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鬆平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橫刀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防備對手的偷襲,然後同樣跟在厲釗的後麵衝出了門。


    盡管從保護魏忠賢的角度來看,他最好不要出門,但是因為擔心厲釗出去之後再度齊望不利,所以他同樣急速地跟了出去。


    片刻之後,他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並不是想要偷襲齊望,而是想要逃跑。


    厲釗捂住了自己的傷口,然後從走廊上的木製扶梯邊當中跳了下去,躍身於半空當中,最後落到了地上。


    “想跑?”


    齊望這時候已經發現了發生的一切,他撇了撇嘴冷笑了,然後橫刀一劃,逼退了自己麵前的敵人,接著想要跟著一起跳了出去。


    “站住!”劉鬆平大喊了一聲,總算製止住了侄子的衝動。


    在樓梯口還可以限製對方的人數優勢,阻擋住他們的圍攻,下去的話那豈不是作繭自縛?


    被叔叔喝止之後,齊望悻悻然地縮了縮肩膀,然後再度揮刀向對麵砍了過去。


    這些番子的武藝都不怎麽樣,因為沒有被圍攻,他輕輕鬆鬆地就把守住了自己的城門,沒有讓一個人被放進來,反而還給幾個人身上帶上了傷,甚至還有人被他砍傷之後一腳提了下去,正在樓梯下麵哀嚎。


    經過了這一番打鬥,年輕人的熱血被激發出來了,他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太強,好像天下間無事不可為一樣。


    “哈哈!你等賊子,也太稀鬆平常了吧?這下可還敢囂張?!”一邊嘲笑,他一邊不斷揮刀,讓幾個人步步後退,還有人因為太緊張,甚至踏空了樓梯,也摔倒滾落下了樓梯。


    完了。


    厲釗此刻心中隻剩下了這樣一個想法。


    手臂上的創口越來越痛,血一直都沒有止住,他隻希望這一刀沒有傷著筋脈。而且自己的手下們,看到自己受了傷,很明顯也已經膽寒了,沒有多少戰意。


    所有番子都已經退了下來了,看著上麵兩個人的目光,仇恨當中明顯又帶著一絲畏懼。整個大廳靜的嚇人,隻有幾個傷勢較重的番子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不管怎麽樣,現在已經打不下去了。


    這兩個殺才,怎麽這生厲害!他心中的怒火無可排遣。


    “你們兩個,敢跟東廠作對,不怕死無葬生之地嗎?”他死死地盯著樓上那兩個人,猶如是在看殺父仇人一樣。


    “我等是錦衣衛,眼裏隻有皇差。”劉鬆平臉上還是那副平靜到近乎於麻木的神情,“隻要能夠辦好皇差,又能多管什麽呢?”


    “哼,皇差……皇差……”厲釗捂住傷口的手越來越緊了,幾乎好像是要將自己的手給捏斷了一樣。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森然開口,“你以為你們有了皇差,就不用死了嗎?好,我倒要看看,你們到時候是怎麽死!”


    說完之後,他擺了擺手,做出了一個手勢。


    他手下的番子們心領神會,有幾個人去扶住了那幾個受傷難以行動的番子,然後拉著他們一起離開了大廳。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他們一言不發地離去,很快就響起了連續不斷的馬蹄聲。


    等到馬蹄聲漸行漸遠之後,原本躲在不知道什麽地方的驛卒們,終於悉悉索索地從黑暗中跑了出來。


    他們臉色都十分慘白,顯然是被東廠和錦衣衛的這一次大戰給嚇壞了。


    在驛站打鬥,原本是違反了朝廷法令的,可是在這兩個人可以獨挑一群人的殺神麵前,他們又哪裏敢多說一句話來?


    他們相顧許久,愣是沒有人敢出聲。


    “好了,抱歉,讓諸位見笑了。”反倒是劉鬆平先出聲了,他先是跟這些驛卒們道了歉,然後從懷裏又掏出了一小塊銀子,直接扔到了地麵上,“好了,你們先打掃一下吧,到處都弄得難看,對你們也不好。這些銀子你們先拿去吧……算是個辛苦錢。”


    “是,是,是!”驛卒們終於反應了過來,但是也許是被嚇壞了,他們都有些語無倫次。


    “記得,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


    正當他們圍到了那塊銀子的旁邊時,劉鬆平突然喊了出來,然後亮了亮自己手中還帶著血汙的刀,“否則,我們就要讓你們嚐嚐錦衣衛的厲害。”


    “明白!”驛卒們忙不迭地點頭哈腰。


    劉鬆平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從自己的懷裏又掏出了一方手帕,仔細地擦拭起了自己手中的繡春刀來。


    “三叔,你看我們現在是怎麽辦?”齊望也掏出手帕來擦刀,同時走到了劉鬆平旁邊,“那些人現在是走了,但是說不準什麽時候還會過來……要不,我們先離開吧?”


    他雖然年輕氣盛,但是畢竟不是傻子,不是總想著和人好勇鬥狠。


    “知道退了?不錯。”劉鬆平笑了笑,“不過我們不能走,相反,我們要在這裏好好睡一夜。”


    “嗯?”


    “那些賊子們有馬,我們現在跑的話,是跑不過馬的……況且天氣又這麽冷,找不到棲身之處的話,不說我們,至少魏公公吃不消。”劉鬆平平靜地說,“別怕,有我在,這些人今晚不敢再來了。”


    然後,他側過身來,拍了拍自己侄子的肩膀,“不過……小子,有長進啊!”


    因為得到了叔叔的誇獎,齊望有些害羞地笑了起來。


    “三叔才是厲害呢!”


    “你先在這裏等等,我去裏麵看看情況。”


    誇獎了一會兒侄子以後,劉鬆平重新恢複了嚴肅,然後轉身走向了魏忠賢的房間。


    經過剛才的那一番大戰,裏麵已經是一片狼藉,就連門都已經倒在了地麵上,隻能任由風從裏麵灌。隻有那一張床,經過他的精心保護,在這一場戰鬥當中依舊巋然不動,沒有和其他物品一樣傷痕累累。


    現在,魏忠賢已經從床裏麵爬出來了,安然坐在了床邊。


    他的表情十分平靜,看不出對剛才的戰鬥有任何害怕的樣子,隻是低垂著視線,好像在若有所思。


    “讓公公受驚了,請公公贖罪。”劉鬆平走到了床頭,然後恭敬地向他躬下了身來。


    “你這話可就說得過了,如今我是罪人,你是看守,需要我恕什麽罪呢?”魏忠賢抬頭看著他,然後苦笑,“再說了,若不是你及時衝了進來,我恐怕早就招了那人的毒手,哪還有資格說你半分不是?這次真是勞煩你了,劉差爺。”


    “公公,這稱唿在下哪裏擔當得起?還請休提!”劉鬆平臉色變了變,“在下是奉令在身,要將公公送到皇陵,自然要盡心竭力,無非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而已,公公也無需過意不去。”


    “既然你不要我如此稱唿,那我該怎麽稱唿你呢?”魏忠賢問。“你有表字嗎?”


    “在下雖然認識些字,但是未曾取過表字。”劉鬆平馬上迴答,“公公叫我鬆平就行了。”


    “鬆平,鬆平……也好。”魏忠賢點了點頭,“也對,你我都不是什麽文人雅士,學他們搞得一身酸氣有什麽意思?隻是……”


    他突然歎了口氣。“可惜了你啊,這樣的武藝,這樣的身手,我在東廠提督多年,也沒有見過幾個人有你這樣的身手,錦衣衛隻是讓你當了個小旗,真是埋沒了你啊!”


    “在錦衣衛裏麵,無錢無勢,又不願意去幹那些逢迎拍馬不要臉的勾當,光是身手好又有什麽用呢?”劉鬆平臉上閃過了一絲黯然,顯然其實心裏也有氣,“再說了,在下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還能有什麽可求的呢?”


    “如果沒有可求的話,你又何必這麽舍命保我呢?”魏忠賢突然又是一笑。“好了,我知道的。你這般舍命維護我,我必定不會虧待你家侄兒。”


    劉鬆平不再說話,隻是躬身。


    “那些人已經被你們打跑了,現在你們打算把我怎麽辦?”魏忠賢再問,“現在就跑嗎?”


    “公公已經疲憊,現在跑的話,恐怕對身體不好。所以在下決定還是先要在這裏休息一晚。”劉鬆平恭敬地迴答,“這裏已經殘破不堪了,公公先換個房間吧。”


    “也好也好,虧得你還這麽著緊我啊!”魏忠賢歎了口氣。“你放心吧,如此盡心盡力,咱家定有重報。”


    “謝公公。”劉鬆平再度行了個禮,然後走上前去,扶魏忠賢走下了床。


    當他們兩個走出了門的時候,齊望也跟在了他們的後麵,然後將魏忠賢送迴到了旁邊的一間房間當中。


    這時,一個驛卒將熱水拿到了魏忠賢的新房間當中,魏忠賢將襪子脫了開始泡腳,而齊望則和劉鬆平離開了房間。


    “雖然那些賊子們已經落荒而逃了,但是今晚他們未必不會再迴來。為了安全起見,今晚我們兩個輪流守夜吧,你先早點睡,我等下再來叫起你。”他們走出了房間之後,劉鬆平突然說。


    “三叔。”然而,這下齊望卻沒有老實聽話,反而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劉鬆平。


    “嗯,什麽事?”劉鬆平也停下了腳步,十分好奇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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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或者後天,會說幾句閑話,僅僅關於這本書的,大家若有時間,記得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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