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鹽商們算得上世受國恩了,世世代代在這鹽法專賣裏收取金山銀海一般的好處,按說他們該對這大明忠心耿耿,可遇到這發財的事情,明知道後麵是咱們這些反賊主持,可還是一窩蜂的湧上來,真是可笑啊!”


    “大哥這句話說得對,商人無義,若有一倍利就不顧妻兒,兩倍利就可以鋌而走險,三倍利就不管什麽忠孝大義了。”


    “所以老爺才要專設貿易廳,也把雲山行抓在手裏,現在時不時的就有人講,說老爺這邊該去做大事,大夥專心忙著軍國要事,生意上的勾當放給生意人去做,按時交錢交貨就好,又不用花費那麽大的人力,又不用費太大功夫,銀錢實物什麽的都不會少拿,這就是笑話,不說別的,那王自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王兆靖、劉勇和周學智你一言我一語,對商人們的表現議論不停,趙進看了眼董冰峰,笑著說道:“我們趙字營做事太有規矩,對家丁和團練的約束又嚴,咱們這守規矩,固然有人誇讚,可更多人的膽子卻會變大,以為隻要不犯我們規矩,什麽話都可以說,暗地裏也可以做小動作。”


    董冰峰點頭迴答說道:“大哥說得是,老黎那邊就有意讓巡丁兇一點,結果上下都很敬服,但咱們的家丁隻能這麽收束著,現在沒有仗打,萬一規矩鬆懈,馬上就收不住了。”


    閑談議論,卻沒什麽人去提比武大會,在趙進和夥伴們心中,這根本算不上什麽事情,最後周學智詢問到了相關事宜,前兩次比武大會都在下注博彩上賺到了大筆銀錢,今年這個規模更大,來的賓客更多,下注博彩上的銀錢肯定更加巨量,這筆錢該怎麽處置,是送迴金庫這邊分配,還是直接在清江浦這邊留存,這個事情要趙進決斷。


    “陳二狗在操控賭局人心上很有一套,他開出的賠率又能讓人下注,又能賺到最多的那一份,這個實在了不起。”周學智由衷的誇獎了句。


    趙進看向下首的黎大津,笑著說道:“如果不是老黎找了不少人幫他看武者強弱,他怎麽會判斷的這麽準。”


    定出賠率最關鍵的一點是知道對戰雙方的強弱,陳二狗對賭博很精通,對這個就相對外行了,要黎大津這邊安排眼力精準的江湖人幫著評價,這是黎大津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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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進來到清江浦之後的第三天,比武大會就是開鑼,這次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叫法,喚作“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無論舉辦的人還是參加的人,都喜歡這個叫法,這個名目畢竟讓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覺得臉上增光。


    不過這個名號傳到趙進那邊的時候,趙進一改平時的穩重,在那裏笑了半天,大夥莫名其妙,還好趙進笑完說了句“這個名字好,起得不錯”,不然大家就要把這個名字換掉了。


    陳二狗和各方人士早就把初賽的名單和輪次商議了出來,各家邀請來的,有名號在外的,或者公認的強手高手,在第一輪初賽是不會對碰的,他們差不多要到第四輪第五輪才有互相碰上的可能,前麵三輪的比賽有幾百場,隻有這些被特殊對待的比試場次才會在“聚寶盆”比武場內舉行。


    在前麵四輪比賽中,趙字營在清江浦控製的所有江湖市井人物全被撒了出去,有人混在觀眾裏盯梢,有人直接就要跟著忙碌操持,每場比賽都有人下注,也要有人維持秩序,甚至還需要裁判,光是巡丁和義勇實在不夠用,甚至連大車行的骨幹都要上陣。


    趙進沒有去看著這些比賽,他來到清江浦這邊要辦的公事實在太多,和清江浦商會眾人見麵飲宴就是一項,而且還是很關鍵的一項,多少要務商事都要在這等場合來談,每日裏都有人送帖子上門邀請,光是趙進準備應約的就已經排到了天啟四年的正月十五。


    來到清江浦之後,除了趙進自己帶的千騎之外,還有本地的家丁巡丁護衛,所以每次出行跟隨的隻有二百鐵騎,這個聲勢已經不小,人馬如龍,鐵甲長兵,行走在路上實在是震撼人心,經常有人被驚倒跪在路邊,原本官府差役還在清江浦這邊走動,可趙進來到之後,官差都不敢穿著官袍差衣露麵,除了害怕之外,也覺得丟人。


    商會內外的豪商們要談的東西很多,現在徐州和邳州包括淮安北區都已經是繁華所在,有不錯的購買力,清江浦的商人們要運貨輸入,這個要請趙進定下份額,不然大家肯定會競爭不休,甚至要傷了和氣,而且如今的徐州集市還是南直隸和河南、山西、陝西交易的中樞之一,北地三省甚至是塞外蒙古的特產要通過集市分銷到南直隸,同樣的,南直隸的貨物有不少通過徐州這邊銷往北方,這個也要和趙進爭取更多的份額。


    今年徐州布已經在市場上站穩了,大家一直為鬆江布的供不應求發愁,現在有了替代,大家要和趙進確認,第二年能不能保證差不多的產量,如果能保證的話,自家能拿到多少,大宗出產還是要大宗分銷最合適方便,甚至有人勸趙進,說那些海上人無根無憑,說不準什麽時候遭了風浪就灰飛煙滅,不如咱們清江浦坐地的商人可靠,還說什麽大家打交道這麽久,進爺要多多關照大家才好。


    “明年徐州布的出產隻會多,不會少,品種會更多,會更好。”趙進的答複讓清江浦的商人們都瘋狂了,誰不知道大宗棉布貿易的豐厚利潤,徐州布和鬆江布相比,清江浦這邊算得上是近水樓台了,不光在運輸上有種種方便,拿貨的價錢還可以商量,能在裏麵賺到多少好處很容易算得清。


    徐州到底有什麽點石成金的法術,居然能產出這麽多的布,大家根據他的規模,怎麽算也算不出這個數目,可趙進承諾的事情沒有實現不了的,他既然這麽說了,徐州就肯定能做到,盡管距離出貨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大家還是爭先恐後的敲定,不少家大業大的已經準備直接給出定金,或者請雲山行這邊開出條件。


    不知道從那裏透出的口風,說在運鹽河上有所貢獻的人,在徐州布的份額上也有優先,這個話一說,大家對疏浚運鹽河的興致立刻高漲,海州港的意義,清江浦的商人們當然明白,也知道參與進去會發財,不過清江浦的興旺和漕運相關,大家對海貿這塊都有些抵觸,但既然和發財相關,也就沒有人顧得上了。


    揚州府的鹽商們也都趕過來,他們除了運鹽河之外,還要談海州鹽場相關,無論趙進還是王兆靖、周學智,甚至是雲山行內那些老於世故的掌櫃等人,都沒想到鹽商們能開出這樣的條件,他們居然想把鹽場交給趙字營來管,這可是他們的命根子,居然想要交出來。


    每年生產的食鹽都有定額,但每年鹽場都會超額生產,這就是私鹽的來源之一,鹽商們的意思是,隻要趙字營接手鹽場後,每年能提供鹽貨數量比官鹽和私鹽的定額之和要多,那多生產出來的就是趙字營的好處,按照他們的說法,這個定額對鹽場的產量來說算不得什麽,可現在疏漏太多,荒廢太多,灶戶鹽工們不僅內盜,而且怠工嚴重,與其這麽半死不活的拖著,不如將這些灶戶鹽工們轉移出來做更賺錢的營生。


    這是打算用趙字營的人力來生產食鹽,趙進對鹽場灶戶們的生活有所了解,這些人和匠戶、軍戶什麽差不多,都是半奴隸的狀態,收入沒辦法糊口,待遇苦不堪言,在這樣的狀態下,自然沒什麽積極性做活,而鹽政方麵本就坐收巨利,也沒什麽心思去管,就這麽一直凋敝破爛下來。


    現在鹽商們突然起了這個念頭,並不是因為起了善心,或者要改良弊政,而是趙字營這邊拿出來很多值得投錢,看著更容易發財的生意,這些生意除了要投銀子之外,還需要不少人力,這才讓鹽商們起了騰籠換鳥的心思,挖大明鹽業的牆角,肥自家的腰包。


    對這個提議,趙字營答應迴去考慮,鹽商們所說的事情不止這些,從某種意義上他們和清江浦的豪商們差不多,現在趙字營的地盤已經將海州鹽場包圍了,官鹽還好,私鹽出貨全要看趙字營的臉色,而且鹽市的設立規範了私鹽的行市,那徐家沙船船隊和李家大幫的私鹽采買則是給他們開辟了新的財源,不管願意不願意承認,鹽商們興衰生死都掐在趙進手中,想要多賺,就需要趙進在來年多給些份額。


    而且趙進的分配可不是看你鹽引多少,也不管你在官麵上有什麽勢力,從前有怎麽樣的成例,全看你和趙字營的關係,對趙字營的貢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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