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在這裏?難不成是你師尊跑了,來投奔我來了。”石越澤還有心情調侃一句。


    可是等到他坐上正座時,卻險些被袁舜接下來的話摔下來。


    “我是來提醒石真人的,廣劍上人就是魔印鎮宗大法的罪魁禍首。”


    所有人都是驚愕萬分,隻有招凝之前知道,現下倒是微微沒什麽感覺了,她坐在左邊首座上,淡淡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你不要信口雌黃。”嵇宗指著他說道,“廣劍上人雖然離開了,並不代表廣劍上人就一定是錯的,而且廣劍上人與我們極劍一脈向來老死不相往來,怎麽會突然陷害到我們極劍峰。”


    石越澤神色罕見的冰冷,他盯著袁舜,好似袁舜說了一句假話就要將袁舜撕碎。


    袁舜卻是淡定,他說道,“他不是針對極劍峰的,他是針對你的,劍真人。”


    招凝手中的茶杯頓了一下,她看向袁舜,袁舜一臉自然。


    平平靜靜地向石越澤說道,“廣劍上人的壽元將近,他想長生,他想換一具身體,他從極惡宗遺址中得到了還魂大法,想要借你的身體重生。”


    “荒謬!”嵇宗一拍桌子站起來,替自己師尊憤憤不平,“師尊是萬劍宗三位上品金丹之一,是天之驕子,他膽敢這般坑害師尊。”


    “為什麽不能?”袁舜卻是反問,“正因為劍真人是上品金丹,代表著金丹境最高的實力和最無窮的潛力,自然是把主意打在了上品金丹身上。而且對於宗門來說,死一個元嬰上人和死一個金丹真人,其中的利害,明眼人都能分辨出來。”


    萬劍宗其實是站在廣劍上人這一邊的,或者說隻要尊者不出世,廣劍上人就代表著萬劍宗的利益。


    這是招凝第一次感覺到上品金丹在不同宗門中的待遇不同。


    在清霄宗,恨不得把還未成就但極有可能成就上品金丹的賈銳奉作天驕,奉為宗門未來的希望,什麽事都讓賈銳隨意,任何的懲處落在賈銳身上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恨不得就讓賈銳享受一切清霄宗的特權,這並不是以實力來認可,他們認可的僅僅是上品金丹四字。


    而對於萬劍宗來說,上品金丹雖然在宗門中有頗高的地位,但是並沒有那麽奉承的做法,麵對元嬰上人的困境,舍棄上品金丹也不過是利益至上的事情,他們考慮的不是上品金丹,而是實力。


    這些微的差別,仿佛在暗示著不同的勢力立場。


    嵇宗聽到袁舜的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反駁,他甚至有些迷茫地看向自家師尊。


    石越澤也在這樣的論斷中漸漸收斂了情緒,他一抬手,攔下了嵇宗,隻問袁舜,“你有什麽證據。”


    袁舜卻答,“我就是證據。”


    說著拉開衣領,就見他赤|裸的上半身上全是各種魔印,但此刻燃燒著各種紫色的火焰。


    那是紫焰宗的秘法,直至這一刻,招凝心中卻是明了,紫焰宗在這事之中可能當真不是什麽混賬角色。


    袁舜笑道,“我與劍真人同為天生劍骨,他以我之身做試驗,卻不屑於我凡俗出生,根基有損。直到我遇見了紫焰宗的前輩,告訴他們廣劍上人的陰謀,他們憤憤廣劍上人置上品金丹於不顧,答應幫我解脫此事,還替我壓製的魔印。”


    這樣多的傷痕當真說明了一切。


    嵇宗坐迴了自己的位置,他代他師尊問道,“那你為何不早告訴我們?”


    “你們會信嗎?”袁舜一句反問,卻是問愣住極劍峰的一群人。


    瞧瞧他們剛才反抗的態度,似乎就說明了一切。


    不過袁舜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他又解釋了一句,“當時,我已經快被魔氣侵蝕了,已經沒有辦法再靠近宗門,隻能先自保,沒有辦法進來找你們。”


    大家知道他說的事情不假,也對他的遭遇陷入沉思。


    到了最後,石越澤歎了一聲,“當真是苦了你了。你不如轉到我們極劍峰下來,我們極劍峰會庇護你的。”


    嵇宗也點頭,“現在廣劍上人已經離開,他再想做什麽,也不敢明麵上做,極劍峰的危險也應該暫時告一段落了。”


    卻不想袁舜搖了搖頭,“這樣的萬劍宗我可待不下去,我要離開萬劍宗,離開汴州。”


    “你要去紫焰宗?”


    袁舜很是堅定,“我知道紫焰宗有些事情做得並不妥,但是至少在我看來,我是接受的。”


    他朝眾人一拱手,“告辭。”


    極劍峰眾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攔他,便站起身將他送到了門外,眼看著袁舜直接禦劍而走。


    直至袁舜沒有影子了,嵇宗看向石越澤,“師尊這事……”


    “我會去找宗門討一個說法。”他看向萬劍宗大殿的方向,“若是不能說服於我,哼,天宮說的也不無道理。”


    嵇宗帶著諸弟子向袁舜拱手,“徒弟們唯師尊是從,師尊之心,便是我們的意誌。”


    石越澤笑了笑,點了點頭。


    “你們都迴去休息吧。不用再在我這裏。”


    眾人離開後,石越澤又看了一眼萬劍宗大殿,迴身進屋。


    他看向招凝,苦澀一笑,“倒是讓你看了一場鬧劇。”


    招凝搖搖頭,“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


    石越澤坐迴主位,一時間肩背有些垮。


    “你說我自從進階上品金丹後,怎麽就格外的不順,先是在極寒宮受苦,然後是在萬劍宗險些被坑害。我莫不是和上品金丹不合?”


    招凝並沒有迴應他,倒是他話語裏的意味似是有些奇怪,想起他之前莫名提到天宮。


    她便問了一句,“天宮告訴你要做什麽?”


    石越澤靠在椅背上,抱著手臂,古怪一笑,“自立門戶。”


    招凝也是微微一驚,沒有想到天宮居然這樣建議石越澤。


    他抱著手臂,“招凝,你說,我該不該去做。”


    招凝放下茶杯,卻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隻是說,“那要看石真人能在宗門討到什麽解釋。”


    他仰著頭,看向頂梁,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我覺得這質問不用太著急。”


    招凝沒有接他的話,隻聽他繼續,“這遮羞布一撕開,可就迴不去了,要麽我直接淨身出戶,要麽宗主位置換人做。我可不能莽撞,在這之前,我得多收點好處。”


    三年後,汴州天悅城人上人海,來自九州各修真界的劍修或者以劍法為主的修真者都聚集在了這裏。


    有劍修的地方,就少不了挑戰,劍才榜一日的時間變了無數次,隻將下方觀看的人看的眼花繚亂。


    再過一日鬥劍大會就要開啟了,而天悅城中已經開啟了大大小小各種賭局,所有天悅城的人都在賭最後到底是誰能獲得三個榜單的魁首,劍才榜上的每一個名字都被分析過。


    招凝披著雲絲千幻鬥篷,兜帽遮住了臉,也掩去了所有的氣息。


    她站在劍才榜下,看著上方的榜單,無數劍修的名字在上麵輪過。


    招凝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郭穎兒和雲錦凡俱在其中,而在金丹境的劍才榜上,她的名字從掛上開始便一直落在最後,而有一人名字卻格外的顯眼,且和招凝對比明顯,自登上劍才榜之後便一路向上,短短一年的時間,已經登上了劍才榜前十。


    “這個項鴻軒是什麽人?”


    石越澤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招凝身邊,人多眼雜,他也幻化成了普通的模樣,背著一把劍,好似隻是遠來的劍修。


    這個異軍突起的劍修便是項鴻軒。


    項鴻軒一年前突兀出現在劍才榜上,起初沒有人注意到,直至所有人發現這個標注著金丹前期的項鴻軒竟然一路越階挑戰,直接踩著一眾金丹後期的劍修,出現在滿是金丹大圓滿的劍修之間。


    被擠出前十的金丹大圓滿的劍修真人是一個脾氣頗為暴躁的真人,早早就放出話來,要與他決戰。


    可是這項鴻軒卻在半年前突兀的消失了,至今沒有出現,坊間甚至有傳聞說,他可能被哪個真人暗中做了手腳趕出了汴州,便有人可惜道,這項鴻軒若是這半年內繼續挑戰,說不定能夠直接登上榜首。


    當然這樣的話也隻敢私下推測,若是當真聽到劍才榜榜首明忠真人耳朵裏,那怕是要起一場腥風血雨,明忠真人的劍下可是沒有活人的。


    “一個身具大氣運,得天道眷顧的人。”招凝平平淡淡說著。


    石越澤卻是不信,“大氣運這種東西玄之又玄,哪裏能說的準,你莫不是被哪個卜算神棍忽悠了。”


    招凝卻看向他,“他是青罡劍主的傳人。”


    石越澤一震,“就是炎州熾煌城他們爭奪的道統?聽說青罡劍主坐化之前已經是元神尊者,無法更進一步了。”


    招凝點頭。


    石越澤些許猶豫了,“這般說,那他的仙緣卻是深厚不少。隻是,僅憑此來說大氣運還是有些草率了。”


    招凝當然知道,曾經招凝也沒有太多認可所謂氣運之事,隻是經曆過上品金丹契機之後,她在想,這世間的天道是否當真有自己意識,當真會像人一樣眷顧在特定的人身上。


    她淺淡一笑,“百聞不如一見。最近北海岸似有不尋常的波動,不如我們去看看。”


    石越澤看向招凝,見她似乎沒有聯係的提起這件事,忽而就來了興趣,“可以,劍才榜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兩人瞬間從劍碑前消失,惹得周圍圍觀劍才榜的低階修士一驚。


    “剛才那兩人是誰,莫不是金丹真人?”


    “聽到他們好似提起了項真人,似乎很是肯定,還說了什麽大氣運和仙緣。”


    登時四周人的目光一亮,“連真人也這麽肯定,那我們還猶豫什麽?”


    說著一窩蜂的去向了賭莊,將身上的靈石盡數壓在了項鴻軒身上。


    金丹真人的打鬥少有人能關注到,他們的鬥劍大會甚至不會公開在眾人麵前,隻有持有特殊門票和具有特殊身份的人才可以看到,再加上金丹境界的真人都是神出鬼沒之人,尋常修真者哪裏能對他們有所理解,故而賭莊賭局壓了這麽多年,金丹境界的賭局卻遲遲沒有人大壓。


    但今日有兩名真人不掩傾羨的評價,頓時將本就有風頭的項鴻軒的籌碼直接堆到了極致。


    招凝和石越澤來到北海岸,他們站在一處海邊懸崖上,神識掃過,附近隱藏著不少的修真者。


    石越澤微微挑眉,“看來你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麽?”


    招凝淡淡應道,“半年前,偶爾路過北海岸,見一群海中妖獸被迫上岸,殘害了不少附近修真小家族,不過也抓到一隻會口吐人言的二階妖獸,說海中有異常,可能有破碎洞府要出世。”


    “我曾去看過一眼,這洞府自成空間,但是極其不穩定,這出世將不是尋常出世。”


    石越澤聽懂她話裏的意思,“要崩毀了?”


    招凝應了一聲。


    石越澤卻笑,“想來你提前進去了一趟,已經拿到了不少好東西。”


    招凝沒有迴應,大抵是默認了。


    隻是招凝向來不是那種‘人走拿空’之輩,洞府中還殘留著一些東西。


    “可歎啊。”石越澤不掩笑意,目光在周遭蹲守的修真者的方位看過去,“他們這些人在這裏蹲了不少的時間,怕是根本不知道裏麵好東西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石越澤笑聲忽而一頓,而後聲音壓低了很多,“我似乎看到了項鴻軒。”


    “嗯。”招凝顯然是知道他在這裏的,“石真人不妨看看,接下來洞府破碎之後,會是怎麽樣的場景。”


    石越澤心中些許疑惑,這洞府崩毀,裏麵的東西會不受控製的被拋飛出來,所有東西在海上亂竄,接下來當然是這些人的搶奪,金丹境界的奔著厲害的去,築基境界的奪一些雞肋靈物,練氣境的隻能等著他們瓜分完看看能不能撿漏。


    這有什麽好看的?難不成,這洞府崩毀之時,這些身具大氣運的人還能平白多的幾件寶貝嗎?


    沒過多長時間,便感海上的靈氣愈加的暴動,整個區域隻剩下海浪的翻騰,但緊接著海浪忽而重重沉下,像是要將海床漏出來,可是這樣的壓製也將大海的力量崩到了極致,轉而忽然爆炸,浩瀚的力量掀起驚天的海浪,層層奔湧的氣流將海岸三裏之內生生削平了半尺。


    隻見一道光柱忽而衝天而起,靈光揮散,接天連日,無數光華奪目異常,有一洞府虛影隱在其中。


    有此時幸運路過的修真者驚喜大喊,“這……這是洞府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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