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勇倒是很快被捉拿迴來了,也許是因為找到了靠山,從關衡那兒得了什麽承諾,一點心虛緊張的意思都沒有,並且對自己的惡劣行徑供認不諱。這件事由公司法務部接手處理,陳勇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但起訴的成本太大,他背後又有關衡在撐著,法務部的顧問說刑事處罰的幾率不大,最多能拿到一筆賠償金。


    餘爾其實很清楚這件事中他隻是一顆小棋子,針對他也沒什麽用,重要的是怎麽從關衡那裏把損失討迴來。


    至於南嘉,陳勇否認跟她串謀,據他交代,密碼是他無意中看到南嘉輸入,自己記了下來。


    餘爾相不相信已經不重要了,南嘉的清白被證實,同時主動遞上了辭呈。


    本來這種普通職員的來去無需餘爾過問,王鍇直接批了就行,但這件事牽連有些大,王凱不敢自己做主,把南嘉的辭呈遞交給了餘爾。


    然後很快就得到了批複。


    說出來可能有些小家子氣,餘爾早就不想看到南嘉了,那張臉確實挺有姿色,據說已經迷倒了公司好幾位男同事,但她一點也不覺得美,甚至遠遠看到都控製不住地想翻白眼。


    大概這就是同性相斥吧。


    申逸跟白經池私下關係不錯,但也稱不上多好,南嘉跟他們兩夫妻的恩怨他壓根不了解,但畢竟能做到特助這個位置,心思也不會有多單純,也不曉得從哪裏看出了什麽蛛絲馬跡,曾經有意無意跟餘爾暗示過,白經池錄用南嘉走的是正規渠道,沒有開後門,甚至當時決定留下,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王鍇的強烈意願。


    餘爾聽他說完,也隻是意味深長地瞄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不管白經池當時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他對南嘉畢竟還是有一些不同的,廟會那天他的失態她一直都記得,畢竟是相戀多年的初戀女友,心裏存著幾分念想是多正常不過的事。


    更何況如今他們已經離婚,管他南嘉北嘉,都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餘爾下班迴家的時候在停車場遇到了抱著箱子準備離開的南嘉,雖然搭乘的不是同一部電梯,但兩人碰巧同時出來,餘爾本沒打算多說什麽,卻被她叫住了。


    “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南嘉看了看餘爾身後盯著她一臉戒備的方碩,扯了扯嘴角,“小方助理,方便迴避一下嗎?”


    方碩才不理她嘞,巋然不動地站在餘爾身邊,餘爾轉頭小聲跟他說:“你先到車上等我吧。”他這才朝南嘉哼了一聲走開。


    “有話快說吧。”餘爾兩手往口袋裏一插,站在那兒望著南嘉,跟白經池一起生活了這幾年,沉靜穩重的勁兒倒是分開之後才學得了幾分。


    “你跟經池的事我都聽說了,雖然沒什麽用,但還是想跟你說聲抱歉。”


    南嘉穿著高跟鞋比她高了五公分不止,說話的語氣也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憐憫,最開始可能還會被她這樣的姿態刺到,但交手幾次,餘爾已經知道她隻是習慣用這種方法來體現優越感打壓對方,現在再聽到她這樣說話,隻有翻白眼的衝動。


    她嗤了一聲說:“別,你這句抱歉我受不起,我們倆的事跟你無關,不要自作多情。”


    南嘉笑容不變:“如果這樣想會讓你舒服一點的話,你隨意。”她聳了聳肩,因為手裏還抱著箱子,動作做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瀟灑,“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希望你別放在心上,往後還有不少機會見麵,我跟經池……”


    她故意頓了頓,笑了下繼續道:“你家的情況我都了解,已經沒有家人在了,雖然你跟經池離婚了,但畢竟一起生活過,他也算你半個親人,不想跟你鬧僵。其實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會走到這一步說明你們沒有緣分,你的真命天子也許就在前麵等你,我跟經池都會祝福你的。”


    話裏話外的熟稔和親密聽得餘爾有點胸悶,她分不清南嘉隻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和白經池已經……重修舊好,不管哪種情況,這些話聽起來都格外刺耳。


    咬了咬嘴唇內側,因為太過用力有些吃疼,她壓製住心頭翻滾的那股無名之火,調整好表情擺出一個笑容來:“我也祝福你全家……”


    頓了頓,繼續一字一句地說,“得償所願。”


    南嘉嘴角抽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轉成諷刺。


    餘爾攏了攏圍巾,轉身走開。


    -


    轉眼間春節就快到來,各部門都在爭分奪秒地趕工,以期在放假之前把工作都搞完,餘爾被繁忙的工作和蔡強的針對折騰得心力交瘁,自己給自己放了假,窩在家裏休息,不肯上班。申逸打電話來催了幾趟,被她設置了拒接。


    不管了不管了,什麽都不想管了。


    翟域上次送來的水果已經被她吃的差不多了,隻剩幾個大芒果,因為還沒熟,一直放著。這天她一直睡到自然醒才起,洗漱完穿著毛茸茸的睡衣在家裏走來走去,不化妝不換衣服,頭發用手抓了幾下紮成一個小丸子。


    她怕冷,家裏一直開著空調,怕芒果捂壞,擱在了陽台。陽台的門換成了推拉式的,一拉開一股冷風迎麵衝來,整個人都清醒了。她把放芒果的箱子打開看了看,已經熟的差不多,連帶放在裏麵的兩個蘋果一直拿出來抱迴客廳。


    客廳電視旁邊擺著嶄新的音響,溫哲送的,喬遷禮物。音響裏播著最近幾年爆紅的陸嘉禾的歌,她跟著音樂哼一哼扭一扭,一邊把芒果切了想做個布丁吃。


    還是這樣的生活美妙啊,天天上班都要煩死人了。


    餘爾把切成丁的芒果放進榨汁機裏,加入一些淡奶油,聽著攪拌時的噪音,心裏感歎著,她果然不是做女強人的料,還是全職太太的生活比較適合她。╮(╯▽╰)╭


    布丁她做過很多次,熟練的很,很快就做好了,模具是心形的,做出來形狀很漂亮。大芒果果肉多,她做出來好幾個,把多餘的先收進冰箱,挑了一個裝到小盤子裏,擺了兩顆草莓上去,拍照片發微博。


    然後把白球球抱出來,拿了小勺子開始美滋滋地享受,這邊剛吃兩口,電話鈴聲就響起了。


    又是某人的專屬來電,她咬著勺子把手機拿過來,看了兩秒鍾,接起來。“喂。”


    “在家嗎?”白經池直接問。


    “恩。”餘爾下意識迴答,恩完了才想起來,他怎麽知道她沒上班?


    她還沒來得及問,白經池又問:“這幾天不上班了?”


    餘爾踢了踢腳:“不想去。”


    “那就不去吧。”白經池的聲音似乎染上一些笑意,聽起來心情很愉悅的樣子,“直接迴爸媽那兒吧,你收拾一下,我過來接你。”


    “今天就去嗎?”餘爾扭扭捏捏地問,現在的情況她都不知道怎麽麵對二老了。而且她跟白經池現在不尷不尬的狀態,到那兒很容易被爸媽看出來的。


    “恩。媽催了好幾迴,說想見你了。”白經池道。


    餘爾默了一下,應了。離婚之後,她都沒有去看過爸媽。


    白經池:“好了,你慢慢收拾著,不著急,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哦。”


    餘爾掛了電話,把布丁吃完,去收拾東西。他們每年都在爸媽那兒過年,隻住幾天,不用帶太多東西,年貨那些都是白爸爸和白經池張羅的,從來不用她操心。


    她收拾好東西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門鈴剛好響起,她過去開門,白經池穿著一件休閑款的大衣立在門外,眉眼依舊。


    餘爾愣愣地看著他,這才突然間想到一個問題——他怎麽知道她住在這兒?


    “好了嗎?”白經池問,然後抽了一下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麽味道,“你做布丁了?”


    鼻子真靈……餘爾迴身,拉開門讓他進屋。冰箱裏還有幾個呢,不說她差點忘了,“我做了好幾個,你要吃嗎?”


    白經池跨進門,看到門口的男士拖鞋眼神一凜,整個人僵了一下。他換上拖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房子裏的擺設,嘴上說著:“好啊。”


    餘爾沒注意他的表情,除了第一眼,她其實沒有勇氣抬眼去看他。自顧自打開冰箱把剩下的布丁拿出來,端過來擱在茶幾上。


    白色盤子上四個心形的黃色布丁擺成一圈,像四葉草一樣。白經池也沒客氣,拿起勺子慢條斯理吃起來。餘爾就坐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看著他,然後有點後悔,不應該一塊給他端過去的,都沒給自己留一個……


    白經池抬眼瞥她:“想吃嗎?”


    “不用。”餘爾站起來往臥室走,“我吃過了!”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白經池已經吃完並且把盤子都洗幹淨擱迴去了,餘爾把白球球裝進寵物袋裏提著,白經池自覺地把靠在玄關牆邊的行李箱拉起來:“走吧。”


    餘爾把空調和燈都關掉,跟在他身後出來。下樓的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狹窄的空間裏兩人站得有些近,近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都聞得見。這種感覺很安心,卻也讓餘爾有些心慌,不管她下多大的決心,隻要跟他站在一起,心裏就會覺得很安寧,這樣的依戀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的?”她開口說話,想打破這種默契的安靜。


    白經池像沒聽到一樣,半天沒迴應,直到到達一樓,電梯門打開,餘爾見他不動自己先走了出去,然後聽到他在後麵輕飄飄說了一句:“想知道就會知道。”


    餘爾腳步一滯,然後加快腳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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