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輕嵐陳述自己所見所聞:“我剛進來的時候,她想給我發傳單,我繞開了;然後她跟過來,對著我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沒注意聽,迴神的時候問她的名字,她就忽然這樣了。”


    白瑤皺眉:“她用了z-250?”


    林輕嵐:“沒有。”


    龐度急吼吼地衝過來:“醫生,怎麽樣,不會留後遺症吧?”


    他一聽自家學生出事了就火速趕來,半路上又聽說是精神崩潰導致的,心直接沉到穀底——先前有不少學生接觸過z-250後就精神崩潰了。


    趕到現場,見醫生正在跟林輕嵐說話,更是心如死灰。


    白瑤沉思幾秒,說:“還不能確定,需要靜養幾天觀察。”


    龐度頓時痛心疾首,訓斥林輕嵐:“跟你強調多少遍讓你別硬撐,那玩意兒硬撐會死人的知道嗎?行了,這下好了,迴去休息吧,這一周都不許參加任何訓練了!”


    林輕嵐看向溫紫貝,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溫柔:“聽見了嗎?你住在哪一間宿舍?需要我送你迴去嗎?舍友呢?”


    她每問一句,溫紫貝的唿吸就變得急促幾分。


    林輕嵐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轉頭問白瑤:“她這種情況是不是不能住宿舍?需要臨床觀察是不是?醫學院有空位嗎?”


    龐度意識到自己擔心錯人了,一時間傻眼,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替另一個人感到惋惜。


    龐度為了掩飾尷尬,拿光腦查了一下宿舍信息表,困惑不已:“咦?你們不是一個宿舍的嗎?”


    林輕嵐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沒別人了,疑惑地指著自己:“啊?我嗎?”


    白瑤扶額,她大概知道溫紫貝為什麽精神崩潰了。


    溫紫貝抓著她的衣角,唿吸急促得仿佛在抽泣,像極了哭著找大人告狀。


    白瑤安撫她:“沒事啊,冷靜點,深唿吸——”


    林輕嵐和龐度麵麵相覷,兩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


    現場氣氛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


    下一秒,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林輕嵐示意白瑤:你飛星被拆了。


    看來尷尬不會減少,隻會轉移。


    第12章


    戰鬥係的學生們都對警報聲敏感,不需要有人招唿,大家齊刷刷停下手頭的事,朝著警報聲響起的方向衝了過去。


    龐度怕學生們下手沒輕沒重,也跟過去維護秩序。


    白瑤將病人交給學弟學妹們,也想去看看是誰動了她的飛星。


    但她一轉身,看見這群興奮的軍校生們都朝著一個方向衝了過去,頓時有點慫。


    這一個個人高馬大又完全不看路的,萬一撞著她怎麽辦?


    她輕輕拉了一下林輕嵐的袖子,不太好意思麻煩人,但還是小聲開口:“能幫我開路嗎?”


    林輕嵐以為她想第一時間看熱鬧,以抱小孩的姿勢把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裏,也朝著警報響起的方向跑過去。


    白瑤猝不及防就騰空了,甚至沒來得及掙紮,就感覺自己在高速移動,腦子裏亂七八糟全是問號——


    該怎麽辦?


    手往哪放比較合適?


    會不會有點重?


    稍微有點不舒服,動一下的話會幹擾她的平衡感嗎?


    林輕嵐連開路都很有技巧,不是全無目的的橫衝直撞,而是想跟在龐度後麵,讓龐度開路比較省力。


    她判斷以白瑤的速度追不上龐度,所以才一把將她抱起來就衝。


    她們擠到事發現場的時候,肇事者已經被圍了裏三層外三層了。


    尤金被按在地上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眼鏡也不知道飛哪去了。


    他正前方擺著一個拆到一半的飛星,上麵用可愛的字體寫了白瑤的名字,旁邊還花了幾朵雲的簡筆畫。


    第一時間按住他的軍校生笑開了花,找龐度邀功:“他私自拆卸他人飛星,屬於重大違紀,我這不得拿個見義勇為獎?”


    龐度汗顏:“鬆手鬆手,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按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學生,至於嗎?難不成你鬆了手他還敢跑?”


    話音剛落,尤金就感受到一大批兇神惡煞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這群戰鬥係的無腦猩猩怎麽這麽愛管閑事?


    尤金覺得晦氣,早知道換個地方撬白瑤的飛星了。


    白瑤也沒想到大家這麽樂於助人,一時間都不好意思走上前去認領她的飛星了。


    “倒黴蛋失主來了,大家讓讓,騰個地兒。”


    林輕嵐替她喊了一句,大家聞言都看了過來,紛紛讓出一條道。


    白瑤瑟縮了一下,下意識躲在林輕嵐身後。


    林輕嵐見她害怕,就拉著她的手陪她走出去,又安慰她:“沒事,大家都很和善,雖然我沒接觸過……但是大家長得就很和善。”


    一群長相能嚇哭小嬰兒的壯漢點了點頭,對林輕嵐的說法表示認可。


    隻有尤金心裏呸了一聲:和善?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按住尤金的學生鬆了手,拎小雞似的把他提溜起來。


    白瑤問:“你為什麽要害我?”


    尤金撇開臉,不說話,也不敢看她。


    有明眼人嗤笑一聲,說:“還用得著問為什麽?大三是最後一次參加軍校賽,醫療生名額更是少得可憐,他把你害了,他就能拿到名額了。”


    相比起醫療、維修這些後勤人員,各校都更加青睞有作戰能力的戰鬥係學生上賽場。


    後勤人員不僅珍貴,而且脆弱,上了賽場還得分派人手來保護他們,讓本就不富裕的戰鬥力更加雪上加霜。


    大家更願意將後勤人員放在場外,等比賽結束之後再去治療、維修。


    “不對,不是的,我沒有想搶她的名額!”


    尤金忽然劇烈掙紮起來,幾個格鬥係的學生一擁而上將他按住。


    “不許動!”


    “小兔崽子還想偷襲是吧?”


    喧鬧聲中,林輕嵐平靜開口:“你想削弱她的能力,你成為第一順位人選,而她隻能憑運氣等結果,是嗎?”


    尤金瞬間覺得遍體生寒,被這麽多壯漢控製住他都不覺得害怕,但被林輕嵐戳穿心思,他居然開始害怕了。


    明明他和林輕嵐此前從未接觸過,但他卻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尤金還想辯解,聲音不自覺變小了一些:“不是的,她的精神力太強了,以往百人團裏會帶五個醫療兵,但如果有她在,名額可能會縮減到兩個……我隻是想讓醫療係的名額恢複到正常而已……”


    此言一出,瞬間炸開了鍋。


    “你這不是缺德嗎?有沒有點集體榮譽感?”


    “你知道多一個戰鬥兵能對我們增加多大助力嗎?”


    “不會是帝國派來的臥底吧?”


    “蓄意損害我校榮譽和利益,要求重罰!”


    尤金臉色發白,冷汗直冒,他已經大三了,他不能被開除,也不能被記過,否則前途就徹底毀了。


    林輕嵐:“好了,放開珍貴的醫療生吧。”


    尤金撲向白瑤的方向,又被軍校生們迅速按住,尤金大喊:“我可以道歉,可以賠償,可以補償到她滿意為止!不能處罰我!”


    林輕嵐一動不動地擋在白瑤麵前,眼神銳利地看向尤金:“夠了。”


    尤金臉色灰白,一股寒意凍得他動彈不得。


    林輕嵐說:“你確實應該道歉,受害者也有權利不接受你的道歉。”


    她如同一個無情的審判長,毫無波瀾地宣判他的刑罰:“按照校規,蓄意謀害同窗,記大過,畢業後發配邊陲星服役三到五年;損害我校榮譽與利益,開除學籍永不錄用,情節嚴重者可告上軍事法庭。”


    她這一串說得過於流利,大家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生怕破壞了現場的莊嚴氛圍。


    連龐度都忍不住開始懷疑:有這麽嚴重嗎?


    林輕嵐說:“你未經允許拆卸他人飛星,導致白瑤受到傷害,於情於理,你都應該道歉並賠償她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若取得受害者諒解,興許能從輕發落。”


    尤金被她嚇得大腦一片空白,衝著白瑤連連道歉。


    林輕嵐繼續說:“至於損害我校榮譽,你行兇未果,達不到處罰標準,但也應該留校觀察六個月,期間重大賽事都與你無緣。”


    尤金聽到她這句話,內心竟然升起一種慶幸感,至少不用被開除了。


    他雙目無神,垂頭喪氣地反複念叨:“不行,我不能被記過,我不能被記過……”


    林輕嵐示意諸位將尤金扭送教務處。


    龐度目送他們離開,補充提醒:“可以找steward調用監控錄像。”


    白瑤需要去教務處當證人,林輕嵐要訓練,不能陪她去。


    白瑤依依不舍,跟她交換了聯係方式,並表示晚上會來請她吃飯以示感謝,林輕嵐點頭算是應了。


    等他們都離開,林輕嵐隨口問:“steward的錄像可以留多久?”


    龐度:“一般是三天,不過它會自己挑一些重要錄像酌情多留一段時間,你問這個做什麽?”


    林輕嵐:“哦,白瑤是昨天摔的。”


    有好心學長想替白瑤拚好飛星,納悶:“咦,它這個警報點怎麽位置在這?”


    林輕嵐:“我們為了抓兇手換的位置。”


    學長學姐們對林輕嵐的印象本來就不錯,得知她還會修理飛星,印象分噌噌地往上漲。


    有人感慨:“現在醫學生居然還會背法條,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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