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武林大會,幾乎所有門派的人都在加倍練武,爭取在會上奪得首魁。


    鹹魚教也不例外,隻不過桑枝離開蜀地後像被屏蔽了一切信息,自然也不知道教主得知她不在教內,發了好大的脾氣,正派了人到中原抓捕她。


    連帶著談棄也被一起通緝了。


    雪化後,氣溫迴升了不少,就連原本被冰封的弱水也隱隱有融化的趨勢,寒風中的暖陽帶著不容忽視的溫暖,輕柔地灑在各處。


    光禿樹幹上僅剩的花苞亦在寒冷中凜然開花。


    轉眼,已到十二月初。


    邊境。


    靠西北有一座著名的矮山,名喚白北山,依山相建的村子世世代代都信奉白北山的山神,每十年會為山神舉行巨大的祭山儀式。


    所有居住在村落裏的人都必須虔誠地供奉祭拜,以此獲得山神的庇護。


    此時山腳下的村內,一名衣著樸素的婦人麵色著急,守在村口來迴踱步。


    路過的村民說道:“廖娃娃還沒迴來?”


    婦人雙手交握,神色緊張:“馬上要黑天了,你說他是不是落山牙子裏去咧?”


    村民肩上扛著柴火,背被壓彎,隻能斜著眼看婦人:“我瞧見你男人在尋咧,估摸是貪玩跑哪裏貓起來了,你也別在這裏晃,問問一起耍玩的娃娃,有沒有瞧見。”


    婦人一聽更急了:“問過咧,問過咧,都問過咧,就是麽瞧見,才著急。”


    她擔憂的額上開始出汗:“是不是因為遲了祭祀,所以山神大人發怒,找上娃子把他帶走了啊。”


    村民:“呸呸呸,這種胡話可說不得。”他把背上往下滑的柴火往上顛了顛,“山神大人庇護整個村子,要你娃娃做啥子。”


    他往村裏麵走:“你等著,我去把大家都叫過來一起尋,天黑前把廖娃娃尋見。”


    村子裏的人都世代在此,長期的相處使人與人之間格外團結,沒一會兒,大批村民出動,地毯式的搜尋不知何時丟失的孩子。


    火把的火光幾乎照亮了一整夜,直到天微微亮才一一熄滅,徹夜的通宵,讓所有人都很疲憊。


    “廖娘子啊,你娃娃是不是跑到村子外頭去咧。”


    婦人已臉色蒼白,雙手揪得青筋冒起,寒冬季節額上汗珠一顆顆往下落:“我想上山瞧瞧,隻有山上還沒尋過。”


    坐在地上休息的村民們:“你男人已經去咧,你迴家等結果,準備些祭品,瞧瞧山神大人能不能將你娃娃尋迴來。”


    婦人胡亂地應著:“好,好,我這就迴去準備。”


    她急匆匆跑迴家,留下席地而坐的村民麵麵相覷,其中一個歎氣道:“今年的祭祀遲了一個月,也不知山神大人會不會心懷芥蒂,不願幫咱們了。”


    “山神大人豈會如此小心眼,推遲祭祀的原因早已讓大祭司上告大人,它一定能理解咱們的。”


    “是啊,廖娃娃一向愛玩,今日跑東明日跑西的,肯定是跑丟咧。”


    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直到太陽徹底升起才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攙扶著迴家。


    誰也沒看見不遠處一輛寬大的華貴馬車正在緩慢靠近村落,於一炷香後緩緩停在村子門口。


    第90章 晉江


    ◎山神新娘09◎


    雲母掀開車簾朝著車廂裏道:“少宗主, 少夫人,到村落了。”


    幾人從馬車上下來,桑枝環顧了一圈景色, 同先前路過的村莊全然不一樣, 整個村子坐落在山腳下, 密集而有序地建造在一起。


    興許是因地勢複雜的緣故,村裏的道路由無數條錯綜複雜的階梯交錯組成, 蜿蜒著上通山頂, 下通村口。


    房子大多都用磚石一塊塊壘起來,不與木材混建, 被風雨長期洗刷的牆麵斑駁發灰, 幹枯的爬山虎搖搖欲墜地懸掛在屋簷邊上, 隱隱有犬吠和雞鳴聲相伴,目光所至一切都附著濃重的煙火氣息。


    她疑惑地看向身側的少年:“賀將軍一家住在這裏?”


    薑時鏡神色幽深, 不動聲色地打量完村子後,道:“據幕落山莊調查,當年賀將軍一家老小一共二十七口人, 身子骨差一些的在流放途中便已逝世。”


    “從京州徒步走到邊疆需要至少半年, 這半年裏死的死,殘的殘, 真正等到大赦天下時,隻剩下不到五人。”


    桑枝抱著湯婆子, 望著漸漸升起的炊煙:“賀將軍還活著嗎?”


    薑時鏡垂眸看向她,輕笑道:“他若是死了,我們來邊境毫無意義。”


    桑枝:“…………”


    “是哦。”


    一個月的安逸日子把腦子也一起過沒了。


    雲母與堇青取下必備的衣物後, 將馬車駕離村子, 停至距離最近的一家客棧內。


    薑時鏡與桑枝則一前一後地往村子內走。


    正值清晨, 家家戶戶的煙囪都有煙霧飄出,融於天際。


    桑枝好奇地瞧著周圍的一切,這裏的階梯由天然的泥土鋪成,來往的人多了,便硬生生地走出了一條通往山上的道路。


    她提著裙子邁上階梯:“幕落山莊有告知賀將軍一家的具體位置嗎?”


    薑時鏡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防著她因崎嶇的路而摔跤。


    “沒有。”他淡淡道,“找戶人家問。”


    話音剛落,有婦人外出倒髒水,與兩人撞個正著,驚嚇之餘手裏的提桶差點砸桑枝身上:“你們不是村子裏的人啊。”


    她盯著兩人,頭也不迴地朝著屋子裏喊:“老羅,快粗來咧,有外鄉人進來咧。”


    桑枝不由後退了一步,與薑時鏡並肩而站,解釋道:“我們從京州而來,尋一位姓賀的將軍,請問他家是哪棟房子?”


    婦人沒迴答,扯著嗓子喊她丈夫,眼睛一直死盯著兩人,像是怕他們逃跑一般。


    “作嘛子,清早喊魂上路啊。”丈夫急匆匆地跑出來,手裏還拿著鏟子,“呀,這是從哪裏來的,長得真俊。”


    婦人瞪了他一眼:“他們講從京州來咧,要找賀家哥兒,問咱房子在哪裏。”


    她小心翼翼地又偷瞄了一眼桑枝,聲音輕了幾分:“廖娃子尋不見,是不是他們給抱走咧,這也太俊,麽不是山裏的精怪來偷娃子。”


    丈夫拍了一下她的後背,皺著眉氣急道:“麽瞎講,山神大人掌管著整座白北山,哪能讓精怪偷娃娃。”


    兩人從始至終都用當地的方言溝通,桑枝與薑時鏡麵麵相覷,皆是一頭霧水,半分沒聽懂。


    半晌後,像是商量好了般,婦人指著不遠處的房子,用極重的口音說道:“西南第三個房子就是賀家哥兒,你們呐,這段時間麽逗留,黑天前最好離開村子裏。”


    她講話時口音很重,桑枝辨別了許久,才道謝道:“謝謝,打擾你們了。”


    薑時鏡驀然出聲詢問:“為何不能逗留?”


    婦人看了下身側的丈夫,用方言道:“我講不清,你講。”說著提著髒水桶往挖好的溝裏倒,開始忙活手裏的活。


    一旁的丈夫撓了撓後腦勺,舉著手裏的鏟子比手畫腳地解釋:“我們這月要舉行十年一次的重大祭祀,在村子裏的人都必須參加,你們是外鄉人。”


    他指著桑枝磕磕巴巴地努力道:“女娃子長得太俊,山神大人瞧見了要生氣。”


    桑枝歪了歪頭,沒聽明白:“山神大人?”


    婦人此時拿過他手裏的鏟子,沒好氣道:“自小定好的女娃跑咧,祭祀推了一個多月,山神大人等不著人,大家都得遭殃。”


    “再瞧見外鄉女娃,要發難,你們呐問好事兒,抓緊走。”


    丈夫點著頭應和,臉上隱隱有了擔心:“過了夜,你們就必須留下來參與祭祀咧。”


    桑枝與薑時鏡勉強聽懂個別詞匯,互相對視了一眼,眼裏都是濃重的困惑。


    “好,我們會盡量在天黑前離開,麻煩兩位了。”


    話畢,她拽住少年的袖子,眼瞳裏被迷茫占據,小聲道:“你聽懂了嗎?”


    薑時鏡輕按了按眉心:“口音太重了,僅憑隻言片語猜測很難完全聽懂。”


    桑枝提著裙子繼續往山上走,道:“賀將軍肯定沒有口音,到時再問一遍,天黑前離開村子,應當不會有事。”


    “不過她口中的山神大人是什麽意思?”


    薑時鏡:“部分依山而建的地方會信奉附近山上的山神,參拜祭祀,以此來保佑村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聞言,桑枝往矮山遙望了一眼,遲疑道:“世上真的有神嗎?”


    薑時鏡沉默著沒迴答,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這是未知答案,信則存在,不信便是虛無。”


    桑枝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我以為你會告訴我不存在。”


    畢竟從始至終她所了解的少年,更像是唯物主義者。


    他微微抬眸,直視著她的眼,語氣輕淡:“對於村子裏的人來說,山神存在於他們每個人的心裏,對我們來說這隻是一個信仰的詞匯。”


    桑枝站在台階上微微傾身,彎著眉眼道:“你怎麽知道我不信呢。”


    薑時鏡:“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少女轉迴身,裙擺揚起輕輕掃過他的衣擺:“你猜對了,我不信。”


    兩人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其間還走錯了兩條道路,才堪堪找到房子。


    賀家的房子偏高,占地範圍也小,隻有其他村民的一半,屋子前種了許多季節蔬菜,因寒霜的緣故顯得蔫蔫的。


    門口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用樹枝一筆一劃地在地上畫著圖案,身邊趴著一隻花色小狗,似乎正在睡覺。


    桑枝隔著柵欄,溫柔道:“小朋友,請問這裏是賀將軍家嗎?”


    小孩被嚇了一跳,他警惕地看著兩人好一會兒,忽地站起身跑進屋裏,嘴裏還用方言唿喊著什麽。


    原本睡覺的小狗被驚醒後,敷衍地叫了兩聲,而後搖著尾巴就到了柵欄邊上,全然沒有要驅趕攻擊的意思。


    薑時鏡站在她身旁,不緊不慢地重複道:“小朋友……很新鮮的稱唿。”


    桑枝一愣,這才想起這個時代似乎沒有這個稱唿,方才是下意識的行為。


    她訕訕道:“編的。”


    這時,屋裏出來一位衣物樸素的婦人,麵色著急道:“你們是來找賀哥兒的?”


    桑枝繞到門口,解釋道:“我們從京州來,有些事想詢問他,他可否在家?”


    婦人打開門:“你們先進來坐,我給你們沏壺茶。”


    她的口音帶著隱隱的京州語調,對桑枝與薑時鏡來說,在一眾聽不懂的方言裏顯得格外清爽。


    小花狗興奮地在兩人的腿上嗅來嗅去,尾巴幾乎要搖成風火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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