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這個莊子,官軍會潰逃,歸德府我們也是下了力氣在經營,那些潰卒亂兵會禍害地方,要用更好的法子!”趙進笑著說道。


    說完這句,趙進肅然揚聲說道:“諸位聽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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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家莊的更鼓已經停了,就是不想讓外麵的徐州人馬知道具體的時間,不過趙字營有自己的計時方式,觀察夜色,沙漏滴漏都能估摸個大概,在臨近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趙字營各隊開始動了起來。


    遠看著趙字營營盤內篝火始終亮著那麽幾處,可遠看卻沒辦法看到這幾處篝火始終不停的燒水熱飯,然後將這些飯食安排下去,就是為了讓早起的各隊能吃上不那麽冷的食水,親衛旅第二團的連正隊正們都在叮囑手下的家丁,讓他們在行進途中一定不要出聲,火器大隊也在做類似的安排。


    而學丁隊那些人直接就被要求咬著隨身攜帶的竹筷,在行軍時候不能掉下來,至於馬隊那邊家丁們一邊吃飯一邊喂馬,吃得快的則是整理馬具,他們不那麽急,因為他們要稍後才準備出發,團練們也都醒了,除了被抽調的精幹力量之外,其他人被勒令在營帳內等候,他們羨慕的看著家丁們,對他們來說能上陣廝殺,能衝鋒在前,代表著的是以後的前途,還被人實實在在的看重。


    “老爺還是留下坐鎮,屬下們去就好。”在臨出大營之前,張虎斌又是請求說道,卻被趙進拍了拍肩膀,知趣的不再說話了。


    孟誌奇走在炮隊之中,炮兵們正在給炮車炮架的關節輪軸等處上油,還有人給拖拽火炮的牲畜帶上嚼子籠頭之類,免得它們發出聲音。


    等一切準備停當之後,夜色依舊濃黑,命令傳達下去,大隊開始向外出發,長矛家丁隻是穿著胸鎧,其他結構都打成包袱背起來,免得在行進時候有聲音,而且隊伍並不是齊步走,是便步向前,並且散開,也是為了不發出太大的動靜。


    趙進也是穿著胸鎧,其他鎧甲放在馬鞍上,然後牽著馬隨大隊向前,其實行進中的大隊還是有各種各樣的聲音,不過在這麽遠的距離上,尚家莊沒可能發覺,在漆黑一片的淩晨時分,更看不到這些,至於尚家莊官軍布置在外麵的暗哨和遊騎,都在昨晚被殺了幹淨,趙字營昨夜投入了所有的輕騎和義勇,一次次的清掃絞殺,最後官軍夜不收不敢活動了。


    “你們不用在我前麵擋著,他們打不到我!”趙進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親衛們都在趙進身前行進,將他遮蔽的嚴嚴實實,不過在這四下安靜的時刻,又能有什麽敵人。


    正向前走著,身後家丁對趙進說道:“進爺,露天光了。”


    這隊伍裏專門有人瞭望天際,看看天光什麽時候出現,在這等平原地勢上,天際一旦泛白,大地很快就會亮起來,借著黑暗隱蔽行進的趙字營大隊也會被人發現。


    “沒鍾表就是不方便!”趙進念叨了句,周圍人也聽不懂意思,其實時間差的不多,但在這個當口上,這個差距就足夠要命了。


    趙進前後看看,前方還是黑夜,後麵天色已經發白了,“傳令,沒被發現之前,繼續保持這個速度,不得加快,但隨時做好加快的準備,讓火器大隊那裏先大概估量好遠近。”


    傳令家丁們快步跑散傳令,隊伍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了,這樣安靜的行軍沒有持續多久,有這麽向前走了兩百步不到,尚家莊那個方向響起了呐喊和急促的鑼聲,能看到火把上牆,人影湧動,趙進這一隊被發現了。


    趙進翻身上馬,沒有驅動坐騎,而是踩在馬鞍上向前看過去,距離尚家莊東邊的莊牆還有五百餘步,趙進翻身騎在馬上,然後打馬去了火器大隊那邊,在這個時候,趙字營各隊都已經加快了向前的速度,火器大隊趕馬趕牛的家丁都在怒聲吆喝抽打,後麵推著炮車炮架的家丁們也放開嗓子開始吆喝。


    “孟誌奇,射程足夠就開火,調高了炮口打,落位就開炮,不要誤傷,也不要怕誤傷!”趙進趕到孟誌奇那邊大喊說道。


    正站在炮車上用千裏鏡觀察的孟誌奇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趙進這邊撥馬轉身,聽到身後孟誌奇大喊道:“十二磅和十六磅就地架炮,各炮向前推進。”


    命令下達,六門口徑最大的火炮立刻停在原地,負責這門火炮的家丁們立刻開始解下炮車上的牲口,將火炮放下後開始進行準備。


    “平射一輪後仰射,每輪射角都要調高,落點次第向前。”孟誌奇吩咐完之後,又是騎馬向著前麵的火炮跑去,在前麵九磅炮也開始落位準備射擊,孟誌奇會吩咐每一口徑火炮具體的發射次序的方法。


    那六門大炮落位後,炮口所指向的前方已經沒有趙字營的任何人馬行進,人馬炮隊都是向著兩側展開,以最先落位的火炮為起點,向著兩翼徐徐展開,卻是形成了個半月弧線的形狀,隨著一門門火炮落位,家丁們也以連隊為單位落位於火炮身後,隨時準備上前掩護。


    每一門火炮的炮膛在臨戰前都是清理的很幹淨,不過開火前還要進行清理,先用膛鉤將炮膛旋一遍,然後用幹刷刷一次,接下來則是放入用絲綢包裹的藥包,然後在炮眼處塞入引線,加入炮彈,又用膛棍將彈藥夯實,在離開營盤之前,引火的鐵棍就在火盆中加熱,這時候已經燒的通紅。


    趙進又打開了千裏鏡,觀察著尚家莊的牆頭,能看到官軍在手忙腳亂的伺候幾門火炮,將炮身上的蒙布偽裝扯下來,然後開始裝填彈藥,盡管看不清楚,可那忙亂卻能感覺得到,一看就訓練沒有到位..


    正看著,趙進耳邊聽到有人吹響銅哨,他連忙將千裏鏡放下,雙手捂住了耳朵,這銅哨吹響後,趙字營出發的這一隊每個人都這麽做,剛剛捂住耳朵就聽到悶雷炸響,在這個瞬間地麵都好像在顫動,轟轟巨響之後,就看到那尚家莊的土圍莊牆崩塌了,上麵血肉橫飛,還有兩門火炮也跟著摔了下來。


    趙進剛要細看,哨聲次第響起,他隻好捂著耳朵不凍,能聽到轟隆的悶響由近至遠次第響起,落位排列好的火炮紛紛打響,在十二磅和十六磅炮開火時候,最前麵的三磅炮還沒有落位,不過三磅炮的落位裝填彈藥和開火卻比大口徑的重炮迅速,他們也很快打響了。


    戰場上隻有轟鳴和煙塵,第一輪炮擊打過,尚家莊牆頭還有人探頭張望,誰能想到十五門三磅炮在這個時候打響,金屬彈丸唿嘯著打了過去,牆頭再也沒有人了,接下來重炮又是次第轟鳴,正對著炮陣的尚家莊莊牆已經被打垮了,土圍的夯土碎片塌到了壕溝裏,現在的尚家莊已經被打開了。


    開始還能看清楚些,可接下來視野就被火炮開火後的硝煙遮蓋,戰場上全是這硝煙,多虧這邊靠近黃河始終有風,這才能間斷的看清尚家莊內的情況,看到裏麵的慘狀。


    “官軍是不是覺得火炮第一輪打完,第二輪還要花費工夫,所以還想著衝出來奪炮?”趙進自言自語的說道。


    第一輪火炮次第開火完畢,就在那小小的停頓時候,能看到尚家莊內有騎兵和步卒迎麵衝出來,可這小小停頓沒有持續太久,六門重炮又是開火了,因為這時調整了角度,炮彈正好打在了騎兵隊列中間,十二磅和十六磅的炮彈蘊含著極大的力量,無論騎兵還是馬匹擊中,立刻就會被打斷甚至粉碎,兵器鎧甲和馬具也是粉碎,碎片又成了奪命的殺手。


    這樣重炮的炮彈不會被血肉攔阻,粉碎擋在前麵的人馬之後,又會穿過牆壁,然後落地彈起,繼續收割著生命,九磅炮和六磅炮的炮彈也是收割生命的鐮刀,每一次炮響都會有大片的兵卒丁壯倒下,靠近莊牆的牆壁和房屋也在這樣的轟打中不斷坍塌。


    第二輪炮擊又有個短暫停頓,能看到尚家莊內還有官兵向外衝,每個人都好像瘋狂,趙進似乎能聽到“奪炮”的嘶聲大喊,不過這努力馬上又被火炮轟擊掩蓋了。


    三十六門火炮,二門十六磅炮,四門十四磅炮,七門九磅炮,十門六磅炮,還有十三門三磅炮,每一輪射擊都要打出去幾百斤的鉛鐵,這些金屬彈丸在堡寨尚家莊內無堅不摧,每一炮落下,都會有人死亡,而且每一發炮彈打死的還不止一個。


    尚家莊本身就有近五千人口,加上官軍萬餘兵卒和夫子民壯,差不多是一萬八九千的樣子,尚家莊的規製本就考慮到亂世和戰時,容納這麽多人不成問題,可這麽多人在這裏,肯定不會有太多的空間,能保證人馬的從容調配已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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