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捷!”鄭紹嗬道,“黃庭果天生地長,我焚天門先發現的,你們丹靈穀莫不是想公然搶了去!”


    鄭紹一口氣幹脆將各自宗門抬了上來,雖說他不駭這羅捷,但畢竟對方也是丹靈宗有頭有臉的人物,能不交惡便不交惡,況且這家夥來得太快,他靈力還沒有完全恢複。


    羅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身後的青年上前一步冷臉道,“那就更不巧了,黃庭果是我們丹靈穀先知道的,倪輝師兄花費了上百塊下品靈石才得到的消息,也不知被誰施小伎倆知道了去,還將他弄去了千韌山脈,無暇親自來取。”


    許甘眼皮一跳,這幾人竟然知道的這麽清楚,他心頭泛起惶恐,這豈不是讓他立於尷尬境地,仿佛是他勾結丹靈宗的人誘導鄭紹來此。


    “鄭師兄。”他趕忙走到鄭紹身後,本想解釋一番,卻不想鄭紹一抬手止了他的話。


    鄭紹眼神依舊不善地看著羅捷二人,忽的嗤聲一笑,“我卻不知道丹靈穀竟然這麽慫了,既然知道靈霧森林裏有黃庭果的下落,不親自來取,還非要我們焚天門打前戰。”


    丹靈穀和焚天門同屬昆虛修真界四大宗門,自然不可能有這種依靠對方“打前戰”的懦夫做法,那麽便隻有一個解釋,鄭紹眼神冷下,“羅捷,你編故事也編的靠譜些,想誆騙我們認你那什麽‘黃庭果是倪輝最先知道’的說法,簡直是笑話。”


    即便羅捷說得是真的,鄭紹也不會承認,一旦承認,這向其他大宗門安插人手的說法擺在明麵上,對整個昆虛修真界來說都不是好事。


    “行了,鄭紹,何必混淆視聽呢!”


    羅捷絲毫沒有被鄭紹帶跑偏,“實話告訴你,我們不來采摘黃庭果,是因為據說黃庭果已經被人率先采了去,廢這番功夫特地跑一趟可當真不值得,誰想到那傳消息的家夥竟然是邪魔道家族的,慣會騙人。倒是被你這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後來者搶了先機。”


    羅捷口中傳消息的家夥便是田宏峻,畢竟在田家未被發現全體入魔前,他們是丹靈穀的附庸。


    “如何?鄭道友,大家都是大宗門的弟子,講個理字和和字,各讓一步。”


    也不知道羅捷是什麽盤算,竟和鄭紹討價還價起來,“這黃庭果由我拿迴去,我們丹靈宗有一張黃庭丹方,可以煉製黃庭丹,一次可成丹兩顆,每顆可增進七八年的修為。”


    鄭紹依舊冷眼看對方,始終沒有迴答。


    招凝在夾縫中窺視著,對個人來說這其實算是一樁不錯的交易,黃庭丹的效果雖然不及黃庭果本身,但是免去一場硬仗,生為大宗門弟子,羅捷也不可能口頭把黃庭果拿去就不給丹藥了,但是,壞就壞在是大宗門的人。


    一旦達成了這個交易,就意味著鄭紹承認自己安插人手在丹靈穀了,到時候就不是一顆黃庭丹的事,而是丹靈穀宗門來懲治自己了,焚天門再怎麽看重他,他也不過是個練氣中期的弟子,不會為了他傷了兩宗門之間的和氣。


    果真,鄭紹沉默地這片刻,他神色多變,最終一擰,“廢話這麽多,修真界的規矩,誰拳頭硬,黃庭果就是誰的。”


    說著,火係法術瞬間施展開,羅捷早就等待多時,不慌不慢地撐開火盾,雙方的爭鬥徹底爆發了。


    兩邊都是修行火係的佼佼者,火靈力在整個小秘境中瞬間升騰,溫度急劇攀升,招凝即使身具火靈根也架不住這渾厚的火靈力暴走,她在身上掐了一記小型寒霜術向裂縫深處避了避。


    下一刻,伍鵬被扔在裂縫邊緣岩壁上,直接撞開了半丈的豁口,幸好招凝避讓的及時,這才沒讓丹靈穀的人知道小秘境中還藏著另外一人。


    雙方打的不可開交,尤以鄭紹和羅捷最為激烈,兩人都算是兩大宗門的核心人物,鄭紹更不用說,他修行的是焚天門最厲害的九重涅槃真焰元神大法,火靈力打出總帶著一團形似火鳳的火焰,而羅捷亦修行的是丹靈穀鎮派大法元陽極火元神大法,招招都裹著太極陰陽陽魚火焰。


    二人靈力對撞打出來的火光,讓手下三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數招過後,撤身落地在小秘境左右兩方,靈壓依舊持對衝之勢。


    但鄭紹之前就施展過秘法,此刻已處在下風。


    羅捷笑得得意,“怎的,鄭道友,沒靈力了?你那一重涅槃離火訣怕是沒辦法施展了吧!那就讓道友見識一下羅某的太極赤陽術吧!”


    這是一招同一重涅槃離火訣齊名的道法。


    法決之下,法印如烈陽,許甘和伍鵬驚恐萬分,一齊奔向鄭紹,此等道法之下,他們那防禦手段根本不入眼。


    鄭紹被逼到極點,吐了一口血唾沫,手訣一豎,一隻巴掌大的光輪出現在他頭頂。


    “中品靈器!”


    “鳳涅火輪!”


    “去死吧!”


    中品靈器與道法相撞,小秘境空間掀起巨浪,瞬乎間地動山搖。


    招凝一連掐了好幾道水盾擋在身前,巨浪衝擊之時,還是將她五髒六腑震得一顫,好在此刻她體內的靈力已不是原來渾濁的靈力,兼具修複之能,不消片刻便緩解了體內的不適。


    小秘境空間中忽然變得寂靜了,仿佛兩方都同歸於盡了。


    招凝硬生生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小心翼翼地向夾縫外探頭,看到兩方手下三人分散的昏死在地上,而羅捷和鄭紹正同時在對角盡頭調息療傷,此刻誰都不敢亂動,一旦療傷途中靈力混亂,必遭經脈寸斷的靈力反噬。


    鄭紹看到招凝既驚又喜,“小仙子,快過去,殺了對麵那家夥!”


    羅捷本就對突然出現的招凝很是戒備,一看見鄭紹的反應便知不妙,但還是試圖說服道,“小仙子,我看你修為低微,定不是心甘情願跟著他們的,必是他們搜入魔修真者給不聞不問一同抓來。這般,你還不覺得侮辱生氣嗎?現在正是報複的時候,快,拿劍朝著他胸口刺去!”


    “羅捷!”鄭紹氣得嗬了一聲,這一聲險些讓自己氣亂,好不容易壓下來,緩聲對招凝說,“小仙子,雖說我們束縛住你,但也是保護了你,你孤身一人在靈霧森林深處多危險,若是沒有我們,你該如何出去!”


    招凝站在原地未動,她麵上無甚表情,像是在看兩人的笑話。


    這也當真是笑話,一方施計奪靈果,一方利用探虛實,皆是不義,為何她要助二人,比這二人死活更重要的是,這黃庭樹藏著的秘密,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黃庭樹一旬之內三次結果。


    她無視了兩人逼視的眼神,向前走了一步,可又立馬頓住,目光猛然拋向頂上池水。


    莫不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哈哈哈哈,何必為難人家小仙子,我替她選了,你兩都去死吧!”


    卻見池水一陣波瀾,一身著玄色長袍的男子從頂上緩緩飛下,落在正中央。


    他一轉身,一張普通的臉上含著笑意。


    偏巧招凝認識這張普通的臉。


    “賈銳?!”鄭紹和羅捷同時驚聲道。


    賈銳卻未理睬,笑盈盈地朝招凝拱了拱手,“故人多年未見,招凝姑娘近來可好?”


    “賈銳,你怎會在這。”招凝從驚訝中平靜,無甚情緒地詢問。


    顯然,這也是鄭紹和羅捷都想問的,他兩的眼神出奇一致地冒火著看向賈銳。


    賈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這就說來話長了。”


    而後環顧四周,因為之前的打鬥,整個小秘境像是被削了一層,地上原本堆著的蝙蝠屍體也被燒成了灰。


    賈銳“嘖嘖嘖”的咋舌,“這鬥得當真是激烈啊。”


    他走到黃庭樹前,上下慢騰騰地打量了幾眼,“得虧我下了禁製,否則這株難得的黃庭樹可就保不住了。”


    此話一出,小秘境中焦灼的氣氛仿佛炸開了。


    鄭紹眼睛氣得通紅,“賈銳,是你施計引我們來此!讓我們互相殘殺!”


    羅捷也沉著臉,“我就說焚天門安插在宗門中的家夥不過是個雜役,怎的能影響外務堂管事分配任務,原來有你賈銳從中插手!”


    招凝其實依舊不明白,賈銳也不過是清霄宗的弟子,他怎麽會比鄭紹更有可能影響丹靈穀外門。


    “對啊。”賈銳那副坦然姿態看的鄭紹、羅捷兩人氣湧上頭,仿佛分分鍾要炸開。


    賈銳那張嘴更像是滲了毒,直接毒攻向兩人,“這九重涅槃真焰元神大法和元陽極火元神大法可當真是厲害,早想見識一番,奈何我一練氣初期的低階修士那裏請得動兩位高人啊,隻好出此下策了。”


    他一攤手,仿佛陰謀詭計下當真隻是請兩人來比試給他看的。


    一瞬間,兩人麵紅耳赤,皆是一口血沫逼上喉頭,忍無可忍噴了出來,雙雙向後倒去,就這麽昏死過去。


    “嘖。”賈銳又咋舌,“當真是沒趣味,沒說兩句就不行了。”


    他又抬眼看招凝,嘴角總帶著笑意,似模似樣地做公子儀態行禮,“不好意思,招凝姑娘,讓你看到這麽血腥的景象,實在慚愧。”


    招凝並沒被他這般作態唬住,不鹹不淡地說道,“賈道友,變化倒是不小,招凝險些認不出來了。”


    賈銳笑了笑,“賈某自認還是當年招凝姑娘村口林中等待的賈銳,倒是招凝姑娘半年不見,出落得愈加漂亮了。”


    招凝冷靜,“你從什麽時候跟著我們的。”


    “也不算太久,你們發現紫晶熊屍體的時候。”他翻手一展,縛魂針正躺在他手上,他一步步靠近,遞給招凝,“二重下品靈器縛魂針,散修盟下品靈器榜上可是能排得上名號的。”


    招凝那日在紫晶熊屍體灰燼旁頓住片刻,便有收迴縛魂針的意圖,但灰燼中沒有縛魂針,卻隻有一塊破碎的玄色布料,她心裏便有了幾分預估了。


    她坦然接過縛魂針。


    “這縛魂針的禁製紋路特殊,賈某看了半日也未看出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煉製手法,不過其中靈力淺薄,想來是招凝姑娘親手煉製的。”賈銳看著招凝,目光感興趣至極,“不知,小生可有運氣在招凝姑娘著求得一件靈器呢?”


    他這自稱的口氣一變,雖說話語似乎放軟了,其實姿態更加強勢了兩份。


    招凝抬頭,絲毫未有退讓,神色一如之前的清冷。


    “若是賈道友自己出材料出靈石,招凝有閑賺幾塊靈石幾分經驗,何樂而不為?可是,我卻不知自己今日可有命走出這裏。你說呢,賈道友!”


    最後幾字壓得極重,招凝沒有興趣同他在這些遮遮掩掩的話裏來來迴迴,幹脆挑明了。


    今日,賈銳這般設計兩大宗門的人,怕是沒想過讓人走出這裏吧。


    “哈哈哈。”賈銳忽的仰頭大笑,“招凝姑娘,說的哪裏話。”


    他轉身大步走到黃庭樹前,用禁製令牌撤了無形禁製,而後粗魯地扯下黃庭果。


    “賈某不是說了嗎,隻為見識一下兩大宗門的鎮派大法罷了。不過是拿枚黃庭果做引子吧。”賈銳伸手,黃庭果遞到招凝麵前,“多年前,得招凝姑娘還‘仙人指路’,今日便還招凝姑娘一顆黃庭果,此果服下,十年修為一日修煉便可得,以招凝姑娘的天資至少能到練氣三層。”


    招凝的目光從他笑盈盈的臉上落到棕光氤氳的黃庭果上。


    而後忽的勾起一絲極淺的笑,那絲笑意讓她那股清韌的氣質散了些許,整個人恍然間明媚又靈動,看得賈銳眼神些許晃動。


    “好哇。”招凝應了,從他手上接過黃庭果,轉而,朝賈銳拱拱手示意要走,賈銳似恍惚地側身讓路,招凝便直接禦風向頂部池水出口。


    幾乎要觸碰到池水了,招凝忽的一迴身,刹月劍豎在身前,正巧接下背後一擊,頭頂的池水竟閉合成岩層了。


    “招凝姑娘好反應。”賈銳手上拿著一根不足兩尺的黝黑棍子,棍子上泛著靈光,形似朱雀的火焰一圈一圈的繚繞著黝黑棍子。


    招凝落在地上,她哪裏是反應快,是從飛身欲離開時就一直在戒備,或者說,她提議離開就是逼賈銳圖窮匕見。


    賈銳不會放過她的,因為招凝不僅見到了他算計兩大宗門,還知道他在這裏有所圖謀。


    作為引發兩宗門精英詭譎較量的幕後人,賈銳必定是知道田宏峻曾兩次在招凝麵前暴露黃庭果被采的消息,也就是清楚招凝知道這裏的黃庭樹生長極不正常,必有其他東西促使黃庭樹一旬之內多次結果。


    “太可惜了。招凝姑娘為何這般聰慧呢?”賈銳搖搖頭。


    他還在說,“初次見招凝姑娘,我便知道招凝姑娘是一個孤僻獨行的性子,就算在靈霧森林也不會因為修為低長時間同人結伴。那隻能說明,招凝姑娘試圖借他們探尋什麽答案。當真是可惜,本來我們二人的緣分不該僅止於此的,偏生招凝姑娘好奇了。”


    招凝未動,若說是尋常練氣三層,招凝是有些法子全身而退,但是對麵是賈銳,這個被清霄宗捧上天的天子驕子,她不得不重新估計實力的差距。


    “怎得,為天材地寶,賈道友不惜設下詭計誘使兩大宗門精英上當,我便不能對天材地寶好奇都不好奇了嗎?”招凝冷靜地說著。


    九州大陸誌中曾記載著一天材地寶,三昧真炎珠,取天地人三重至陽之火凝練而成,其內三昧真火若為己所用,則火焰一出,千裏焦土,萬裏炙陽。


    三昧真炎珠中未完全形成前蘊含極其濃鬱的火靈力,極火生極土,黃庭果屬土,自然是在這火靈力下蓬勃生長。


    賈銳冷笑,左手做爪狀,靈光在他手中聚集,再一抓,黃庭樹轟然倒下,一顆不過夜明珠大小的珠子飛到他掌心,這顆珠子尚且黯淡,但中央聚著一簇微弱火焰。


    隻看那珠子一眼,心頭便隱隱顫動,冷汗一層層遍布後背,好似下一刻就要被燒焦般。


    他屈指一彈,卻見珠子在昏死的鄭紹和羅捷身上轉了一圈,精血化作一團火焰鑽進了珠子中,而兩人已變成幹屍。


    “你!”招凝震驚得隻餘下一字。


    而珠子裏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幻,三重火焰在珠子中不斷的輪轉。


    賈銳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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