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徐厚生跟路易學過幾句洋人言語,搞不好還是關於鑄造和火器相關的,這就很難被糊弄了,誰知道徐州那邊有洋人,大明內陸一共也沒幾個的,何況徐厚生對鐵上的營生懂得很,想必對方沒那麽容易找恰好的來糊弄蒙騙。


    “你這後生還是有心思的。”李老海評價了一句,也不多說什麽,迴程他這保人也要跟著的。


    將通譯放到舢板上送走,徐厚生的乘船揚帆起航,夜裏出海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不過李老海給他們找了個方便去處,就在澳門左近的一處私港內停留過夜,第二天再啟程,事到如今,也隻能這麽信下去了。


    等到第二天出發的時候,聶黑他們才多少放鬆了些,等人在船上看不到陸地的時候,徐厚生給李老海寫了欠條,按上手印。


    那兩個洋人壯漢是兄弟倆,姓布爾戈斯、哥哥名叫本托、弟弟佩德羅,哥哥成家,妻子和兒子都被抓來,弟弟還是個光棍漢,兩個人原本是在果阿那邊做工,後來才到了這邊,卻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情。


    成人都被上了腳鐐,孩子們也有人看守,並且和大人分開,這讓這兩個工匠驚懼不已,不由得想起了販奴的典故,心想自家難道成了奴隸,這是要販運到什麽地方做苦工嗎?


    誰也沒想到工匠的事情這麽搞定,想想迴去的誇獎和功勞,各個興致勃勃,而徐厚生又多了些好奇,向那李老海詢問,問怎麽抓來的這些人,在徐厚生想來,一定是驚心動魄,翻牆進去殺人抓人,或者在街道上埋伏,少不得還要硬抗火銃之類的。


    那李老海倒也沒有隱瞞,將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李老海所在商館和這澳門的佛郎機人打交道不少,上上下下都能說得上話,找到了總督那邊,將徐厚生的現銀直接送上,那邊就給了方便,直接在鑄炮工廠中選了兩個沒根底,又符合徐厚生要求的,安排炮廠的人將這兩個工匠還有家人領到隱秘處,直接堵嘴捆住塞了麻袋,一路方便的運送到船上來..


    聽了這個說法,徐厚生一幹人都是瞠目結舌,心想自家以為千難萬難,沒曾想這麽簡單,無非是銀子花到了而已,當然,話說迴來,如果不是地麵人頭熟,你有銀子也送不出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錢過十萬可通神,這些話以往以為是笑談,今日才知道真的如此。”由不得徐厚生不感慨。


    “這世麵上隻有當官販鹽趕海來銀子最快,你們在徐州那地方難不成是挖出來金子了,怎麽有這麽多錢,老漢要過去看看。”李老海的確有些好奇了。


    不過從廣東香山縣澳門到南直隸的鬆江府,在海上的路程可不是一天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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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陳昇迴何家莊之後,趙進立刻調集兵馬,準備出行。


    民間豪霸嘯聚幾百上千人都是常事,但帶著幾百上千人穿州過府那就是天大的忌諱,官府是要過問的。


    不過這等規矩管不到趙進身上,就算沒有和朝廷的默契,趙字營在徐州和淮安府北半又有誰能管得了,這次帶了六個連和一百名騎兵,沿途都有趙字營可靠的力量,這些護衛足夠保證趙進的安全。


    這次的護衛隊伍沒有按照編製來,而是由趙進挑選,親衛隊、第一團、火銃連隊和學丁都有人入選,被選中的人都是大家公認表現出色的,各個覺得臉上有光,不過也有部分不是這麽想。


    這次路過徐州城的時候,趙進沒有在城內過夜,可還是進城和父母見了一麵,也見了陳昇和王兆靖的長輩。


    “..或者住到何家莊去,或者去駱馬湖東岸的村寨,若是不去,小子就不孝了,架也要架各位叔伯過去..”


    趙振堂和何翠花那邊好說,對陳昇的父母和王兆靖的父親,趙進這次卻不講究什麽禮數,直接說了硬話,不過看他這個態度,這兩家也不敢怠慢,心知趙進這樣必然有他的道理,還是聽從的好,大家都是當天搬家,反正調集人手也容易。


    除了這些人之外,趙進還見了趙十一他們幾個,有的是單獨麵談,有的則是一起勉勵,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陳二狗居然也被叫到,這就讓城內各方都明白了,這位敗落的前徐州江湖人物算是翻身。


    趙進離開徐州城之後,從來都是在這邊坐鎮不離的趙十一也是離開了幾天,心思敏感的開始猜測要有事發生了,可也看不出要發生什麽的樣子,就有人和山東那地震聯係起來,都說天崩地裂,這是要改朝換代,進爺要做大事了,這消息真真假假,不少人都是相信,直到衙門裏和趙字營的人都出麵警告,這才消停下去。


    在邳州的時候,趙進調整了一下第三大隊的駐地,原來李和率領的第三大隊是拱衛邳州城池,但這一次卻將這第三隊調到雙溝鎮附近,已經算是徐州境內,在那個位置,邳州的成家和房村集的薑家都可以隨時支援,加上團練,也是兩千人的力量,不過這個也屬於平常事,沒什麽人在意。


    駱馬湖畔的隅頭鎮,現在已經開始忙碌熱鬧起來,其中最繁忙的就是孫家商行和雲山行的碼頭,那邊大批的糧食正在裝船,正是前次耿滿倉稟報的生意。


    趙進見了孫甲一麵,將叮囑其他長輩的言語又說了一遍,還叮囑說道,隻要有事不要管什麽家產,帶著家人就朝著駱馬湖東岸的村寨跑,事後由他來收拾就好。


    從徐州一路東來,去往駱馬湖東岸最近的路就是從湖上坐船橫渡,不過跟從的吉香卻堅決要走陸路,沿著湖岸繞過去,盡管也是要渡過運河。


    “湖麵廣大,咱們人又多,真在上麵有個閃失,救援都來不及,大哥如今要緊的很,現在又不急著趕,還是穩妥些好。”吉香有他的考慮。


    吉香的話有道理,趙進也是從善如流,而且從駱馬湖南側繞過去還有一樁好處,在宿遷縣停留一天,和本地人打打交道。


    隅頭鎮到清江浦,運河沿線有三縣,宿遷、泗陽和清河,清河縣等同於清江浦的邊緣,早就是趙字營的勢力範圍,而宿遷和泗陽兩處,雖然也知道趙字營的厲害,卻沒有打過什麽交道,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趙進沒有進入縣城,隻是在運河畔的雲山客棧內擺了酒席,請宿遷這邊士紳土豪過來赴宴,被叫到的人都覺得光彩榮幸,沒被喊到的則是惶恐異常。


    不過宴席本身沒什麽稀奇的,趙字營目前還不準備在這裏下太大的力氣,隻是安排六百團練在這邊護衛著客棧,然後本縣私鹽的買賣也交給地方上代理,還承諾宿遷商戶去徐州和清江浦會得到照顧,宴席上和和氣氣皆大歡喜,


    走一路,聊一路,盡管出發的時候弄得緊張,可在路上卻很悠閑,沒有急著趕路,趕路不急,卻沒那麽簡單。


    從徐州何家莊出發開始,其實每天都能找到提供食宿的地方,從徐州到清江浦一線,雲山客棧就在一日路程的節點上,即便沒有雲山客棧,沿途富貴豪強也會搶著招待,但這次一概不用。


    出發時候這幾百人的隊伍就帶著牛馬大車,上麵裝滿了給養裝備,每到夜晚,哪怕就是住在雲山客棧邊上,也要自己紮營做飯,明明是最安全的所在,還要用大車擺成陣勢,牛馬放置在內側,外麵還要挖溝,還要布置明暗哨探,戒備森嚴。


    開始這個做派連徐州各方都嚇了一跳,心想這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或者誰要對進爺不利?後來才明白這就是演練,可心思細的也覺得不尋常,平白無故做這個演練作甚,也沒聽說那邊打過來,徐州自家地麵也看著很太平。


    徐州人尚且這麽看,邳州、宿遷那邊有人覺得這是小題大做,還有人覺得趙進童心未泯,故意擺出陣勢折騰手下。


    隻有護衛隊伍的每個人才知道趙進是認真的,隊伍裏有熟手,可生手更多,不知道如何紮帳篷,也不知道如何設置營地,每個人都要學,每個人都要做,每個人都要會,做錯的處置軍法。


    趙進他們這一隊從宿遷過境,肯定要渡過運河,這段是運河和黃河重合的河段,河麵很寬,近千人的隊伍,又有這麽多大車物資,渡河的時候肯定是大麻煩,肯定得動員本地青壯幫忙,奉承這個是應該的,倒沒什麽話講,大家一邊心裏念叨做事不周密,一邊開始調集人手。


    沒曾想要渡河的時候,根本不用他們幫忙,平時河麵上那些鼻孔朝天的漕丁們已經把漕船聽到了岸邊等待,雖說車馬上船麻煩,可架不住船大船多,動作幹脆利索的很,看到漕上勢力這麽點頭哈腰恭敬無比,宿遷地方對趙字營的實力又看高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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