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昂獨自逃入深山之中的時候,潘家的定魂祠已經亂成一片。


    潘玉龍的命魂玉牌突然噗的一聲爆成碎片,頓時把負責看守定魂祠的那三個築基中期倒黴蛋嚇得驚叫了起來,甚至慌得四處亂走,碰到壇壇罐罐什麽的一片混亂。


    好一會之後,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三人馬上又苦起了臉:到底誰去通知潘玉龍的父母?


    潘玉龍的父親錢*達明倒是好說話,此人乃是散修出身,資質和進境都不錯,所以被榮家看中,入贅了榮家。


    潘玉龍的母親潘豔嬌才要命,這個女人豔倒不見得,嬌字卻是十足十,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這個女人是整個鹿鳴城最聞名的愛子狂魔!


    自從知道自己基本無望晉升元嬰後,獨子潘玉龍就是潘豔嬌人生的唯一寄托和希望,成為她生活的一切核心,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隻有兩樣,第一就是裏裏外外的為潘玉龍搜集修煉資源;第二就是到處為潘玉龍拉攏關係幫潘玉龍安排一切有利的活動和曆練。


    母親為自己兒子如此奔波拚命、如此舍身忘我倒也沒什麽值得驚詫的,但潘豔嬌在這一點上卻著了魔,她的眼中永遠就隻有他那最最優秀最最乖巧的兒子,從來聽不得半個字對他兒子不好的話,就算是她兒子的父親說的也絕對不行。


    若是誰說她兒子哪哪不好,她必定會不依不饒,那就更看不得她兒子受到半點欺負和傷害。


    曾有一次潘玉龍主動要求和海家子弟海鴻軒比試,結果被海鴻軒刺傷了左胳膊,潘豔嬌知道了之後大發雷霆,直接就鬧到了海家,開始時海家人也不慫,又占著理,於是將潘豔嬌懟了迴去,但潘豔嬌依然不依不饒,竟然請她嫡係親祖爺爺,潘家唯一一個元嬰後期修士潘宏亮出麵。


    潘宏亮也是一個幫親不講理的主,最終竟然硬生生的逼著隻有兩個元嬰中期修士坐鎮的海家服了軟,將對家族基本無足輕重的海鴻軒拉到潘玉龍的麵前,然後將海鴻軒的左胳膊活生生的燒成了灰。


    這件事情鬧得全城皆知,之後所有人都不願意和潘玉龍比試,潘豔嬌也成了最聞名的愛子狂魔。


    因此,看守定魂祠的那個三個倒黴蛋誰也不願意去通知潘豔嬌潘玉龍的死訊。


    海鴻軒僅僅在公平比試中刺傷了潘玉龍的胳膊,潘豔嬌就燒了人家一個胳膊,現在潘玉龍竟然死了,先不說聞訊暴怒的潘豔嬌要如何瘋狂的對付那個殺人者,去報訊的那個人也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但無論如何也得派人去報訊,最後那三個倒黴蛋隻好猜拳。


    很久之後,猜拳輸了的那個最倒黴蛋才磨磨蹭蹭的到了潘豔嬌的大院,但護衛卻告知他潘豔嬌已經拉著丈夫出去了,說是去參加大德通的幾場拍賣會幫潘玉龍買一些靈丹,估計要三五天才迴來。


    那個倒黴蛋聽了,頓時一臉喜色,慌忙將一個白色小包遞給一個護衛說道:“勇哥,這是潘玉龍的,煩請您交給潘夫人。”言罷就馬上轉身,逃命一般的飛走了。


    那個護衛皺著眉頭十分疑惑的打開白色小包一看,馬上就嚇的大叫:“潘玉龍死了?”差一點都把潘玉龍的命魂玉牌碎片都撒落地上。


    另外一個護衛原本也對白色小包有點興趣,一看竟然是潘玉龍已經碎了的命魂玉牌,大吃一驚之後就馬上閉上雙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什麽都沒聽見。


    那個護衛知道活該自己倒黴了,隻好苦著臉大罵:“狗日的潘晨東!他麽的竟然敢坑老子,老子跟你沒完!”


    但他也不得不駕馭起飛劍,朝大德通商盟的總部飛去。


    此時,大德通商盟總部一個貴者雅室之中,潘豔嬌正在大聲訓著自己的丈夫:“你真沒用!上一次寶盛昌那麽難得的靈丹拍賣大會,碰巧我在深山之中為龍兒找安神草趕不迴來,讓你去參加拍賣,誰知道你竟然讓別人把五階六階破障丹都通通搶光了,一顆也拍不到!真是廢物!”


    不等錢*達明說話,潘豔嬌又繼續訓道:“你別再跟我說你身上的靈石不夠,不夠你不會想辦法啊?沒用就是沒用,一輩子都這麽沒用!這一次讓你一起來參加大德通的靈丹拍賣會,你又說是你修煉的關鍵時刻不能來,關鍵個屁!就你那資質,再怎麽修煉也成不了元嬰!別說元嬰了,和我一樣到金丹後期都沒希望,所以你修煉個屁!還不如全力培養我們的寶貝兒子,他才是我們的希望知不知道?”


    錢*達明不敢直接辯駁,隻好迂迴的說道:“一味的依靠靈丹和外物可不是什麽好事,你總是給龍兒準備那麽多靈丹和寶物,真不利於他的修煉啊。”


    潘豔嬌一聽丈夫頂嘴,怒火就上來了,大罵道:“你還敢頂嘴!就你那點見識,你懂個屁啊!我當年怎麽就選擇了你這個蠢貨!當年要不是我潘家給你準備了五階築基丹,你能築基?哪個修士修煉不靠靈丹和外物?湯玉秀妖孽吧?她師父還不是為她準備好了一切?十四五歲的時候五階築基丹霧露靈果什麽的全都給準備好了!”


    錢*達明忍不住低聲說道:“湯玉秀可沒有用那些外物,她是頓悟築基!”


    潘豔嬌更火了,聲音更高幾度,指著錢*達明的鼻子喝道:“龍兒不能頓悟築基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沒用的父親!龍兒十六七歲築基的關鍵時刻,恰好我閉關嚐試最後一次結嬰,讓你帶著龍兒去比試增加感悟,可是你呢?竟然找不到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和龍兒比試!等我出關後,龍兒已經快十八歲了!十八歲還沒有築基我能不急嗎?我也是沒有辦法才讓他服用築基丹築基的!你說說,龍兒無法頓悟築基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沒用的父親!”


    錢*達明張開了嘴巴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了迴去,唯有在心中憤憤的道:“你逼著海家將海鴻軒的胳膊都給燒了,誰敢和你兒子比試?你讓我怎麽找?還有,我說讓他自己到野外曆練你又偏偏攔著說太危險,不經曆危險何來磨礪和感悟?湯玉秀可是煉氣六層就開始獨自一個人到野外曆練了!你把他當小孩一樣捧著護著,你還想他頓悟築基?”


    但已經說出火的潘豔嬌依然不依不饒的繼續訓道:“看你沒話說了吧?一世人都是這麽沒用,禍害了我,還想禍害我們的兒子?兒子要是靠你啊早就完蛋了,將來指不定和你一樣窩囊沒用!但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再加上龍兒那麽優秀,資質悟性等等都是最頂尖的,他將來一定能夠成為元嬰大能修士,說不定還有機會攀到化神人道巔峰呢。”


    錢*達明終於忍不住低聲嘀咕道:“你這樣事事為他安排才是真正的禍害他呢,潘玉龍現在成了什麽樣子難道你不知道嗎?”


    潘豔嬌稍微消了一點的火馬上又暴燃了起來,竟然啪的甩了錢*達明一巴掌然後就劈裏啪啦大聲吼道:“錢*達明!你給老娘閉嘴!你沒本事幫兒子就算了!老娘也不指望你什麽,可是老娘這麽辛苦的為龍兒東奔西跑,連元嬰都放棄了,你居然說老娘禍害兒子?老娘寧願自己死了都不會禍害龍兒!還有,你竟然直唿兒子的姓名,啊?你心裏是不是沒有這個兒子?是不是因為兒子跟老娘姓你就不認這個兒子?啊?你倒是說啊!”


    錢*達明也不是完全沒有骨氣沒脾氣的,再怎麽說他也是一個金丹初期修士,在修真界勉強也算是一號人物,他也終於火了,將另一邊臉伸了過去冷冷的說道:“來,這邊再來一下,或者直接一劍把我的頭顱劈成兩半!我是老子,叫兒子的姓名又怎麽啦?叫不得了?還有,潘玉龍當我是他老子嗎?他被你慣得眼中就隻有你這個母親隻有潘家,他什麽時候當過我是他老子?他不當我是他老子,我怎麽把他當兒子?啊?!”


    潘豔嬌更火了,揚起手掌就要再打,但看見錢*達明的眼神憤怒之中透著冷漠和絕望,就忽然怔住了,揚起的手掌終究還是打不下去。


    好一會兒之後才訕訕的說道:“我不跟你一般計較!總之,龍兒就是我們的希望!我們這一輩子就得想盡辦法把龍兒培養成元嬰大能修士!”


    錢*達明不再言語,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雙眼。


    兩人就這麽冷淡無言的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潘豔嬌睜開眼睛,淡淡的說道:“進來吧,難道家裏出了什麽事?”


    推門進來的正是那個被逼趕來報告潘玉龍死訊的護衛,此人倒也光棍,知道到了此時怕也沒有用,很幹脆利落的就將潘玉龍碎了的命魂玉牌攤開放在潘豔嬌的麵前的桌子上。


    命魂玉牌此時已經碎成了豆粒狀,潘玉龍的名字已經無法辨認,潘豔嬌雖然心中極之驚懼但還是強自鎮定的問道:“潘晨偉,這是誰的命魂玉牌?難道是潘延基的?”


    潘延基是她唯一的親弟弟,原本姐弟倆感情很好,但潘延基在海鴻軒事件上完全反對她的做法並試圖製止她,之後兩姐弟就徹底的分道揚鑣成了陌生人,因此即使潘延基死了,他的命魂玉牌也絕對不會送到她這,所以她這話問得自己都不信。


    那個護衛潘晨偉很想翻白眼,但也隻好咬著牙輕輕的說道:“是潘玉龍潘少爺的。”


    潘豔嬌馬上就炸毛了,一巴掌就拍了過去,大吼道:“好你個潘晨偉,你想死是不是?竟然敢咒我兒子死?我先拍死你!”


    幸好錢*達明早有準備,及時抓住了潘豔嬌的手,也幸好此時並不是生死大戰,潘豔嬌那一掌也沒有出盡全力,所以錢*達明還能夠及時抓得住,否則潘晨偉的頭顱已經被拍碎,成為真正的倒黴蛋了。


    潘晨偉嚇出了一身冷汗,驚魂未定時看見錢*達明對他擺了擺手,於是趕緊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房間。


    潘豔嬌一揮手就把那堆玉牌碎片拍飛,然後怪笑起來:“怎麽可能是龍兒的?絕對不是!絕對不是龍兒的!”


    旋即又大喊大叫起來,也聽不清叫喊些什麽,總之狀若瘋狂,到了最後就變成又哭又叫了。


    錢*達明看著陷入瘋狂之中的潘豔嬌,眼中緩緩的流出了兩行清淚,軟癱了在椅子上,好久之後才站起,然後去扶軟倒在地上的潘豔嬌。


    潘豔嬌一把抱住錢*達明放聲大哭:“我的龍兒啊!我那麽乖那麽聰明的龍兒啊,怎麽就……怎麽就……啊!啊!我的龍兒啊!”


    大哭大叫了好一會後,潘豔嬌忽然收住了眼淚,眼神變得陰厲的嚇人,咬著牙狠狠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無論是誰害了我的龍兒,我都要他生不如死!”


    錢*達明看潘豔嬌終於冷靜了下來,於是勸道:“龍兒不是和榮三小姐一起去妖燕懸崖做任務嗎?也許是碰到厲害的地妖了。”


    潘豔嬌聽了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叫道:“是啊!可能是榮三小姐那個小**貪圖我龍兒的寶物,趁機害了龍兒!我說呢,她怎麽答應的那麽爽快,原來早就有預謀了!不行!我要去榮家為龍兒討個說法!”言罷轉身就要走。


    錢*達明趕緊拉住潘豔嬌急忙說道:“榮家我們惹不得!你要是像對付海家那樣對付榮家絕對不行!榮家可是有三大元嬰後期!我們潘家隻有一個!而且還在閉關!你去榮家鬧,惹怒了榮乘風,他一掌拍死你都沒有任何人敢說半個字!”


    潘豔嬌馬上愣住了,她雖然驕橫但腦子並沒有進水,這點厲害還是知道的,榮家乃是鹿鳴城第一家族,不僅有三大鼎盛時期的元嬰後期坐鎮,傳聞還有一個化神修士在附近深山潛修。


    就連最近強勢崛起的寶盛昌也不敢招惹榮家,她潘家隻有區區一個元嬰後期,而且這個元嬰後期已經差不多到壽元末期、被逼著閉關做生死突破,欺壓沒有元嬰後期的海家還可以,但要是招惹榮家,恐怕最後滅族都有可能。


    “那怎麽辦?”潘豔嬌想起自己最大的靠山、元嬰後期的祖爺爺已經無暇顧及自己,頓時就沒有了主意,下意識的問錢*達明。


    錢*達明苦笑著道:“龍兒的纏魂之術乃是老祖所布置,但老祖閉生死關,我們絕對不能打擾,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趕去北門,看看能不能在北門等到榮三小姐迴來,然後再好好問個明白龍兒是怎麽……問個明白龍兒的事情。”


    潘豔嬌馬上就眼神大亮,斬釘截鐵的說道:“對!就這樣做!如果真是榮豔蘭那個小**害了我的龍兒,我豁出性命也要馬上殺了她……不!先廢了她,然後讓她嚐盡世間所有痛苦才讓她死!龍兒沒了,我也不想活了!榮乘風要殺我就讓他殺!但我死之前就一定要殺了榮豔蘭!”


    錢*達明繼續苦笑著道:“先別著急,先冷靜冷靜,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啊!見到榮三小姐之後,你千萬不能亂來啊!”


    “不!就是她!她有堪比金丹中期的靈獸車護衛,若是遇到地妖,隻要龍兒躲進她的靈獸車就絕對安全!當初就是這麽說好了的,所以我才讓龍兒和他一起去妖燕懸崖!現在龍兒出事了,她如果沒事的話,就一定是她做的!”潘豔嬌突然又歇斯底裏的大叫起來。


    “你!唉,我們還是先去北門吧。”


    錢*達明看著又陷入瘋魔狀態的潘豔嬌,心中痛苦得想要撞牆!他失去兒子已經夠痛苦了,更痛苦的是他必須要忍住這份痛苦去安撫一個已經瘋了的女人!


    如果不安撫好這個瘋了的女人,結果很可能就是災難性的,不僅他們夫婦要死,恐怕還要大大拖累整個潘家!


    兒子已經失去了,再痛苦也活不過來,但潘家對他有大恩,他實在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潘豔嬌發瘋從而將潘家拖入深淵!


    “趕緊走!你的飛劍不夠快,乘我的!我倒是要看看那小**能怎麽死!”


    潘豔嬌停止了喊叫,就一把扯著丈夫出了房門,接著迅速祭出飛劍,提起丈夫就站了上去,然後化作一道驚虹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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