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多少大老爺都在這條河上有入息,京師那邊多少吃這條河的,真要是派兵過來,一旦生亂,運河又要截斷,漕運上的入息也跟著斷了,誰做主誰就要擔責,那就是眾怒所向,誰也不願意。。”


    ?眼下朝中最要緊的事情,不管是司禮監提督太監魏忠賢一方,還是魏公公對麵那一方,就是在天啟皇帝的乳母客氏是否出宮的爭執上,次一等要緊的是,遼東那邊對建州女真的戰事,再往下說,則是大明西南四川、貴州那邊的變亂,徐州這邊算是什麽,一直不是太太平平的,何苦多事?


    “。。這大明活該要完。。”不管願意不願意,除了這怨氣牢騷之外,大家也沒什麽別的做法,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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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丁威風凜凜,農墾管轄一方局麵,貿易金山銀海,巡丁則是操持地方,內衛那可就是類比於東廠和錦衣衛的地位,趙字營勢力範圍內的士紳百姓,對這些位置都無比關注,議論紛紛,相對於這幾處,匠造廳就顯得冷門許多了。


    工匠做活學手藝的地方算個什麽,自家孩子沒出路過去學學,將來有手藝傍身,也就僅此而已,眼下趙字營地麵這麽紅火,這麽多機會,想要上進的話多少地方可以去,何苦去這邊埋沒了。


    大家倒是有個算計,匠造廳肯定肥缺多,聽人傳說,徐州那些大酒坊都被歸在匠造廳之內,那做燒酒的地方就是個金山,在金山上還能少了發財的機會嗎?大家私下裏都說,進爺這麽剛正公平的性子,也還是有人情在的,為了照顧自己妻弟,單獨設置了這麽一個匠造廳,把不起眼的徐厚生提拔到和身邊兄弟平等的位置上。


    不過話又說迴來,進爺的妻弟,身份何等貴重,本來就該是平等的,也有人為王兆靖抱不平,說進爺一幫兄弟夥伴,有的獨當一麵,有的執掌一方,可這最有才的,文武雙全的王三爺,卻每個著落,整日裏就和幕僚師爺一樣跟著進爺,都說進爺不喜歡讀書人,看來真是不假。


    外人看是如此,隻有趙字營的核心層麵,還有真正親近趙進的人才知道,趙進對這個匠造廳是何等的重視。


    趙進每日活動都單調的很,早起練武,然後早飯,飯後書房和王兆靖匯合,查看各處送來的文書和急件,以及京師和各處打探來的消息,處理完這些就會騎馬去往各個營盤,騎馬半個時辰能到的各個營盤都要去看過點檢,還要親自督導訓練,偶爾迴去徐州鹽市和集市看看,午飯都是在外麵吃,往往就在營中和家丁們一起吃大鍋飯菜。


    在這期間,各處新送來的文書信箋,需要趙進決斷的事務,都要追著趙進過去,讓趙進和王兆靖現場辦公,等從外麵迴到議事廳之後,往往是在何家莊周圍有資格來到這邊的人匯聚一堂,大家匯報交流,每到這個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趙進往往還要突檢附近的某一處營地,最後才迴家吃飯,開始時候徐珍珍和木淑蘭還等著趙進迴來一起吃,可日子久了,也就吩咐廚房給趙進熱著,或者迴來現做。


    趙進在徐州的時候如此,去往邳州和清江浦那邊也是如此,繁忙無比,可就在這繁忙日程裏,趙進還要盡量抽出時間去匠造廳的工廠,開始大家以為趙進關心兵甲武備,後來以為趙進熱衷火器,再後來以為趙進要照顧提點自家妻弟,到了最後,大家終於明白了,趙進就是把這個匠造看得很重,甚至等同於家丁、農墾、貿易這種。


    既然趙進如此看重,那麽大家也把調整自己的態度,跟著一起看重起來,可暗地裏怎麽也想不明白,鐵器火器這個對趙字營至關重要,這個不必說了,可其他的何必這麽重視。


    趙字營如今的火器工場每月可以出火銃四百杆,每一杆的質量都有保證,上麵刻著工匠、監工還有檢查火銃好壞的匠人名字,一旦有什麽問題,就可以順著這些人名層層追究,責任到人,這個規矩一出,打造火銃的工匠們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這個規矩出來的時候,不光是王兆靖和如惠這邊,連徐珍珍和徐厚生都是驚訝不已,這規矩的確好用,可徐家那邊卻從來沒有想出來過,隻有個大概的規矩,問起趙進這規矩到底怎麽來的,趙進卻推給了二叔趙振興,說二叔趙振興當年在外遊曆,曾聽陝西那邊的人講古時候故事,說大秦那時候,工匠打造兵器就用這個規矩約束,如果出了紕漏,被追查到的人就要受重罰。


    聽到這個,大家都是感歎不已,趙進說的時候神色平靜,心裏卻在琢磨,這規矩倒是秦時的規矩,可現在有沒有人知道還真不好說。。


    火器工場每月能夠穩定的生產幾百杆火銃,這才保證了這次擴編改製的火器供應,不然的話,架子搭起來,卻沒有足夠的器械供應,那會很耽誤戰力的形成和日常訓練,不過火銃足夠,火藥供應上卻一直有瓶頸,火藥需要的幾樣原材料,徐州都提供不了足夠的數量,加上徐州對火藥還要進行蒸曬細曬,這過程又有消耗,所以怎麽籌集一向是雲山行最頭疼的。


    對大明各處,這火藥同樣是官府專賣,給經管的官吏好處可以弄出一些,不過官庫自己的缺口就很大,能拿到的也是有限,好在鬆江餘致遠那邊幫了大忙,餘二公子在徐州相關的事情上一向舍得,直接單拿出三條大沙船,裝運西洋南洋上的緊俏貨物,用來和洋商海主以物易物,一船貨物換一船火藥。


    無論是大明的海主,還是南洋殖民地上的洋人們,對火藥都有需求,不過需求的量都很少,而且這火藥可以從印度那邊大宗輸入,大明本地也能製造,所以賣不上什麽價錢,甚至算不上貨物一種,而餘致遠拿出來這三船貨物,不管去往倭國還是南洋,隻要能順風順水的到目的地,那就能換迴整船的銀子。


    所以餘二公子一開出這個條件,就有無數人找上門來,他這個條件,哪怕做個二道販子都大有油水,現在蛤蜊港那邊每月差不多有兩到三次的火藥上岸,大大緩解了趙字營的需求,在這樣的情況下,在蛤蜊灣那邊放一個大隊守備,也是理所應當。


    至於火炮方麵,路易現在更多的是以匠造主管的身份出現,他的老仆則是經常作為徐州武館的教頭,醉鬼麥肯還有從澳門炮廠綁架來的兩個佛郎機工匠,起到了越來越大的作用。


    哥哥本托。布爾格斯和弟弟佩德羅。布爾格斯被綁架到徐州之後,擔驚受怕了差不多有一個多月,直接就是聯想到那些被奧斯曼土耳其以及北非海盜們的海上劫掠,歐洲人如果被他們擄掠,一般有三個下場,一個是被殺,一個是家人用贖金贖迴,最常見的一個則是永世為奴,黑奴們什麽樣子,布爾格斯兄弟可是看到太多慘狀了。


    兄弟兩個自然不指望會有贖金贖迴,要有這個條件,他們也不會漂泊萬裏,從歐洲來到澳門討生活,逃跑是不要想的,且不說這邊守衛森嚴,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在布爾格斯兄弟的概念裏,大明就該是澳門的那個樣子,可眼前所見到的風土人情和澳門完全不同,在澳門時候,兄弟兩個聽人說大明幅員遼闊,一個省就有西班牙整個國家大,當時隻覺得匪夷所思,現在卻不得不信了,畢竟從被綁架開始,一路向北走了一個多月。


    唯一讓人安心的就是綁架他們的人很有紀律,沒有什麽虐待毆打,對女人和孩子也很客氣,甚至還給了優待,不過布爾格斯兄弟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自己這邊不聽話,對方會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


    和他們打交道的是個法國人,這法國人明顯受過教育,按說在歐洲或者殖民地都能找到不錯的工作,不知道為什麽,卻在這邊為大明的領主效忠,兄弟兩個私下裏議論,都覺得自己來到了類似北非或者奧斯曼帝國這樣的地方,這邊的領主並不“東方”,而且手下有歐洲人效力。


    “盡你們所能改進火炮,造出更好的火炮,對你和你們的家人,對你們的將來都有好處。”路易知道怎麽和歐洲人打交道,他說得很直接。


    “我們和家人能得到自由嗎?”


    “到時候如果你們想要自由,也會給你們自由,不過我覺得,你們來到這裏,已經是天父的庇佑,如果你們好好做,應該會得到比自由更好的。”


    路易模棱兩可的迴答讓布爾格斯兄弟多少安心下來,知道對方需要他們的手藝,而且是講道理的。


    趙字營的工匠原本九成出自徐家,但一直不停的收攏流民,幾次大戰打下來又有大規模的俘虜,流民之中有手藝的工匠學徒都被挑選出來,逐漸累積,也有了五分之二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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