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的娃娃臉上泛著紅,像個軟乎乎的棉花娃娃,桑枝揉了揉她臉頰上的軟肉:“記得敷眼睛,別忘記了。”


    堇青應聲後,她才去看矮桌上五碗顏色不一的奶茶,似乎是調配的比例不同,有的茶味重,有的奶味重。


    桑枝挑了一碗顏色瞧上去較為中和的奶茶,嚐試著喝了一口,茶澀和奶腥混合在一起,還有一點焦糊的……鍋的味道?


    她不信邪的又嚐了一口,臉難以言喻地皺了起來。


    堇青在一旁解釋道:“這是羊奶和白芽茶煮的,加了些許糖塊。”


    桑枝咂巴了下嘴,默默地把碗放下後,拿起另一碗。


    堇青:“這是牛奶和廬山雲霧,外加少許的鹽,還添了芝麻粉,能讓茶水更為濃稠。”


    桑枝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每端起一碗,堇青便會貼心地將配方解釋得一清二楚,她像個小白鼠一碗碗的嚐試,卻發現每一碗都聞著奶香味肆溺,喝著透心涼。


    到第五碗時,她甚至快感知不到自己舌頭的味覺。


    堇青蹲在矮桌邊期待地望著她,眼眶還泛著紅,如小兔子般煞是可愛。


    她舔了下唇,把碗放了迴去,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做得很好,下次別做了。”


    堇青眼裏的光頓時暗了下去,娃娃臉上笑意退卻,連帶著聲音也落了下來道:“沒有一碗符合少夫人想要的口味?”


    桑枝遲疑了下,其實並不是難喝,隻是口味很奇怪,至少和她想象中天差地別,就像她吃不慣甜豆腐和豆汁,是口味上的難以接受。


    委婉道:“是好喝的,隻不過我喝不慣。”


    堇青再次激起興趣:“那少夫人以前喝的那種是什麽做法,我跟廚房講。”


    桑枝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她要是知道配方,就能在古代開奶茶店了。


    “我也不知道,隻是無意間喝過。”她安慰堇青道,“方才我一時興起罷了,不用放在心上。”


    堇青垂著頭輕應了一聲。


    桑枝突發興致端起其中一碗遞給一直坐在一旁未講過話的薑時鏡,笑道:“你嚐嚐?”


    她沒記錯的話,這碗是偏酸的,但奶味很重,口感有點像碎果凍汁。


    薑時鏡蹙起眉,試探地喝了一口,沒說話。


    桑枝:“如何,好喝嗎?”


    薑時鏡眉間蹙起的皺褶漸漸消失:“還行。”他掃了一眼矮桌上的其他四個碗,“你以前喝的是什麽味道的。”


    桑枝把碗放迴矮桌上,迴憶著描述了一遍,她以前隻管喝,從來沒研究過如何做,倒是紀宜遊閑著沒事的時候做過好幾次。


    她抿了抿唇:“有機會的話,我找人做出來給你嚐嚐就知道是什麽味道了。”


    前提是她找得到紀宜遊。


    ……


    又是六日後,按蜀地到邊境的距離,鹹魚教的人大抵會在這幾日到達。


    桑枝逐漸變得緊張,她完全不知道迴蜀地後將會麵臨什麽,即使她已經擁有冰血蓮的果子,但聯係不上葉景,一切都是白費。


    褚偃仍舊可以用蛇縷蠱威脅她做任何事情,而教主大概會把她關進小黑屋認錯。


    離開前,兩人打算再去一次村落與賀家人道別,今日的天氣很好,萬裏無雲,清風微拂。


    積雪化了大半,除了用於通行的道路外周圍的景物依舊覆著一層厚厚的積雪,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堅/硬,幾乎每棵樹下都有一個小小的雪包。


    桑枝以前很少會瞧見大規模的雪景,更別說打雪仗,自從來了邊境後,出門瞧見的第一眼便是大片的雪色,時間長了甚至有些習以為常。


    初來時的激動也隨之平複。


    高燒後,她一直未完全恢複,總會莫名其妙地覺得冷,吹到風喉嚨發癢咳嗽,若不是因這個世界沒有病毒,她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陽了。


    畢竟穿越前,學校剛剛解封。


    薑時鏡越發覺得她體質差,開了兩幅調理身體的湯藥,盯著她喝補湯,就連出門都要再三檢查她衣服是否穿夠。


    不準碰冷食也不準玩雪。


    桑枝抱著湯婆子一步步地往山上爬,路過羅家時,正巧撞上前院裏有好幾個小孩拿著樹枝耍完。


    她帶了給幾個娃娃的糕點,兩步跨上羅家的場地:“你們在玩什麽。”


    薑時鏡提著兩個竹籃走在她後麵,臉上麵無表情透著冷冽。


    羅家娃娃驚喜地跑到桑枝麵前,露出兩顆門牙:“精怪姐姐。”


    桑枝彎起眉眼摸了摸他的腦袋:“給你帶了吃的,跟小朋友們一起分著吃。”


    羅家娃娃握著手裏的樹枝高興地揮了兩下:“好耶,精怪姐姐你人真好咧。”


    他說著探頭看了一眼提著竹籃的薑時鏡,清澈的眼睛在竹籃上停頓了一下,然後忽得笑嘻嘻道:“也謝謝哥哥,哥哥也好看。”


    薑時鏡沉默了一下,將手裏的竹籃遞給他:“涼了的話,讓你阿母熱好了再吃。”


    羅家娃娃並不喜歡靠近他,試探著上前,發現以前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消失了,便又往前邁了一小步,直到抱住整個盒子,都未再出現上一次奇怪的不適感。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他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像是碰到了世紀難題。


    桑枝瞧著他的表情,疑惑道:“你怎麽了?”


    羅家娃娃仰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很多倍的少年,抱著竹籃蹦蹦跳跳地跑遠了些:“麽事麽事,我把糕點拿出來給阿母,竹籃還給你們。”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跑進了屋子裏。


    桑枝話含在嘴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視線內。


    轉眸看向身側的少年:“我記得他上次很抗拒接近你,怎麽這次能離這麽近了。”


    薑時鏡將另一個竹籃換了一隻手,淡淡道:“我沒帶裝有死蠱的荷包。”


    桑枝眨了眨眼:“懂了。”


    其他幾個孩子擠在一起好奇地盯著兩人,時不時還會小聲地咬耳朵,拿著手裏的樹枝比劃。


    桑枝等了一會兒,羅家娃娃領著竹籃火急火燎地跑出來,嘴裏用方言喊著:“是精怪姐姐給咧,你麽總得講我。”


    他一個大拐彎直奔薑時鏡麵前,氣喘籲籲但又分外有禮貌地把竹籃遞給少年:“謝謝。”


    薑時鏡還未伸手,屋內又氣勢洶洶地跑出來一位婦人,拿著手臂粗的木棍,說著兩人聽不懂的方言。


    原本圍在一起的其他孩子頓時四散跑開,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瞧熱鬧:“羅娃又讓他家阿母拿棍子攆咧。”


    羅家娃娃反應極快地把竹籃往地上一放,整個人躲到薑時鏡的身後,探出半個頭挑釁似的做鬼臉。


    婦人更氣了,但礙於桑枝和薑時鏡還在不好當場發作,咬牙切齒道:“等客人走咧,我瞧你咋辦,腿給你打折。”


    羅家娃娃吐出舌頭:“略略略……”


    薑時鏡反手抓住他的後衣領,不費吹灰之力把小孩提到前麵,冷聲道:“怎麽迴事。”


    他們聽不懂方言,但隻是進去取糕點應當不會讓婦人發這麽大的脾氣。


    羅家娃娃扭著身體掙紮,其間還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迷茫的桑枝,嗯嗯啊啊就是不開口。


    婦人提著棍子走到兩人麵前,強斂著怒氣,不好意思道:“嚇到你們咧,娃娃不懂事,跟個皮猴似的竄上竄下,把屋裏的碗給打碎咧,我罵他呢。”


    她的口音很重,桑枝聽得很費勁。


    “碗碎了也寓意著歲歲平安,是好事。”她眉眼彎彎,溫柔道,“糕點都是今早新蒸的,但來的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有些涼了,給他們吃前要熱一下。”


    婦人連聲應謝:“真的太謝謝你們咧,你們人還怪好咧。”


    桑枝擺了擺手:“我們馬上要走了,是來道別的。”


    羅家娃娃一聽,頓時停下掙紮的動作,驚疑道:“精怪姐姐要去哪裏,以後都不來村裏咧?”


    薑時鏡鬆開手,任由他跑向桑枝,在路上被婦人逮了個正著,連著打了兩下屁股。


    他拍了拍手,淡然道:“迴家過年。”


    “是咧是咧,馬上要過大年。”婦人反應過來,看向兩人,“你們是要去賀家道別吧。”


    桑枝點了下頭。


    婦人鬆開羅娃娃,道:“那你們等一哈,賀家哥兒添新娃娃,你們幫我帶幾個蛋上去,落雪上山路不好走,我年紀大咧,要也跌一跤怕是真等死咧。”


    她絮絮道地往屋裏走,還不忘用木棍把其他小孩丟在地上的樹枝都挑到院子邊上。


    桑枝皺了皺眉,看向羅家娃娃道:“你阿母方才說賀家哥兒有了新娃娃是什麽意思?”


    她瞧著賀夫人那肚子也不像是臨產的人,再者先前也從未提過有孕,從哪裏來的新娃娃。


    羅家娃娃笑得眼睛半眯:“賀娃他阿母肚子裏揣小娃娃,等以後就會多一個賀二娃。”


    桑枝愣住,抬眼剛巧與少年的視線在空中相觸,隻停頓了短暫的幾秒。


    賀夫人懷孕了。


    婦人挎著小籃子出來,籃子上蓋著一塊洗的褪色的藍色格子布,她走到兩人麵前,想了想後把籃子遞給了薑時鏡,並掀開藍布道:“裏麵是六個鵝蛋,自家養的大鵝落的蛋,很補咧,一定要讓她吃。”


    薑時鏡接過小籃子:“我會同他們說。”


    他一共就兩隻手,根本拿不下三個籃子,便把羅家娃娃放在地上的空竹籃留給了羅家。


    臨走前,桑枝看了一眼羅家娃娃的腿,等右長老死後,子蠱失去活力,他就再也不能跑跳,依這孩子的性格,未來會是未知數。


    兩人告辭後,繼續往山上走。


    嫋嫋炊煙從每家每戶的煙囪內升起飄向天際,融進雲層。


    山內的空氣總是混著一股泥土的清香,伴著少許水潮味。


    兩人到賀家時,賀老艾坐在前院的籬笆邊上殺雞,麵前是一大盆熱水,在寒冬裏冒著熱氣,水麵上浮著一層雞毛。


    賀柘好奇地蹲在盆的另一側,一點都不怕血腥場麵,時不時還會用撿來的樹枝去攪拌水裏的雞毛。


    走進後便能清晰地聞到鐵鏽的血腥氣與屎臭味,隱隱還摻和著熱水燙皮的奇怪味道,混亂地攪和在一起,直衝天靈蓋。


    桑枝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掩著鼻子道:“我們上山時遇到了羅家夫人,她托我們帶了六個鵝蛋,說是給賀夫人補身子。”


    她遲疑了下,問道:“賀夫人有身孕了?”


    賀老艾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微微直起身笑道:“前幾日剛瞧出來的,大夫說有一個多月了,有孕後胃口一直不好,這不我想著也快過年了,殺隻雞給她補補。”


    他抓著雞斷掉的脖子,赤手將雞肚子裏的內髒全部掏出來,血淋淋地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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