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之後就遇上玄寒裂海鯨?”招凝問道。


    柴進瞟了一眼,“出來後我就暈了,醒來就看到你們了。”


    招凝頓了片刻,瞬身到穿透,那小玄寒裂海鯨還在船下遊走著,大抵是察覺到招凝的氣息,它腦袋探出來。


    “小家夥,能帶我們去找到他的地方看一看嗎?”


    小玄寒裂海鯨嚶嚶哼了兩聲,轉而一頭紮進海裏,身子一轉往另一個方向去。


    招凝迴眸看了一眼秦恪淵,兩人瞬間消失在船上,在出現,已經是在小玄寒裂海鯨的背上。


    小玄寒裂海鯨並沒有帶他們走多久,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附近。


    招凝一驚,這裏竟然是望仙死城附近,小玄寒裂海鯨在一處坍塌的邊緣遊走了兩圈。


    “師叔,這些碎塊難道就是遠古傳送陣。”


    秦恪淵一眼掃過,“單向傳送陣,一旦開啟就會立刻銷毀,隻能傳送一人,應該是緊急避險所用。”


    “那宗門其他弟子……”


    “先去千韌山脈。”


    “好。”


    招凝應了一聲,蹲身拍了拍小玄寒裂海鯨的腦袋道了聲謝,緊接著就和秦恪淵瞬間迴到了靈舟上。


    “師兄,招凝,怎麽樣,能再傳送迴去嗎?”紀岫幾步上前。


    招凝搖了搖頭,“是單向的,且自毀了。”


    “該死。”紀岫低罵了一聲。


    秦恪淵說道,“你們先迴昆虛,我直接去千韌山脈看看。”


    招凝說道,“師叔,我跟你一起,我可能有些線索。”


    秦恪淵看了她一眼,應了一聲。


    紀岫等人也想跟去,但被秦恪淵阻止了,他囑咐道,“迴去昆虛後,先低調觀察,等我們迴來再說。”


    “是。”眾弟子躬身應道,唯有柴進嗤了一聲,“假惺惺。”


    眾弟子目光陡而逼視他,而秦恪淵卻好像沒有聽見,伸手挽住招凝腰身,瞬間破碎虛空而去。


    短距離的瞬身,招凝自是能跟上秦恪淵,但此地與千韌山脈足有上萬裏路,除非元嬰破碎虛空穿越過去,否則即使瞬身也要耗費數日時間。


    千韌山脈多是嶙峋岩崖,少有植被,在夜色之下更加顯得暗沉,此地有上古陣法限製,非元嬰不可逾越。


    秦恪淵挽著招凝站在千韌山脈高空之中,隱隱能看到整座山脈蒙著一層黑光。


    “師叔,這陣法是作何用的?”


    “傳聞是用來封禁遠古地底火山,不過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秦恪淵說道,“此地陣法應該被打開過,確實有遠古的氣息溢散出來。”


    他低頭看招凝,“你知道的線索是什麽?”


    招凝抬手,掌心一枚僅剩半個的九州輪出現在手中。


    “禹餘赦神令?”秦恪淵呢喃一聲。


    “師叔也稱它為禹餘赦神令?”招凝疑道,“但是畢玲燕卻稱唿她為九州輪。當年,我去天機宮給師叔設時空道標,正巧畢玲燕直奔此物而來,本說是合作,卻在我打開窺天鏡幻境之中,暗中搶奪此物,被我斬了一半。但她提起合作時,卻說此物可以開啟一處洪荒之地,我幾番以為她是說謊,如今看來莫不是真的?”


    她將半塊九州輪遞給秦恪淵,秦恪淵微微感知,法力注入其中,隻看見其上眾生萬物古怪變化,似有虛空波動卻像是被什麽阻隔著。


    他眉頭微皺,轉而一道劍光從神光氤氳中猛而射出,虛空一斬,那處波動好像落到了實處,隻見下方黑光暈著的山脈隱隱出現一圈如九州輪上的紋路,隨著紋路旋轉,出現一處極不穩定的黑洞。


    “師叔,是秘境入口。”


    秦恪淵摟身一動,須臾之間出現在黑洞之中。


    進入其中,刹那視線開闊且光亮,卻見一處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地皆枯黃,地麵散落著零星的枯骨和堆砌的高石,抬頭無日無月,卻自成天空,天空上有翼展三丈的金雕盤旋,高石上有足有千斤重的禿鷲岣嶁著長脖盯著,此為尋常,再往深處去,便能看見遊走在草原上的巨獸,和半空中隨處可見的空間裂縫。


    這些巨獸極其敏銳,輕易就發現了境外來客,而秦恪淵帶著招凝不過是在高空上飛過,那些巨獸便直接後腳站立,嘶吼著用前爪夠天甚至是張開兇嘴利齒咬動。


    招凝不過淺淺一掃,其實力最高的堪比元嬰,最低的也抵上築基了。


    而這些空間裂縫和靈霧森林極其相似,雷光繚繞在裂縫邊緣,外側刮著罡風,但罡風之烈遠遠超過靈霧森林,甚至連招凝被散碎的風吹在身上都有些刺骨之感,且這空間裂縫裏黑洞洞的,似無盡虛無,沒有自成空間。


    秦恪淵自進入其中似乎就已經感知到什麽,受空間裂縫影響,不可直接破碎虛空穿越,隻一路帶著招凝向某個方向飛去。


    即便這般,也飛了足有半個時辰,很快,招凝便聽見了打鬥的聲音。


    一瞬而至,卻見一隻如同小山般的妖獸正在攻擊一群修真者,這群修真者各個都是力竭模樣,狼狽至極,仿若下一刻就要支撐不下去了。


    “不!”修真者中有人淒厲驚喊一聲。


    招凝倏然瞬身至前方,清光打下,鋪在那妖獸腳下,將它足有兩丈寬的腳掌托起,在它腳下地麵正躺著一重傷女修。


    清光凝實成鎖鏈,攀援繚繞在妖獸腿上,轉而衣袖一揮,將那妖獸整個身體都掀翻到十丈遠處,這已經是招凝隨手一擊的極限距離,此妖獸重量怕是有萬鈞。


    妖獸重重倒地,濺起煙塵四起,方圓數裏的地麵都跟著上下躍動了一番。


    就在這時,卻聽一聲驚喜喊道,“招凝?是你!”


    招凝聽著聲音些許熟悉,轉眸一看,卻見修真者人群中衝出一衣衫襤褸狼狽至極的男修,幾乎看不出模樣了。


    “招凝!”他雙手撩開眼前的長發,露出沙黃的臉,“是我,陳填。”


    “陳師兄?”招凝些許恍惚,陳填當年一身整潔妥帖君子風範,任何時候都沒有變過,卻不想這般狼狽了。


    招凝落在地上。


    陳填帶著一眾修真者湧了上來,“真的是你。”


    另幾人去將地上的女修扶起來,卻是招凝認識的,“明珞師姐。”


    明珞已經意識迷糊了。


    陳填說道,“太好了,招凝,你竟然已經金丹境了,我們當不上你師兄師姐了。”


    他身邊一人更是激動,“招凝師妹,啊不,沈師叔,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招凝尚未說話,卻聽又有一人驚喊,“那三相妖象又爬起來了,快,快跑!”


    但下一刻那小山般的三相妖象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沒事的,師叔在。”


    一群人些許疑惑,才隨著招凝抬眼,就見天空禦空站著一人,身量高大,負手而立,黑發摻白,卻是中年模樣。


    但他們一瞬間就認出來了,陳填下意識地喊,“首……秦首座。”


    可就在這時,人群不知道誰提了嘴,“什麽首座,明明是魔頭。”


    招凝皺眉,凝目向這群人掃過,見他們神色中要麽是冷漠,要麽是躲閃,要麽是恐懼,沒有半分看到秦恪淵的驚喜和振奮,甚至連曾經在宗門中的尊敬都沒有了。


    陳填掩著幾分懼,向高處拱手躬身,“多謝首座。”


    好似高空的視線沒辦法細看出他們多變的神色,秦恪淵的聲音依舊平靜。


    “秘境中有多少我宗弟子在內?除了你們可還有其他人?”


    些許沉默了幾個唿吸,仍舊是陳填迴答道,“秉首座,入秘境的清霄宗弟子共有六十餘人。除了我們,還有七個隊伍。”


    招凝頓了頓,“聽柴進說,不是說,整個清霄宗的弟子都扔進入秘境,為何隻有六十餘人。”


    陳填迴答道,“自從幾十年前屠……那事之後,迴清霄宗的弟子隻有不到五百人了。後來絕大一部分自逐清霄宗,去了其他宗門,還剩下一些在玉華宗合並我清霄宗時,都拜了玉華宗,留下的,都是自願留下的。”


    最後一句多少帶著幾分修飾,自願留下來的少,大多是資質不夠要求才被留下來的。


    招凝沉默些久,她抬頭看秦恪淵,秦恪淵隻淡淡地迴應了聲,“我知道了。”便眺望這莽荒之地,好似在感知其他清霄宗隊伍。


    不一會兒,秦恪淵對招凝說道,“招凝,護著他們,我去另一處看看。”


    “好。”招凝應了一聲。


    秦恪淵消失在天空中,這些弟子稍稍活躍了兩分。


    有人問,“沈師叔,你怎麽跟著這個人來的。”


    又有人說,“沈師叔,你離這魔頭遠一點……”


    那人話沒說完,就被招凝打斷,“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魔頭,當年清霄宗四大宗門之首時,你們喊的是什麽,忘記了?!”


    陳填少見招凝生氣,趕忙攔住,“招凝,你可能不知道,這秦恪淵……秦首座,借金丹大典和四大宗門挑戰大會,屠殺了昆虛成千上萬人。”


    招凝察覺出異常,“那些人,包括在內的宗門弟子,識海都被天魔侵識,由內向外魔化了,你們不知?”


    有人嘀咕,“知道啊。可是哪有可能全部被魔化了,都是大宗大家族弟子,隻有些許散修入魔了吧。”


    招凝霍然看向他,那男修看起來精瘦,招凝隱隱在內門見過。


    她心底波瀾四起,抬眸掃過所有弟子,發現他們的神色幾乎都是認可的,掩在衣袖中的手猛然捏拳。


    大抵注意到招凝神色不對,陳填試圖轉移話題,“沈師姐,不說這個了。剛才聽到你說,你們遇到了柴師兄?”


    “對,他之前與你們在一隊?”招凝掩去心中的寒意,她比誰都知道,竟是言語爭執是根本扭轉不了他們的認知的。


    “最開始是和我們一起的。後來和淩霄峰邵峻師兄去探一處遠古遺址,我們已經好像沒有遇到他們了。”陳填迴答道。


    “你們被扔進來多久了?”


    “大概有十年了。”


    招凝細算,大抵是畢玲燕迴到玉華宗之後,就開始研究那半塊九州輪,甚至可能幾個月的時間不到,就找到了打開千韌山脈陣法的方法。


    她心裏起了疑,這畢玲燕為何如此了若指掌。


    過了幾日,秦恪淵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高空,袍袖一揮,袖裏乾坤中甩下二十餘人,緊接著他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邵真人,餘真人,羅真人……”陳填一等人驚喜地喊道,迎了上去,這群修真者最低也在築基,這般落地不會有絲毫傷勢,便見其中一人翻身而起,指著天大罵,“這魔頭為什麽還活著,我清霄宗弟子不稀罕他救。”


    “羅真人,你冷靜點。”另一金丹真人皺著眉阻止道。


    兩隊人一照麵,交流了幾句,陳填領著那真人到招凝身邊,“招凝,這就是淩霄峰邵真人。”


    邵峻瞧見招凝,拱手笑了笑,“原來是你啊,多年不見,都已經結丹了,大好。”


    這邵峻在淩霄峰頗有威望,是淩霄峰峰主之下的第一人,淩霄上人的記名弟子,與淩霄峰峰主倒是脾氣很不相同。


    招凝迴禮,“邵真人,我和師叔遇見從遠古傳送陣傳送出去的柴進,知曉宗門受難,這才趕來,卻是遲了十年。”


    “哼,虛情假意。”那羅真人又嗤了一聲。


    招凝已經自行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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