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碩趁著大家不注意,把洗幹淨的食盒藏在了茶水間的櫃子裏。晚上下班的時候,等到辦公室的人都走完才糾結地到茶水間,拿出了那個食盒。這東西該怎麽還給夫人啊?


    歎著氣拎著食盒出來,一抬頭嚇得差點厥過去:“白、白總……”


    去而複返的白經池站在辦公室門前看著他:“還沒走?”


    方碩心跳都快要停了,心虛地將食盒背到身後:“嗯嗯嗯……馬上就走。”


    白經池點點頭,進了辦公室。


    方碩鬆了一口氣,跑到位置上抓起包逃也似的跑出辦公室。


    幾台電梯都正被征用,他望著緩慢跳動的紅色數字,急的出了一頭汗。正糾結要不要幹脆走樓梯的時候,背後響起了白經池平淡的聲音。


    “過來一起搭吧。”


    方碩僵硬地迴頭,看到白經池拎著黑色公文包邁進專用電梯,黑色西裝外套搭在左臂上,優雅地站立著,望向他。


    方碩一時間腦子運轉不過來,機械般地走了過去,等電梯門緩緩合上才猛地醒悟過來,臥槽他居然自投羅網了!


    一扭頭,發現白經池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手裏的食盒,方碩立刻就腿軟了,他他他應該不會連飯盒都能認出來吧?雖然這個純木製的飯盒逼格和辨識度都很高,但總裁家大業大,跟這種東西應該不熟吧?


    “這個食盒很特別,哪裏買的?”白經池看了一會兒問道。木質的三層圓形食盒,提手根部還有一個雕刻出來的白字,雖然很小,但並不妨礙他認出,這是出自他父親之手。


    “額……我也不知道,是、是我女朋友買的……她今天來給我送飯嗬嗬嗬嗬……”方碩幹笑著。


    白經池聞言瞥了他一眼,方碩總覺得那眼神很是意味深長。


    電梯在一樓停下,方碩終於鬆了一口氣準備逃出去的時候,白經池一本正經地道:“這個食盒我很喜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送給我嗎?”


    方碩當時就懵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一步作了反應,乖乖地將食盒遞給他,還下意識說了句:“還、還給你。”


    白經池波瀾不驚地接過:“謝謝。”


    電梯門緩緩合上,那張傻呆呆的臉漸漸消失,白經池抿唇,食指在食盒提手上輕輕敲了敲。


    -


    街上的女孩兒十個有九個都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餘爾今天可算是深受刺激,當她說出那句“不如你陪我去買點衣服”的時候,臉埋在餐盤裏的梁喬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從餐盤裏爬起來後,拍著桌子語重心長地說:“你終於想通了!順便把稿子也寫完交了吧。”


    梁喬陪著她在商場血拚了一圈,拎了一大堆戰利品上車,然後又給她推薦了一家口碑挺好的理發店。出版社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她把餘爾帶到那家理發店就先走了。


    分別前,餘爾向梁喬保證月底之前交稿,梁喬不信,在她包裏翻了翻,沒找到什麽特別的東西,值錢的倒是不少,但是這丫那麽有錢,沒了肯定也不會著急。抬頭看看她,忽然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項鏈,細細的鏈子,吊墜上的寶石也很小一顆,這麽東西對她來說都顯得寒酸了,估計是有什麽特殊意義。


    果然餘爾一下就急了,伸手就要搶迴來:“你幹嘛,除了這個,其他都可以給你!”


    梁喬攥著項鏈飛快跑開,一邊迴頭衝她做鬼臉:“除了這個,其他我都不要!想要迴去,就拿稿子來換!拜拜~”


    餘爾的頭發還在別人手裏攥著,不能動,急得跺了跺腳,最後也無可奈何。


    做完頭發,她看還有時間,又去了常去的那家會所,做了個spa。


    最後從會所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煥然一新。


    換上新買的黑色連衣裙,頭發燙成蓬鬆而不是自然的微卷,臉上化了淡妝,塗了紅色的唇膏,整個人容光煥發,氣色好極了。


    車子停在會所的地下停車場,餘爾穿著高跟鞋還不太適應,謹慎地邁著步子。高跟鞋不方便開車,她上車又換迴了平底鞋,調好導航,發動車子離開。


    她車技一般,開得也慢吞吞的,晚高峰即將到來,馬路上的車子漸漸多起來,後麵的司機嫌她太慢,又不能超車,著急得破口大罵,餘爾從後視鏡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剛拐上淮南路,電話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白先生”。


    她戴上藍牙耳機,接通:“喂。”


    “你在哪兒?”


    熟悉又令人心安的聲音通過電磁波傳來,餘爾臉上不自覺帶上笑意,輕快地迴答:“我出來逛街啦。”那邊沒說話,片刻後餘爾突然反應過來,微微拔高了聲音,驚訝地問:“你在家嗎?”


    “恩。”


    餘爾立刻踩了油門,加速,“我馬上迴去。”


    那邊傳來一聲輕響,像是冰箱門關上的聲音,白航波瀾不驚的嗓音很快又響起,“迴來的時候買條魚吧。”頓了頓,再次開口時,聲音更緩和了幾分,“今天我下廚。”


    白先生要下廚,嘻嘻,餘爾彎著眼睛笑:“好。”


    迴江畔別墅的這段路,是餘爾最熟的了,別墅區路寬車少,她著急迴家,難得開了一迴快車。到了家,熟練地把車停進車庫。


    換了鞋,餘爾拎著菜和魚下車,才上了兩個台階,門就從裏麵打開了。白經池已經換了家居服,深灰色的線衫,淺色的休閑褲,腳上穿著深色格紋的拖鞋,看起來隨意又平和。


    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看了她兩眼,平靜地移開視線,轉身迴屋。


    餘爾跟在他身後,不太自在地扯了扯裙擺,然後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語氣稀鬆平常地問:“怎麽想起來燙頭發了?”


    餘爾伸手抓了抓頭發,小聲說:“發型師推薦的。”偷偷覷他一眼,又問,“好看嗎?”


    走在前麵的白經池忽然頓住,轉過身來,細細地看了她兩眼,輕輕“恩”了一聲,然後眼神往下走了一圈,再次迴到她臉上,望著她因為描了眼線顯得愈發靈動的眼睛,“裙子也好看。”


    話音裏帶著微不可查的笑意。


    語畢,雲淡風輕地轉身進門。


    餘爾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忙小碎步跟上,嘴角翹著,耳根也悄悄紅了。


    白經池直接拎著東西進了廚房,餘爾換上米色條紋的拖鞋,迴到臥室,對著衣櫃處的全身鏡,美滋滋轉了一圈,摸摸剛燙的卷發,嘴角咧得,壓都壓不下來。


    卸了妝,換上和白經池情侶款的家居服出來,腳步輕輕地走進廚房。


    白經池圍著她的小清新格紋小圍裙,正在處理魚,一隻手的袖子擼到了手肘處,另一邊卻滑到了小臂上。餘爾走上前,幫他把滑下來的袖子挽上去,探頭看了看水池裏一片狼藉中被開膛破肚的魚。


    “別看,髒。”白經池道。


    餘爾聽話地退了半步,眼睛卻仍忍不住往裏麵瞟,盯著他結實的小臂,和修長靈巧的手指。


    “做鬆鼠桂魚好不好?”餘爾躍躍欲試道,“我剛學的,還沒試過呢。”


    還沒等白經池迴應,又飛快地跑開,嘴裏嘟囔著:“我記了筆記呢。”


    不多時,果然拿了一個封麵印著一隻眯著眼睛伸懶腰的小貓的筆記本過來,一邊嘩啦啦翻著一邊蹦過來,“魚身切成花,鬆子剝仁……啊,家裏還有鬆子嗎?”


    沒頭蒼蠅似的在廚房亂轉了兩圈,四處翻找。


    白經池將清洗幹淨的魚拎到案板上,手法利落地斬掉魚頭,一邊道:“你去外麵等吧,我一個人就可以。”


    餘爾:“……哦。”


    白經池洗了手,用牆上掛著的粉色擦手巾擦幹,將她扣在流理台的筆記本撿起來。翻開的那一頁就是鬆鼠桂魚的做法,筆記記得很簡單,白經池看了一遍,大概就理解了做法。


    文字下麵還配了她自己畫的q版小圖,寥寥幾筆,竟也畫出了精髓,一眼就認得出是什麽菜。白經池無聲笑了下,將筆記本合起來放好,憑著印象開始動手。


    餘爾中途忍不住又進來看了看,白經池已經將魚裹好生粉,放入燒熱的油中炸了起來,然後著手處理番茄醬。


    餘爾被他熟練的手法驚了一下,驚訝道:“你以前做過嗎?”


    “我看了筆記。”白經池淡淡道。


    有點崇拜又有點不服氣,餘爾撅了撅嘴:“哦。”


    魚做好裝盤,餘爾去端的時候,看到它極佳的賣相,不由得又嫉妒了一小下。她每次新學一個菜,都要做很多次才能熟練到可以脫離筆記,他居然隻看了一遍筆記就可以做得這麽好,人與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白經池又炒了兩個蔬菜,餘爾將飯菜盛好,等白經池洗了手過來坐下,才和他一起動筷。


    “今天怎麽這麽早下班?”白經池吃飯不喜歡互相夾菜,也沒有要聽她評價的意思,自顧慢條斯理地吃著。餘爾便夾了一筷子魚肉,自己嚐了嚐,味道還不錯。


    “過幾天要出差。”白經池道,語氣平靜,仿佛再說一件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哦。”餘爾戳了戳碗裏的米飯,突然有些懨懨的。又要出差啊……


    白經池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察覺到她情緒不好,頓了頓,像是哄她一般說:“明天不上班,在家陪你。”


    “真的嗎?”餘爾立刻就高興起來。


    白經池輕笑,然後問:“你中午去公司了?”


    “恩。”餘爾點點頭,“給你送飯來著,你不在,就請方助理吃了。”


    想起方碩遇見他時慌慌張張的模樣,還有那句信口胡謅的女朋友,白經池的心情有點微妙,吃了一頓飯而已,他怎麽那麽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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