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沉吟了一下,然後道:“我倒是一個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楊子明雙眼一亮,趕緊道:“趕緊說來聽聽。”現在他楊家生死存亡之際,就算是一根稻草也要抓緊。


    高昂接著道:“湯玉秀的師父黨慕青丈夫兒子都已經亡故,血緣親人隻有親侄子黨祥東一家,但黨祥東資質一般,金丹初期的境界也是黨慕青用靈丹堆出來的,倒是黨祥東的幾個兒女還算爭氣,資質不錯,十六七八歲都是煉氣九層了,是黨家興盛的希望所在。”


    楊子明不耐煩的截道:“這些我都知道,趕緊說方法。”


    高昂笑了笑道:“楊兄莫急,且聽我細說。”


    楊子明隻好耐著性子道:“好,高兄請說。”


    高昂繼續道:“黨慕青雖然是真月宗五大佬之一,但她的壽元所剩不多,也沒有希望晉級化神,所以才拚命培養和保護湯玉秀,所圖無非就是為了讓以後強大起來的湯玉秀照拂一下她的後人。我們就從這一點考慮。”


    楊子明焦急的問道:“怎麽做?”


    高昂答道:“徒弟日後再怎麽強也終究隻是徒弟,比不上自己親人本身強大來得可靠,紫君峰現在雖然屬於她,但她故去了勢必會被真月宗的其他大佬借故收迴,她侄子一家就隻能淪為門派裏的低等家族,在那些幾百一千來丈的小山峰上廝混,甚至最終還會被排擠出去,這顯然不是她所想要的,即使那時湯玉秀已經成長為元嬰修士,也許也會庇護黨祥東一家,讓黨家到自己的峰頭居住,但終究都不是黨家自己的家業,而且師徒情分也終有盡頭的那一天。”


    楊子明終於聽出一絲味兒,不敢打斷高昂,繼續聽高昂說道:“所以,我建議你給她黨家一個基業。將你家一座山峰最好的那一半租給黨家三五百年,讓黨家在上麵種植靈草,和你們一起建立煉丹閣,作為黨家的基業。有了這半座山峰,她在那裏煉製多少靈丹來培養黨家的人真月宗都不能說什麽。這個提議我想她一定會動心的。”


    楊子明聽了竟然是如此辦法,當然馬上大搖其頭:“我去,我還當是什麽好辦法呢?這還不是出賣我老楊家的山峰,這不成!”


    高昂冷笑一聲,道:“楊兄,你是聰明人,靜下心來細細想想就不難發現這是你楊家現在唯一的出路了,否則寶盛昌奪得了你楊家一座山峰就會繼續奪第二座,餓狼吃了你的左腿還會給你留著右腿不成?”


    楊子明辯解道:“那真不成,租了一半山峰給黨家幾百年,黨慕青又是煉丹宗師,萬一幾百年後黨家強大了豈不是直接把我老楊家給吞了?”


    高昂無情的漠然說道:“別說三五百年後了,就算隻是三五十年後,如果你楊家還不出現一兩個強大元嬰修士,用不著黨家吞你楊家,要吞你楊家的大有人在。跟黨家合作種植靈草煉丹,你們楊家還有機會東山再起,總好過馬上就被寶盛昌給蠶吞了吧?”


    “這?還真是這個理!”楊子明不是蠢人,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前沒想到隻是當局者迷而已,聽了高昂如此透骨剖析頓時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就猛然站起來拉著高昂就要往外跑。


    高昂苦笑道:“楊兄,你這是要做甚?”


    楊子明焦急的道:“高兄,跟我去見我家老祖。”


    高昂奇了:“我見你家老祖作甚?”


    楊子明苦笑:“我修煉不成,終日流連這些場所雖然也是為了家族著想,但老祖還是對我很失望,我說的話他未必聽,而且我說的未必有你說的透徹。”


    “稍安勿躁。”高昂拍了拍楊子明,等楊子明稍稍冷靜了才道:“楊兄,我見你家老祖不合適,你迴去跟你家老祖也隻能說此法子是你自己所想,絕對不能說出我來。這種事情外人參與恐增添變數,最好是你家老祖私下拜見黨慕青,將這半個山峰的三五百年租約親自送上門,對外也要宣稱此事已經在多年前有了協定,這種低姿態也許會換來黨慕青的好感和盡力幫助。”


    楊子明終於冷靜了下來,也知道高昂所言甚是, 隻好拱手作了個揖道:“多謝高兄指點迷津,楊某此刻需迴稟老祖,就此告辭,請楊兄告知楊某住所,明日楊某再來與高兄一醉方休!”


    “楊兄請便。”高昂給了楊子明自己所住客棧的地址玉簡就拱手送行。


    他並不擔心楊子明得到了法子就將他忘掉,一來這事情還沒成,他促進事情不行,但壞了此事倒也容易,提前放出謠言就行;二來他畢竟是榮家子弟,楊子明也不敢輕易得罪。


    楊子明走了,高昂也將靈酒收入儲物袋離開了鬥獸場,然後迴到山腳下的客棧休息。


    第二天中午,高昂的房門被輕輕的敲響,他以為是楊子明,延展神識一看卻是心頭猛跳,來的竟然是一位元嬰修士!


    元嬰修士體內結成了元嬰,初步感悟了真正的天地大道,開始進入了返璞歸真的境界,渾身氣息自然收斂,單從外表氣勢看就是普通人一個,但終歸與普通人有所區別,那就是元嬰修士的雙眼隱隱有光華流轉,還有一股類似自然天威的壓力,令人不敢直視。


    至於如何分辨元嬰修士是初期中期後期,這對元嬰修士而言不難,從身上自然流露的威壓就能大致分辨,但對於金丹及以下修士就不容易了,基本就要靠經驗和感覺。


    高昂隻見過榮勵這麽一個元嬰中期修士,當時榮勵也徹底的收斂到了氣息,和普通老人沒有什麽區別,因此他談不上什麽經驗,也隻能確定門外的白發老者是元嬰修士,但不知道是什麽階段。


    但不管是什麽階段,都是元嬰大佬,高昂還是趕緊去開了門。


    門外那元嬰老者一副鄉間私塾先生模樣,看似平易近人,但無形中有一股難明的威壓流露,讓人要敬而遠之。此人背著雙手,慢悠悠的走進房間,自顧自的坐到桌子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後才慢悠悠的道:“你就是那個高昂?榮家遠支子弟,剛來鹿鳴城?”


    高昂隻好站立在下首,低頭拱手道:“是,晚輩高昂見過前輩。”


    那元嬰老者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猜到老夫就是楊子明的祖爺爺楊才龍了。”


    高昂趕緊道:“聰明不敢當。”


    他此時才發現昨日自己還是算漏了一點,元嬰修士哪個是簡單人物?楊子明有多少斤兩楊才龍豈能不知?那個提議隻要一說,楊才龍肯定就會猜測背後有人指點,逼問之下楊子明又如何能幫他保密?


    楊才龍又道:“別謙虛,你的確很聰明,一眼就看到我楊家的症結所在。但太聰明了往往不是什麽好事,小家夥,你知不知道,如果是三五十年前,這個時候你就是個死人了。老夫此刻要殺你,就算是榮乘風也無法知道是老夫所為。”


    高昂背上頓時就飆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楊才龍沒有將元嬰修士的巨大氣息釋放出來,否則他就要被壓迫的趴在地上了,他隻好苦笑道:“謝過前輩的不殺之恩。”


    楊才龍長長歎息了一聲,然後才道:“原本你給子明那個提議對楊家有大恩,老夫應該感謝你才對,斷然不該起殺念,做人真不能如此無恥和無德。但這修真界詭譎兇險,時刻都是危機重重,你的存在對我楊家和黨家的合作始終都是一個隱患,老夫無法百分百確定你真正的心思,所以殺了你才是最安全最明智的做法。”


    說到此處,楊才龍停了停,好好的看了看高昂才道:“不過老夫壽元將盡,護不了楊家多少年,總要為楊家留下幾分善緣,就不能再多造殺孽。你雖然隻是混雜劣質靈根,但憑這份心智將來想有所成就也未必完全沒有希望,史上混雜劣質靈根成就大能修士者雖然鳳毛麟角,但也不是沒有。子明小聰明不少,但沒有大智慧,他能夠交你這個朋友,將來也許是他的造化。”


    高昂此刻猶如芒刺在背,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哪能想到為了能夠得到楊子明的全力幫助出了個主意就差點把命給丟了?這修真界真是步步兇險,不經意間都會招來殺身之禍。


    不過他不敢有什麽動作,也不敢插話,隻有乖乖的站立一旁,聽楊才龍緩緩說下去。


    此刻要殺要剮全掌握在楊才龍手中,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總不能因為一點異動或者說錯什麽話就讓楊才龍改變了主意,然後一掌滅了他,他雖然不怕死,但也不是這種沒意義的死法。


    楊才龍看高昂十分恭敬的站立一旁,並沒有出言為自己辯解什麽,沒有那些聰明人慣有的自以為是的臭毛病,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老夫既然要為子明和你結一個善緣,那就要有些表示,你可以向老夫提一個要求,隻要不是太難,老夫都會為你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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