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金丹或者元嬰境界切身感受到古道與靈根大道的察覺之時,想要散功重修,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招凝朝石越澤鄭重做道揖,倒是讓石越澤愣了愣,“這是作何,我不過是隨口一句感觸罷了。”


    “真人一句感觸卻勝招凝數十年閉門苦思。”招凝淡笑,“想來修行之路還是應論道。”


    石越澤大笑,但他並沒有意會到招凝到底在指什麽,隻一心是鬥劍大會的事,“林影啊,現在知道石師兄讓你來鬥劍大會是多麽明智的事情了吧。”


    招凝點頭,含笑說道,“再次謝過石師兄了。”


    石越澤本得意著,被招凝這一聲稱唿鬧得神色又有些苦,他悄聲跟招凝商量,“這樣,招凝,我們這師兄師妹隻維持到鬥劍大會結束,鬥劍大會結束後,你還是那個小招凝,還是得按理稱唿我一聲石師叔。”


    招凝得石越澤一句點撥,自然也不會壞石越澤的小心思,便輕點頭。


    石越澤這才滿意帶著招凝往極劍峰去。


    剛才袁舜生死決鬥的事情被石越澤“各大五十大板”處理了,幾人此刻早就離開了。


    招凝沒有放在心上,到了極劍峰,隻見幾座高低不一的從峰簇擁間,一陡峭山峰如一把利劍直插入雲霄。


    峰頂有一處樸實小院,正是石越澤居住之地,此時嵇宗已經在院中等著了,嵇宗身邊還站著兩男兩女。


    見著石越澤同時叩拜,“師尊,您迴來了。”


    石越澤擺擺手,五人的目光落在招凝身上,嵇宗笑了笑,他顯然知道這是招凝偽裝,“沈仙子,好久不見。”


    石越澤瞪了他一眼,“叫什麽沈仙子,沒大沒小的,叫林師叔。”


    改口叫林姓便算了,這師叔如何得來,一瞧五對茫然的眼神,石越澤再次把同袁舜介紹的話語拎了出來。


    嵇宗大驚,盯著招凝,“你你你,你是金丹真人。”


    得了石越澤一記白眼,嵇宗趕忙拱手致歉。


    招凝倒是不在意,隻淡淡頷首。


    一行人進了正屋中,正屋中雖沒有到家徒四壁的程度,但這竹桌竹椅破顯寒酸,特別是石越澤大刺刺地坐上正座,能聽到正座脆裂的吱呀聲,大家都不在意了。


    石越澤問,“功法那事有結果了嗎?”


    當年鎮宗大法含魔印之事已經過去了三年,這大法本就是他們極劍一峰的主修大法,事情便落在他們頭上。


    三年時間,石越澤這五位徒弟把整個萬劍宗翻了個底朝天,甚至將登仙城和轄地幾座城池都尋了個變,都沒有抓到罪魁禍首。


    唯一慶幸的是,這鎮宗大法並沒有被人修煉,剛剛從萬劍宗被臨摹出去,就落在了那幾個匪修手中,而後被招凝和郭穎兒撞上了。


    “沒找到?!我們萬劍宗雖然大,但是能接觸到鎮宗大法的,也沒有幾個人吧。”石越澤很是不滿。


    嵇宗迴答,“稟師尊,我們確實將這些人都挑出來,最有可能盜鎮宗大法的那幾人……都死了。”


    “什麽?!”石越澤一掌拍碎了案桌,也顧不上心疼了,“荒唐!什麽人剛這般殘殺我萬劍宗弟子!”


    五人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不對不對。”石越澤反應很快,他退迴正座,“這般行為,不是在抹去真相,說不定是混淆視聽,恐怕那群餘孽已經潛入到宗門了,不行,這件事我非要親自去同宗主說道。”


    剛走出幾步,石越澤想起招凝,見招凝還平靜地坐在原位,道了聲歉,讓嵇宗帶著招凝去內務殿走個過場,然後給招凝開啟劍風洞,嵇宗應了,招凝也沒有多說什麽,石越澤匆匆而去。


    “沈……啊不,林真人,不好意思,當初眼拙。”嵇宗又向招凝一禮,招凝搖搖頭,並不在意,便聽嵇宗介紹幾位師妹師弟,末了還說,“還有一位小小師弟,現在還在冬青真人肚子裏,林師叔可以認一認?”


    敢情石越澤還預定了一位沒出生的徒弟,招凝無奈,石越澤還有收弟子之閑趣,難怪當初在極寒宮三句話不離忽悠。


    “不了,去內務殿登記一下,送我去劍風洞吧。”


    嵇宗聽招凝吩咐,去了一探內務殿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石越澤口中的劍風動在極劍峰峰下,整個劍風洞被極劍峰鎮壓著,禁製剛消,咧咧罡風便鋪麵而來,伴隨著滿含殺機的劍氣。


    “真人且小心,這劍風洞中,劍風無常,時冽時柔,切莫低估。”


    招凝應了一聲。


    劍風洞中並未完全黑暗,半空中遊走著數不清的各色劍光,每一道劍光都在山壁上留下了深刻的印痕。


    周身神光湧動,劍風靠近半尺便被碾為細風,殺機盡融。


    劍風洞好似無底的,向裏走了不知道多久,都沒有感覺到風的源頭,隻感覺到越來越陰冷之感。


    直至到了一處,風冽至極,招凝察覺這是祭煉雲絲千幻鬥篷的好位置,她便將之前得到的妖皮借著狂風熔煉到雲絲千幻鬥篷中。


    手訣翻飛,手快隻餘殘影,妖皮中的妖靈之力盡數褪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劍風的反複淬煉之下,雲絲千幻鬥篷和薄如蟬翼的妖皮開始融合。


    雲絲千幻鬥篷光華閃動,數道靈紋禁製在其上交織,五行天材地寶化作的靈光形成了一道道無形靈禁刻入其中。


    半年後,雲絲千幻鬥篷光華天煞禁製疊加,一道又一道,形成七道靈紋,離一重巔峰的靈寶還差一步。


    但招凝知足,將雲絲千幻鬥篷劈在身上,若隱若現,即使神光不出,劍風也無法傷及她分毫。


    招凝試探了些許,忽而覺得奇怪,嵇宗說過,此劍風洞劍風無常,卻為何這裏劍風濃鬱至極,招凝略作感知,貼近洞中岩壁,劍光映照在岩壁上,無數道交織在一起,看起來雜亂無章。


    可是招凝卻是遲疑,當年暴風秘境下上古破滅宗門記載的刀法似是這種情況。


    招凝忽而盤腿坐下,麵向岩壁,痕跡雖是無章法,可是每一道痕跡都代表著一劍,每一劍都代表著劍意之悟,交織在一起,形成的劍之印記宛若三千劍道,各有章法,各不屈服。


    她閉目,以神識觀想,時間如白駒過隙。


    某一刻,招凝感覺意識中有一人影出現,手持著一把極其普通的長劍,身動劍起,氤氳跟隨著長劍,身形越來越快,劍招越來越快,直至出現重影。


    那重影脫離本影,再起新的劍招,靈韻繚繞。


    重影再分,直至招凝仿若置身虛空之中,四麵八方皆是舞劍之影。


    劍影重重,劍道浩浩,三千式,三千招,三千大法,盡顯其中。


    虛空中的招凝忽而睜開眼,眼眸中是一道劍光,劍光閃過,化作實質,隻聽一聲“斬”,劍光擴萬丈,三千劍影皆碎。


    三千劍又如何,唯有純粹一劍,斬萬法而已,此為劍意。


    她倏然起身,手掌一展一握的瞬間,劍風凝聚於她掌心,匯成一把無形的長劍,長劍舞起,風動身動,形動影動,萬物皆動,三千劍融於風中,一劍一法,一招一碎,風中無道,道化成劍,斬斬斬。


    雲深七重劍,第三重,風雲變。


    細風向劍風深處衝去,卻在這時,劍勢陡而一滯,招凝散劍勢,而將劍風融入洞中風。


    洞中深處隱隱有怪異之聲,招凝微微垂眸,順著那聲音而去,卻見是一處劍風風眼,風眼之中無風無劍,本應空洞,此刻其內卻懸浮著一物,卻是一枚玉簡,玉簡上已經崩裂了無數細紋,魔氣從細紋縫隙中一點點滲出。


    招凝驚詫,瞬而掐訣。


    “千邪萬穢,逐水而清;明徹表裹,無物不伏。”


    魔氣漸漸消散,玉簡徹底崩碎,卻見幾道血紅的古字飄蕩而出,正是那失竊的鎮宗大法中標識出來的魔印。


    古字並沒有完全成型,顯露字樣,很快便在法決中消散。


    是有人將這魔印扔入劍風洞中。


    這事便變得詭譎,以玉簡藏魔印便是說明罪魁禍首並非崇魔餘孽,他無法行魔之大法,但這似乎也某種程度上指向極劍峰,罪魁禍首似在極劍峰。


    不,不對。招凝想,沒有任何的說法證明劍風洞的入口便隻在極劍峰下。


    招凝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而後繼續向劍風洞深處去,也不知走了多遠,忽而感知到空間波動。


    她掩去身形,卻見一黑袍人出現了。


    最詭異的是,招凝無法感知到此人的修為。


    這時卻有聲音從劍風洞深處傳來,“都迴來了?”


    “對。”


    “那也該行動了。”


    不過是沒頭沒尾的一段對話,招凝分辨不出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麽,隻是那最開始的“迴來”二字總讓招凝聯想到萬劍宗招人迴宗商議要事。


    就在這時,那黑袍人卻問,“石越澤似乎帶迴來一個金丹,我瞧著也像是上品金丹。該怎麽做,要不要把她一起抓走……”


    “上品金丹,嗬,何時上品金丹這麽多了,不過自是多多益善。”


    “是,我知道了。”


    “速度快,你最近太耽誤時間了。不要讓我們等的不耐煩,你知道後果的。”


    “是。”


    空間再起波動,就在這時,卻見劍風洞中的劍影忽而全部停滯住,雷光乍現,那空間波動瞬間散了。


    “什麽人!”


    “誰!”


    兩重疊音,黑袍人掐起法決,這時卻見黑暗中刹那起了重重雷光,一瞬間,所有的動作緊跟著停滯住,卻聽一聲龍吟聲,突兀衝向黑袍人,緊接著將他完全裹住,他甚至都無法動彈。


    他甚至還沒有看清到底是誰在黑暗中襲擊,卻聽見了劍風洞深處的打鬥聲。


    在太虛無妄第四爻封禁的一瞬間,招凝逼近到那深處的人,此人也包裹著一身黑袍,招凝的突然出現,讓他大駭,卻沒有想第一時間反攻,而是試圖逃離此地,可是招凝的行動快極了,她轉而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這人此刻才猛地暴起,同招凝打鬥在一起。


    金丹後期的修為,瞧著暗紫色的神光光華,並不是什麽崇魔的路數。


    招凝心中越加疑惑,可是她沒有半點時間去思考此事,在這兩人後續的交談聲中,他們顯然是要打上品金丹真人的主意,甚至有意無意要將招凝牽扯出來。


    這讓招凝一瞬間想到“雲錦凡”的臨走前的暴吼,會有人來對付她,是他們?似乎不是。很多細節對不上,可是招凝不可能讓兩個帶有敵意的家夥這般離去。


    狹小的劍風洞中,狂風四起,金丹境界的打鬥讓整個劍風洞中的天地靈氣都狂亂至極,劍風洞似乎在一丈一丈的被擴寬。


    那人施展的道術雖是正統,卻是鬼魅極了,身形令招凝根本無法捕捉住,每當招凝逼近之時,他的身形便化作無數道殘影,每一個殘影都掐起法決,巨大的紫色火鴉在他身後凝聚。


    紫色火鴉撲身向招凝,火焰如星點散落,每一處燃燒都將空間收縮,一寸寸逼近招凝,而劍風洞也一寸寸縮小。


    招凝眼眸冷極,轉而以刹月劍抵抗紫色火鴉,劍身劃空,強行裹挾著紫色火鴉以她的規則行事。


    劍風洞中忽而震顫,風起,劍風成雲,雲中裹萬千劍,以劍破萬法之勢攻向那人。


    那人顯然被這劍意驚到了,所有殘影迴歸,猛而施展大法,火鴉長鳴一聲衝至他身前變成巨大紫鳳。


    可,即使這樣,依舊沒有抵抗住劍的攻勢,一瞬間,他倒飛至遠,甚至越過被捆束的黑袍人。


    而招凝緊隨而至,一劍抵在那人頭上,劍光一動,他兜帽便碎,卻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招凝話還沒問出口,卻見那人眼眸一翻,身上紫色神光陡而爆開,衝開招凝半丈之舉。


    就在之時,他的衣服迅速幹癟下去,熊熊火焰中包裹著一道虛影,須臾燒開一條虛空裂縫,飛入其中,消失不見。


    竟然讓那人火遁逃了。


    隻是,招凝對此都不感驚愕,唯一讓招凝震動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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