東西,表象呈現著他們扭曲的身影,可是隱隱還有線條在扭動著。


    不是大陣的線條,而是他們身上的,似乎能感知到他們防禦核心和薄弱。


    他像是在精準的計算著什麽,那些線條的速度越快,好似在彰顯他們的力量越強悍,但某一時刻,那些線條會出現斷裂的痕跡。


    而其中一隻眼中倒映著鴻德尊者時,果然那線條更加的複雜,但是卻很明顯,像是再計算他們的力量的同時更加對某種法術進行剖析。


    招凝一驚,陡然意識到什麽,“小心。”


    果真話音剛落,大幕之上猛然震開一道力量,正正好將鴻德尊者的力量壓製住,並且瞬間彈開。


    燁梁尊者與寒俞大驚,雙手施法,欲助鴻德尊者一臂之力,可這七彩魔蜍似乎並沒有再用那猩紅長舌攻擊,而是鼓動著肚腹,巨大的嘴巴張開,下一刻,數十個天魔從它嘴裏飛了出來,這些天魔並不強大,有金丹期也有元嬰期,體型與人差不多,有的呈現人形,有的不過是一團氣體。


    而他們在衝出來的一刻,就撞擊在大幕上,大幕竟沒有攔住它們,他們已經衝了進來。


    隻有通過七彩魔蜍的複眼才能明白,它們果真也是通過那些線條之間的缺口被七彩魔蜍送了進來。


    眾人不敢小瞧,直接操起靈寶對抗,這些天魔攜帶著虛空中最原始的惡意和殺機,一瞬間讓人心神浮動,但在金陽凝心丹的作用下,並沒有影響意識的清明。


    招凝以太虛無妄道法第四爻,致使這些天魔一瞬混亂,三人趁機將所有的元嬰境界的天魔圍剿在一起,再以大法攻擊,而其餘的金丹境界天魔有尚夏等人抵抗。


    過了片刻,忽然感知到頭頂閃過一道七彩的霞光,眾人在打鬥的同時,偏神注意,卻見是三名元神尊者同時以大法驅趕那七彩魔蜍,它粘連在大幕上的手腳強行被斬斷,光華便是從斷裂出流出,像是七彩魔蜍的鮮血。


    他在三人的大法之下,被強行推出大幕,不過震飛三尺,七彩魔蜍忽然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刻,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有感覺到一絲恐怖,明白著七彩魔蜍是被某個時空節點吞噬了,但一想到這時空節點的密集程度,讓他們心中惶惶。


    大幕並沒有受到太大的破壞,三位尊者稍稍修複,轉而來助他們,將這些元嬰境界的天魔都圍剿了。


    眾人這才能緩過來,紛紛打坐調息。


    鴻德尊者說道,“這些天魔的力量詭譎,在對抗它們的同時,也要注意自己的心境的影響。好在爾等都是上品金丹,對天魔影響的抵抗更加強。但是長期同天魔對抗,遲早會受到影響,日後若是單獨遇到,且沒有丹藥輔助,切忌要速戰速決。”


    “是。”眾人調息完畢,起身齊聲朝鴻德尊者一禮。


    大幕之中漸漸平靜,寒俞還戒備的看著外麵,天魔還有一些一閃而過的影子,這意味著此行困難重重,哪怕是他和燁梁兩人護持,都不一定能夠保全,甚至有一種連自己都無法求活的預感。


    他的眉頭皺的極深,轉而看向孟從意,這一刻,忽然覺得帶著孟從意來此地,是不是害了她。


    孟從意的性子與曾經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幾百年的經曆讓她很是沉默,在九重天中幾乎沒有多說什麽。


    她走近到寒俞身邊,抿了抿嘴,有懼卻也知道直至此刻沒有迴頭路了。


    寒俞被孟從意的眼神觸動了,他轉而問鴻德尊者之前沒有說完的話,“之前所說踏出大幕便與九州就不再一處時空,就當真沒有迴來的機會嗎?”


    “有。”鴻德尊者說道,“總有人能夠從時墟找到九州所在時空,隻是機會渺茫罷了。時空道標隻是一道引子,其中所需要的機緣和秘法,我亦不知。”


    寒俞皺著眉,他轉而看向招凝,似乎在辨認招凝此行到底能不能帶他們走上正確的路。


    但招凝並沒有迴應,或者說,招凝心中也是茫茫。


    寒俞忽而想起什麽,“聽說百年前清霄宗秦恪淵曾在時墟經曆了三千年,而後從時墟迴來了,他是怎麽迴來的,也是靠的巧合?”


    忽而聽起師叔的名字,招凝微微凝目,卻聽鴻德尊者說著,“不止……”


    招凝一頓,看向鴻德尊者,可是這一刻,忽而感知到大幕有是一顫,眾人陡然轉眸看去,果真見是一隻元嬰天魔衝撞大幕,位置與之前七彩魔蜍進攻的位置相近。


    寒俞眸子一凝,轉而打出一道勁風,風中裹著萬鈞罡勁,隔著大幕猛然衝擊到那元嬰天魔身上,瞬間將元嬰天魔推出。


    他的目的是想讓元嬰天魔直接被時空節點吞噬,減少他們的消耗。


    然而,那元嬰天魔竟然通過之前的節點也完好無損,反而是再迴身衝擊的那一刻,換了一個方向,離大幕半尺的距離消失了。


    “這時空節點不是固定的?”寒俞驚愕而問。


    “是。”鴻德尊者應聲,“我亦未深入過時墟,對時墟的情況不過是從古籍了解的隻言片語,此行一路,隻能靠你們摸索了。”


    鴻德尊者看向招凝,緩步走近,招凝抬眸看他,鴻德尊者相比於其他的尊者狀態已顯得老邁,這般看著,能看見他麵上一道道橫褶,看起來憔悴而憂愁,“招凝啊。”


    “是。”招凝微微一禮。


    但鴻德尊者抬手虛扶,將招凝手臂托起,像是長輩的諄諄囑咐,“接下來就要交給你了。即使通道已經開啟,天道會為你引路,但是時墟的詭譎可能會掩蓋感知,平心而行,冥冥中會有牽引,切忌不要被天魔惡意影響,切勿迷失方向。恪淵,應該會在通道處等你們。”


    招凝堅定,“鴻德尊者放心,招凝拚盡全力也會送他們到通道處。”


    鴻德尊者抓住招凝手臂,張張嘴,欲言而止,最後隻是拍了拍她胳膊。


    她身後數人都盯著招凝,並不清楚招凝為何有天道引路的氣運,不是說天道已經放棄九州了嗎?


    這一時間眾人看向招凝的目光多了一分傾羨。


    鴻德尊者又一次仔細注視著所有人,要將他們的模樣都銘記,也不知此次分離可還有再見的機會。


    他垂首搖了搖,微歎一聲,轉而翻手一轉,掌心出現一道細線,他說,“這是很久之前在第六重天得到的仙索,我會用此索將你們都係起,隻要所有人聚集在十丈範圍內,就不會彼此時空錯位。”


    他一揮手,金光仙索飛空,伸展數丈,在每一人的右手手腕上係了一圈,並隱去。


    “本尊曾經用此物和浩初嚐試過,離開這大墓十丈範圍,而不會迷失九州方向,如今就交給你們了。”


    眾人知道此物珍貴,線索轉交給他們後,天宮再也無法進入時墟了。


    “若是到了九洲,此物可以在百裏之內感應一線之上的同行人,可以幫助你們聯係彼此。”


    說完,又一揮袖,每人都受到一顆儲物戒指,“此戒中有萬餘上品靈石、大道無上大法等等資源,足夠讓你們在九洲隱姓埋名或者暗中行事一段時日。”


    眾人對視一眼,沒有去深看戒指中詳細的資源,隻不約而同向鴻德尊者禮身,“多謝天宮安排。”


    鴻德尊者輕輕一笑,笑容慈祥而和善,就像是長輩對遠行孩子的期許與憂慮,他緩緩朝眾人作禮,說道,“九州的未來,便等待諸位來改變了。”


    眾人擔不起元神境界的禮,又或者被這重大的責任壓彎了腰,再向尊者一禮。


    鴻德尊者微微轉聽嵐,這是對聽嵐承諾的敬意。


    聽嵐神色鄭重,大禮以應。


    鴻德尊者這才起身,轉眸看燁梁尊者,燁梁尊者上前,召喚天元中輿瓶。


    阿元托瓶出現,朝鴻德尊者一禮,鴻德尊者道,“阿元靈尊,煩勞你將這些金丹境的孩子攜帶著,到了通道處再將他們放出來。”


    這樣的做法和嫣然曾說的大衍經曆是一致的,招凝平靜著,可是其餘人卻是不平靜。


    段錦上前一步,“鴻德尊者,晚輩知道我們實力低微,您是擔心我們在時墟中被天魔所害,但我等都是經曆磨難成就上品金丹的,絕不會給兩位尊者和三位上人拖後腿,請讓我等同諸位前輩並肩作戰。”


    他此話一處,尚夏、石磊、葉語也跟著附和。


    鴻德尊者感念他們的戰意,但隻是微微一笑,還是緩緩搖頭。


    就在這時,大幕又一次觸動,東南方向出現了一波天魔,數量並不少,好在並沒有七彩魔蜍或者元神境界天魔,大幕勉強擋住他們。


    鴻德尊者同阿元說道,“事不宜遲。”


    阿元頷首,驅動寶瓶,瓶口光華綻放,當光華籠罩在諸金丹真人身上,他們的身影便被光華裹束著進入瓶中。


    恰在此刻,大幕又一陣晃動,卻見那一波天魔越聚越多,有一天魔首當其衝,它身體無形,但是卻有四根實質的骨肢,股肢從它後方探出,彎折向下,像是巨型蜘蛛的四隻腿。


    而那骨肢尖端觸及到大幕,大幕泛起波瀾,竟呈現出一圈空洞。


    它身後的天魔便像是影子般從空洞中鑽進來。


    鴻德尊者眉頭一皺,拂塵一揮,數道光線如銀針刺向鑽進來的天魔,天魔們瞬間融化。


    拂塵揮動間,形成幾道符印,覆蓋在那空洞處。


    燁梁尊者皺眉,盯著那四根晶瑩骨肢,“這元嬰期的天魔身上怎麽會有元神境的骨刺。”


    鴻德尊者迴答,“怕是在時空節點中吞噬了元神尊者。”


    燁梁尊者很是憂慮,“我們在此交談不到半個時辰,便迎上了三波天魔,實在太過頻繁了,九重天當真能……撐下去嗎?”


    “無須你憂慮。”鴻德尊者忽而厲聲,“你與寒俞的使命是平安護持他們到九洲,這裏有本尊,哪怕本尊撐不住,還有第七重天的諸位,更有下六重天的種種屏障。”


    燁梁尊者微微張嘴,看了一眼寒俞,寒俞無聲搖了搖頭,燁梁尊者咽下所有話。


    拂塵一轉,又一道法印打出,那空洞被彌補,外側天魔被衝散,又要聚集。


    趁此時間,他說道,“在你們抵達九洲前,九州的任何事情,你們都無須有幸。九重天的所有人會全力支撐到最後一刻。”


    “你們……該上路了。”


    鴻德尊者退後一步,不待他們的迴應,卻見圓台上十根鎖天柱依次光華掠過,緊接著,天幕中央垂下一道光柱,便是離開大幕的通道。


    眾人對視一眼,知曉猶豫隻會耽誤九州時間,以燁梁尊者為首,眾人最後一禮,一同站入光柱之中。


    湛藍的光華模糊了視線,鴻德尊者目送他們身影須臾便消失,他看向時墟“星空”,見“星空”好似演變成銀河。


    他呢喃道,“天道庇佑,一切順遂。”


    視線模糊的須臾,他們便陡然察覺異常,目視之內,歸墟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他們正處在無盡虛空中,四周並非黑暗,有絢爛光團散落在虛空中,隱隱還能看見極遠處遊走的天魔。


    “我們是被傳送出了可感知歸墟台的範圍嗎?”湛雪旋呢喃著,可是她心中卻有其他的答案,是出來的一瞬間就離開了歸墟台所在的時空,隻是私心想著還在一個時空中。


    寒俞背著手,眉頭皺得極深,“靈氣皆無,甚至連魔氣都感知不到,怕是三步時空一變。”


    “我們不能耽擱,體內真氣和所存靈石耗盡之時,我們就再也走出這裏了。”他轉眸看招凝,“可感知到天道方向。”


    招凝從進入時墟的那一刻,就循著鴻德尊者的囑咐感知冥冥牽引,可乍然之間卻毫無所獲。


    她眉頭微蹙,閉目凝神,手掐法決,手訣定格,眉心泛起一點星光,紫府元嬰周身綻放金光,跨越虛空與時墟向天道唿喚。


    沒有迴應。


    所有人沒有說話,目光聚焦在招凝身上,所有希望皆係於招凝。


    她指尖顫抖著,額角細微冷汗,元嬰金光閃爍,似遇到極大的阻隔。


    就在這時,他們外側三丈忽而冒出一隻天魔,通體赤紅,猶如車輪,卻攜帶數根尖刺,散發血光。


    它瞬而向他們滾來,寒俞和燁梁擋在前方,同時展手,靈光暈開法印,天魔尖刺刺穿法印,本體卻沒有辦法通過。


    隻聽一聲尖銳嘯聲,並不是在虛空傳遞,而是攻向識海。


    一瞬間,兩位元神尊者都險些恍神,好在這天魔境界還不到元神,兩人法決一轉,天魔受極壓,瞬而身體爆裂,身上的尖刺竟向四麵八方射去。


    幾道入虛空轉瞬便被吞噬,還有幾道卻撕開裂口,有更多的天魔從裂口中鑽出來,還有一道從兩人之間射向招凝。


    “小心!”湛雪旋驚喊。


    下一刻,她與項鴻軒同同時施法,靈光相對,打在尖刺上,硬生生壓下尖刺衝擊,將尖刺定格在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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