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空之中有爆開數道光華,天火上人猛地向上一看,數道氣浪對撞的正中央,有一格格不入之物宛如星辰泛著幽光。


    他眼眸一縮,徑直飛身奔向高空。


    招凝未動,隻是目光跟移,她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元嬰修士知曉大道果的消息。


    是因為他們在元嬰試煉中遇到了,天元中輿瓶掠過的其他人的經曆,有一小撮元嬰修士在漫長的孤寂中,在無盡世發現了那顆大道果。


    而從元嬰試煉醒來後,抱著對大衍之數的求證,又或者僅僅是因為貪婪,他們不約而同地來到了無盡世。


    於是就有了這場毀天滅地的爭奪。


    天火上人的加入,高空中微妙平衡的局勢瞬間被打破,登時道法鋪天蓋地,實力不濟的元嬰修士當場被絞殺,鮮血像傾盆大雨往幽都傾灑。


    就在這時,一元嬰修士力殆,咬牙爆發本源之力,衝破所有牽製,抓住了懸停在中央的大道果。


    那一刻,他好似當真窺到了大道,他驟然發瘋狂笑。


    但迎接他的卻是暴風驟雨的圍攻。


    他毫無反抗之力,肉|身崩碎、鮮血濺灑、神魂皸裂,大道果終究握不住,隨著血色向下墜去。


    而墜落的方向卻正好迎著招凝。


    它懸停在招凝麵前。


    招凝下意識伸手,沾滿鮮血、裹著煞氣的似虛似實通透果實落在掌心,表麵的塵穢沒有汙染它內部的光華,那是來自遠古天地初開時的大道法則。


    可,觸及的刹那,腦海中好似傳來轟然之音,她好像悟到了什麽。


    ——大兇之兆當真指的是此行經曆嗎?會不會……指的是它……是大道果?


    招凝呆立在原地。


    而就在這時,其他爭奪的元嬰修士發現了招凝掌握著大道果,在他們看來如同“黃雀在後”的出現瞬間激怒了他們,沒有任何多言,直接施展道法、驅動靈寶向招凝衝來。


    可招凝仍舊處在失神之中,攻擊寸寸逼近,直至深入她周遭三尺。


    她周身神光湧動,數道金色藤蔓虛影交織纏繞,逼近的攻擊好似輕而易舉被擋在身外。


    諸元嬰修士發現她修為並不簡單,冷靜下來,戒備審視招凝。


    天火上人亦在諸元嬰之中,他冷聲著,“果然,你也是來搶大道果的!”


    還有人威脅著,“你以為你擋得了一時,還能一直抗住我們的攻擊嗎?想要獨吞大道果,可不是簡單的!趕緊將大道果交出來!”


    “……”


    各種聲音鑽入招凝耳裏,她的意識終於迴籠,緩緩抬起頭,眼中漠然掃過所有人。


    明明沒有威懾,偏生讓諸位元嬰修士心頭泛起一絲懼意。


    可招凝隻是緩緩抬起手,大道果靜靜置放掌心。


    不管剛才諸位元嬰修士是何感覺,此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大道果上,等待著招凝拋出的那一刻。


    但,就在這時,一聲洪鍾般斥責之聲響徹整個幽都。


    “放肆!”


    突然之間,陰暗扭曲的幽都混亂地帶侵入萬丈光芒,七彩神光之下,黑暗中煞氣、死氣與怨氣頃刻被鎮壓,幽都與無盡世的錯位被定格。


    諸位元嬰修士愕然抬頭遮目看去,光華刺目,仿若失明,但祥雲至深處矗立的恢弘宮殿卻無法忽視。


    那是……天宮蒞臨。


    第302章


    “一己私欲, 生靈塗炭。諸位做的好事啊!”


    所有人被拎入了天宮。


    高台上,燁梁尊者怒目注視,他身邊還站著天元中輿瓶的靈體。


    尊者暴怒, 眾元嬰修士心中再有多少算計都隻能消停, 他們在威壓中低下頭,躁動的靈寶也安靜伏在半空。


    “無盡世與幽都因為爾等無顧糾纏融合, 爾等是想如何, 是想將整個幽都成為九州死域嗎?”燁梁尊者的聲質問,沒有人迴答。


    燁梁尊者氣笑了, “數年前,傳道大會, 本尊安撫諸位,反倒勾起了諸位的貪欲。看來是本尊錯了。”


    他似思索如何懲戒眾元嬰。


    就在這時,卻有一聲呢喃。


    “真的是元嬰之爭造成了這場混亂嗎?”


    她低著頭看著掌心的天道果。


    燁梁尊者好似因招凝的話愣住了, 其餘元嬰修士的目光都聚焦於招凝身上, 或者說那顆大道果之上。


    直至此時,還有人眼中滿是垂涎。


    燁梁尊者的威壓收斂了些許, 有元嬰修士哼聲道,“不要以為你奪了大道果, 替我們說一句話, 我們便會放過你。”


    這呢喃之聲怪異的傳遍了整個大殿, 有些人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他意識到知道自己直白了, 但是並沒有過於畏懼,一臉本就如此的表現。


    燁梁尊者也沒有說話, 大抵是因為這樣的安靜,讓一些蠢蠢欲動的人再次心中活絡。


    有元嬰修士問道, “尊者在上,我等哪裏是一己私欲,我們不過是為了提升實力,我們隱隱能感覺到不久之後,九州會有一場劫難,此刻,若是我們誰能夠晉升元神,不是對九州更加助益之事嗎?”


    因為他的話,更多的元嬰修士也都爭論說起來,“燁梁尊者,我們知道那日的元嬰試煉應當是在暗示什麽,既然我們是從元嬰試煉中得到的啟示,便是天宮的指引,我們又有何錯之有。”


    “無盡世中的大難已經造成了,與我們沒有關係。我們隻是想取大道果,而大道果造成了這幽都的垮塌,我們如何能夠阻止。我們也不過是元嬰罷了。”


    “……”


    “爾等現在想起來你們不過是元嬰罷了?”燁梁尊者的聲音中好似帶著一分咬牙切齒,“不思己過,反而互相推脫,當真是我九州不幸。”


    燁梁尊者失望至極,微微側頭,對天元中輿瓶說,“交給你了。”


    天元中輿瓶上前一步,漠然的看著他們,轉而舉起手中的瓶子,下一刻竟然將所有的元嬰修士都吸收到瓶中。


    元嬰修士們瘋狂的抵抗著,可是這並沒有作用,在尊者的壓製下,元嬰與元神之間宛若鴻溝,不是元嬰依靠數量就能取勝的。


    天元中輿瓶收好玉瓶,燁梁尊者盯著瓶子,“爾等暫時在瓶中好好思過吧。”


    說著,他看了一眼招凝,並沒有多說什麽,甩手就要送招凝出去。


    “燁梁尊者。”


    招凝卻在這時出聲,止住了燁梁尊者的動作。


    她將手中的大道果上遞,“此物,招凝不取?”


    燁梁尊者沒有其他多餘的話,就隻問招凝“為何”。


    “此物於招凝來說,似乎昭示著一場大劫,招凝不欲取。”


    燁梁尊者卻看著招凝笑了,“你在輝焰閣中,自己說過,劫難並非逃避就能躲開的,如今為什麽又想將劫難送走了。”


    當初的那段話一直縈繞在耳邊,招凝非常的清楚,可是她隱隱感知,這種劫難可能不是她能承受的……


    可是燁梁尊者卻說,“既然劫難已經是注定,無論你如何操作,都沒有辦法躲避的,孩子,好好利用他。”


    他沒有再給招凝留下解釋的時間,一揮手,招凝的身形便被風裹著往外麵送去。


    招凝的目光一直凝望著天宮,隨著風帶著她越來越遠,本在思考著燁梁尊者的話,更在想著,也許僅僅是她對劫難的憂思過度呢?


    可就在這一瞬間,忽然觸及到什麽,猛地抽離了招凝的思索。


    是那困鎖在頂上的金烏。


    與薑博的雲上對話再次閃過腦海。


    而這一刻,金烏已經抓住的了招凝神識,周遭扭曲,時空定格,意識層麵的交鋒。


    金烏呈現它龐大而灼目的虛影。


    它質問招凝,“我感知到你再一次遇見了舞蛇人,我最後在問你一次,你要不要帶他來找本神。”


    “你不會遇見他。”招凝說道,“哪怕命運指引他不斷逐日,可是逆天之行,注定與你反複錯過。金烏,你是九州的太陽。”


    金烏聽著她的話,忽而哈哈哈大笑,“好,很好,小丫頭,你當真是很好,你且等著,你的天譴,老夫看到了,你是不是在害怕,哈哈哈,老夫等著你遭受天譴痛不欲生的那一天。”


    它最後的詛咒飄散在招凝意識中,那揮之不去的話語反複的在招凝腦中響著。


    明明隻是一句沒有意義的話,可是招凝仍然覺得心中不安。


    又迴到了招凝被元神尊者向外送出的動作,招凝在風中注視著這大道果,好像當真從獲得這個大道果之後,有些東西便在不斷的悸動著。


    到底會發生什麽呢?


    招凝得不到答案。


    但她堅定的意識到,她要將大道果送走。


    直至最後,招凝站在太玄山頂上,太玄山因為元嬰修士的打鬥而塌陷了大半,她聽到大玄山上的生靈慘叫和□□,看到因為塌陷而裸露的幽都,幽都中的生靈沒有辦法接受太陽光的直射,而在光線中掙紮,最後化作一道煙塵消失在空氣中。


    “這幽都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附近有人呢喃著。


    同時也有另一人迴答他,“神仙打架,幽都跟著遭殃。”


    就在這時,卻看見一個人向幽都之中衝去,緊接著後麵跟著一個另一人。


    “蕭江,你瘋了!”有人拉住了前方的人。


    但是蕭江卻一把甩開了對方,“雲邇在裏麵,我不能看著她再次陷入那可怕的扭曲之中。”


    “你也看到了幽都的危險,你去哪裏找她。”


    “哪怕是死了,我也會找到她的屍體的。”蕭江一把甩開那個人,徑直要往裏麵衝去。


    但是這一刻身體忽然沒有辦法動作了。


    蕭江一驚,他轉眸看去,掙紮之中,卻見一道縹緲的身影出現在前方,沒有看他,而是注視這那混亂的地方。


    “前輩!”蕭江認出了麵前的仙子是當時救下他們的人。


    蕭江當場就不掙紮了,而且直接朝招凝跪了下來,他哀求著,“前輩,求求您,救救雲邇吧,她被困在裏麵了。”


    招凝低眸看她,“雲遁之術失敗了?”


    破碎虛空,將他們送出了幽都,難道是出了什麽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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