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宅大幽深,墨歡禮坐在練武台的下麵看著台上拳腳相鬥的兩兄弟,時不時悠閑的品茗,畫風完全不在一處。


    “墨歡禮,墨歡禮呢?”一陣驚天動地的叫嚷驚得一旁樹上的老鴰一隻兩隻唿噠噠的飛走。


    隻見一個穿著湖綠衣裳的女子不顧阻攔飛躍到練武台上對著墨歡禮橫眉冷豎,麵色不善的說:“可算找到你了,你跟我聊聊。”


    台上比武的兩兄弟一見她這架勢像是來砸場子似的,當即相視一眼,同時對著她的肋骨就是一拳。


    嘎嘣——


    電光火石之間,蘇朝夕雙手一抬腰身微閃,一邊一個死死鉗住那兩兄弟的拳頭,手勁之大用力之狠毫不留情,她瞟了一眼兩兄弟,不耐煩的說:“本姑娘今天沒有時間跟你們瞎扯,閃一邊玩去。”說完手一甩,兩兄弟就被甩在了地上。


    墨歡禮眸光微閃,這兩兄弟的胳膊怕是已經脫臼了。


    蘇朝夕跳下練武台眉眼帶煞,冷眼看著墨歡禮:“我有事跟你說。”


    墨歡禮隨意的放下茶盞,起身不急不緩的向一處走去。蘇朝夕卻瞥了一眼那兩兄弟,有些遲疑。墨歡禮迴頭發現她還站在原地,語氣清冷:“你又沒事說了?”


    “有!”蘇朝夕急忙跑了過去,生怕他後悔一樣。


    沿著踏道又上了迴廊七轉八轉也走不到地方,蘇朝夕突然停住腳步:“墨歡禮,你是在拖延時間嗎?”


    “這是何意?”墨歡禮一臉不解。


    “你少裝,我兒子被人抓走了,就算沒有你的份,你也是知情者,少跟我這兒裝無辜,我兒子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跟你沒完。”


    墨歡禮唇角輕揚:“你兒子?那不是個女兒嗎?”


    蘇朝夕愣了愣,隨後看著他臉上漸漸浮現的笑意,不覺驚覺:“你根本就是知道那不是女兒是不是!”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墨歡禮笑問。


    蘇朝夕這輩子最討厭的事中,最最討厭的就是說話含糊不清的人,之前初見惠安大師時他說話就是這樣,模棱兩可讓你看不懂他的心思,如今墨歡禮也是這樣,蘇朝夕理智開始一點點溜走。


    “墨歡禮,你要說就說,不說算了,我兒子我自己救。”蘇朝夕氣的轉身就走,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之前是你自己說兒子與我無關的,如今你又要我來救人,我能撈到什麽好處?”墨歡禮對上蘇朝夕憤懣的雙眸,輕聲問。


    蘇朝夕晃了晃神,這墨歡禮到底什麽意思?這是要救還是不要救啊?


    手腕上他薄涼的指尖觸碰著她溫軟的皮膚,皓齒蛾眉間染上絲絲柔光,墨歡禮微微一笑:“你不是要見兒子嗎?跟我來。”


    任憑墨歡禮牽著她的手,蘇朝夕有些恍惚,又有些心猿意馬,這人前一秒還冷冷清清的,怎麽下一秒又這麽溫柔帶笑的呢?果然,墨五少爺陰晴不定的傳言所言非虛。


    不過當看見蘇安辰笑眯眯的躺在軟榻上時,蘇朝夕就什麽想法都沒有了。隻要她兒子平安就好。


    可是,蘇朝夕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蘇安辰本來是除了睡覺吃奶之外一旦看不見蘇朝夕就會嚎啕大哭,可現在竟然笑嗬嗬的,一點都沒哭,這是怎麽迴事?


    墨歡禮將他輕輕抱起,溫柔笑道:“若等你這個娘警覺,兒子早就被人帶走了,還好影歌提前一步將他帶了過來。”


    蘇安辰依偎在墨歡禮的懷裏咯咯的笑了,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著他,顯然很喜歡他抱著。


    蘇朝夕有一種被兒子背叛了的感覺。


    她一把將蘇安辰抱過來:“既然如此就多謝墨五少爺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娘倆也該迴去了,告辭不送。”


    墨歡禮看著蘇朝夕警惕的將兒子抱走,也沒阻攔,眼見她消失在路盡頭後才瞥了一眼暗處:“影歌。”


    灰衣少年從暗處走了出來,麵無表情,渾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緒:“爺。”


    “從現在開始,你不用跟著我了。”墨歡禮坐在剛才蘇安辰躺著的軟榻上,淡淡的說:“你要時刻跟著小公子,有什麽情況隨時匯報。”


    影歌俯身行了個禮,隨即閃身消失。


    迴蘇府的路上,蘇朝夕越想越不對,她怎麽也不相信蘇安辰是被墨歡禮出於保護的意圖帶到墨府的,之前安辰的起居都十分小心,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安辰的性別,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懷疑了,他懷疑安辰是男孩,所以才將安辰帶走,然後再做個順水人情還給她。


    今天若是安辰真是女孩,是不是她就見不到孩子了。


    蘇朝夕瞪了一眼懷裏已經睡著的兒子,沒好氣的說:“你知道人家是什麽人啊,你就衝他笑,真是沒心肝。”


    淺笑過後,眸底漸漸染上一抹黑色。


    鎏金樓外小珊守著個沒馬的車被溫升堵著,心裏特不爽:“死瘟神,別煩我。”


    顯然溫升不是第一次被小珊這樣對待了,不以為意的說:“別這樣,小珊啊,你家小姐急匆匆的幹什麽去了?是不是兒子丟了?”


    小珊小嘴微張麵露驚訝,雖沒說話,可也讓溫升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溫升細長的眼睛裏冒著精光,幸災樂禍的說:“真是風水輪流轉,蘇朝夕也有栽了的時候,讓她見錢眼開,讓她接不該接的生意,讓她不告訴我背後的秘密財主是誰,得現世報了吧!哈哈哈哈哈.....啊——”


    溫升正笑得開懷,腳背猛地被小珊狠狠的踩了一腳,溫升疼的大叫著跳起來捂住腳,一隻手顫抖的指著小珊,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活該,讓你說小姐的壞話!知道什麽叫現世報了吧?這就是!哼。”小珊甩了甩衣袖,揚長而去。


    真是有什麽主子有什麽下人,溫升衰衰的一瘸一拐著走進鎏金樓,剛進門有個下人就跑過來說:“主子,來客了。”


    溫升麵上一樂,腳背也不疼了,腿腳利索的蹭蹭蹭上了樓。三樓拐角的雅間門口守著一個灰衣勁裝少年,他一見溫升便恭順俯身:“爺已經候著了。”


    掀開擋在門裏的珠簾,溫升看見來人,笑得要多古怪就多古怪:“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你們今天是約好的吧,一個兩個都來找我玩。”


    “叨擾了。”來人手指若無其事的在桌上的一套杯盞中留戀,隨後拿起藏在裏麵的一個杯子說:“想不到溫老板連九蓮玲瓏杯都能弄到手。”


    溫升滿頭黑線,今天不僅來的人都不是善茬,而且還都喜歡擺弄他的寶貝,怪不得是冤家。溫升兩步並做一步上前將杯子奪了迴來,寶貝的捂在懷裏:“夠了啊你們,錦瑟喜歡幹的事你怎麽都喜歡幹,活該你們倆搶生意。我說,我該給你們的消息我都給了,半點私藏都沒有,你們就放過我吧,好不好?”


    “錦瑟付你的錢我出雙倍。”來人手指輕敲桌麵,言語引誘。


    “真沒有了......”


    “三倍。”


    “你們怎麽都不信我呢?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五倍。”


    “你出幾倍都沒有。”


    “十倍。”


    “噗——”溫升一口茶水憋在嘴邊,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後還是摳摳的咽了下去,詫異的看著來人:“我說,你知道錦瑟出多少錢買線索嗎?你這麽跟她對著幹搶生意,岫玉,晚上走夜路可小心點吧。”


    “說吧。”


    “說好了,我可是出於業界良心才貢獻的,可不是圖你那點錢。”溫升清了清嗓子,輕聲說:“太皇太後已經派了密信捎到南宮家了,估計這次兩大門閥要動手了,北邊一直都不太平你知道吧?南宮家這麽長時間表麵上一直沒什麽動作,其實早就暗度陳倉跟太皇太後母族聯手,就等著一個信號了。而這個信號,估計就是洛景帝暴斃。”


    溫升舔了舔嘴唇繼續說:“洛景帝已經一個多月都沒有參與早朝了,太皇太後對外宣稱是皇帝年幼體力不支,其實洛景帝早就已經病入膏肓。那麽小的一個孩子,那裏經得起太皇太後日日讓他服下帶有毒藥的飯菜呢?哎。”


    “這不是我要的消息,我要的是關於女嬰失蹤。”


    “我知道我知道,你出了那麽多錢,我怎麽著也意思意思附贈你點兒。”溫升笑嗬嗬地說:“再說,皇帝一死,沒了龍運,鳳星自然起不了什麽波浪,況且太皇太後還想自己當皇帝呢,鳳星就更沒什麽用了。不過看她那架勢似乎以為鳳星是個剛降世的孩子,真是人老了腦子跟不上了,自古以來鳳星降世時可都不是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就顯現的。不過據我所知,女嬰失蹤不隻是太皇太後一夥人幹的,還有另一夥人渾水摸魚,我從上麵得到的情報是北邊的人幹的,不過我懷疑是南邊。”


    “我知道了,多謝。”岫玉起身就要走,被溫升伸手攔住。


    “女嬰背後還真有銀子啊,錦瑟是,你也是,明明很明顯就是太皇太後做的,可你們卻還是到我這裏問,看來另有隱情,銀子不少財主不小。”溫升兩眼放光:“到底是哪個勢力,你跟我說說唄。”


    “告辭。”


    “墨歡禮!你不帶這樣的!”溫升發現自己一個情急叫出了名字,慌忙捂住嘴巴,悶悶的說:“岫玉,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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