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傳聞,說清江浦的成大虎還有幾個趙字營的強手都要來的,可出了趙進遇刺的事情之後,誰也不敢觸這個黴頭了,老老實實的原地駐防不動。


    這比武甚至連中都鳳陽那邊的宦官都驚動了,有一位在崔文升座下很有體麵的管事宦官過來瞧了兩場,還下了百十兩銀子玩了玩,心滿意足的又是迴返。


    卻沒有什麽人注意到,這位宦官半路又朝著何家莊去了。


    “..膽大妄為,肆無忌憚,你們這是目無王法,若再有此事,天下之兵匯聚徐州,將爾等化為粉碎..”


    在趙進麵前,這宦官聲色俱厲的說道,他在這裏揚聲,吉香已經是握刀站起,死死盯著這人,下一刻就要拔刀動手了,坐在那裏的陳昇等人雖然沒有動,可臉色也是冷然森然。


    那宦官被嚇得退後兩步,連連擺手,隨即就換了個表情和語氣說話,變化之快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是魏公公的原話,在下怎麽也要傳給幾位聽,但幾位也不必生氣,魏公公的話另有一重意思,雖說不知道是誰派出來的刺客,可以後魏公公會嚴加約束,再也不會再有這等讓大家誤會的事情發生。”


    “這是你自己加上的?”


    “在下怎麽敢,這是崔公公擔心幾位會有誤會,所以囑咐在下解釋一番,請幾位放心,魏公公既然有這樣的意思,那就不會再有了!”


    “那請將我等的言語傳迴去,若再有這等事,那就是一滴血一條命,京師那邊要死人,漕運也要斷絕,大家就是鬧到不死不休。”


    趙進的迴話讓那宦官的臉都黑了,隻是冷著臉點頭答應,這宦官隻是口信,說完之後就走,也沒有留下什麽落紙的憑證,可大家還是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還是要小心防備著,不過那邊也不會有什麽動作了。”趙進下了判斷。


    “能動用大軍剿滅我等,肯定不會用什麽刺客夜襲,當知道刺殺夜襲不成會有怎樣的後果之後,隻要不是瘋子都不會亂來了。”趙進很冷靜的分析說道。


    眾人都是點頭,大明現在能抽調的兵力並不多,在深冬初春時節,還要防備著草原上的蒙古各部,不可能總是針對沒有任何“反意”的徐州亂民,何況已經有了一次大敗,再動官軍,肯定會被朝廷各方攻訐。


    但對於魏忠賢這等知道內情的大璫來講,徐州的存在真是心腹大患,不除不能安心,明麵上不成那就暗的,一些年紀不大的黃毛小子,對朝廷有了這樣的勝利,肯定會驕狂無比,忘乎所以,趁這個機會派出刺客,隻要殺了幾個魁首,這建立沒有幾年的隊伍必然離散。


    而這個什麽趙字營的關鍵,肯定不在那個被推出來當幌子的趙進身上,而是少年神童,清貴門第的才子王兆靖,能殺了這個人,幾個莽夫根本撐不起來大局,再接下來就是烏合之眾了。


    既然暗殺不成,徐州報複來的又是迅猛又是節製,京城內殺人,但能殺更多的人卻沒有多殺,證明了徐州明的不怕,暗的同樣有狠辣應對,然後又不想把這個事情弄到不可收拾,以魏忠賢這等身居高位的大璫,自然知道如何權衡應對。


    在何家莊這邊的幾名夥伴湊在一起,加上馬衝昊這個見多識廣的,你一言我一語將魏忠賢的用意猜測出來。


    憑空猜測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相,可利弊卻是實實在在的,隻要不是瘋子,都會做出正常的選擇,不過做出這樣的判斷之後,比從前更加小心謹慎,嚴加戒備。


    總督漕運太監崔文升派來的這個使者算是為大夥吃了一顆定心丸,不管怎麽講,魏忠賢的表態和大家的猜測差不多,大家並不是盲目的樂觀。


    宦官走後沒多久,劉勇就起身問道:“大哥,小弟馬上要去州城那邊盯著,這比武,大哥要去看嗎?”


    一聽說這個,吉香立刻來了精神,滿臉期盼的盯著趙進,趙進瞥了吉香一眼,笑著搖搖頭說道:“臨近過年,要去石頭和冰峰那邊看看,州城那裏你自己過去盯著就好,不要理會什麽徐州大局,那些搗亂混賬沒人顧著大局,你該動手就動手,不要手軟!”


    那邊劉勇答應,吉香則是無精打采的低下頭,趙進站起笑著說道:“小勇騎馬陪我走走,你們各自忙著去。”


    看著趙進站起,吉香剛要跟著,趙進迴頭說道:“你迴親衛隊那邊就好,我和小勇就在莊子周圍轉轉。”


    說是就在莊子周圍轉轉,可還是有五十幾騎跟著,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隻不過跟上來的得了吩咐,不能靠的太近。


    任誰都知道這是進爺私下裏有話和勇爺講,劉勇自己也是心裏有數,一直是靜靜跟著走動。


    “徐州州城那邊怎麽樣?”趙進隨口問道。


    “不敢說萬無一失,但九成的把握不會出事,從開始到現在,可疑的人並不多,本來已經有幾隊被盯上了,可刺殺的事情一出,這些人都是撤出了咱們的地界,其實這次比武大會,隻要大哥和幾位哥哥不去州城,那就鬧不起來什麽事,那些比武的武人也隻有那個時候才會行險。”劉勇沉聲說道。


    趙進點點頭,徐州州城那邊目前龍蛇混雜,喧鬧紛亂,卻沒什麽大的亂子發生,不是說那些武夫裏沒有居心叵測之輩,裏麵沒有暗藏的刺客,而是在那裏動手沒有意義,反倒會招來禍患。


    不能殺了趙進等頭領,反而會招惹到城內城外如狼似虎的徐州力量,那何苦來,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比武奪魁,要不然走人就是。


    趙進不露麵就會一直如此,趙進也從沒有準備露麵,旁人看著熱鬧非凡,是武人較量,揚名四海的好機會,趙進卻覺得無聊至極。


    不過說到了這個話題,劉勇在馬上猶豫了片刻,慚愧的自責說道:“大哥,這次出岔子,是小弟的錯,內衛隊沒有盯好人,結果出了這樣的事..”


    話沒說完就被趙進打斷,趙進搖頭說道:“不光是你的錯,我也有錯,我們大夥都大意了,覺得家丁就該忠心耿耿,不該有絲毫的貳心,可人心怎麽可能不變,咱們錯在對這一塊鬆懈了。”


    “大哥,沒有大哥領著他們,沒有大哥護著徐州,他們那裏有今天的日子,恐怕一年到頭沒有吃飽的時候,豪強、流賊、遼餉、災荒,一波波刮過來,還不知道能活下幾個,他們不知道感恩,怎麽就要變心。”說到這個,沉穩的劉勇也是滿臉漲紅,怒聲說道。


    趙進笑了笑說道:“過得好的想過的更好,感恩的人少,不滿不足的人多,這沒什麽奇怪的。”


    說完這句,趙進卻是把馬停住,劉勇跟著停下,後麵的護衛則是遠遠散開,將這邊圍住,虧得此時是臘月年關,何家莊這邊沒多少人進出,不然的話,趙進騎馬在外麵遊蕩,跑半個時辰根本沒可能有冷清的地方。


    何家莊名字上還有“莊”,可已經是個繁華市鎮的規模,周圍的田地都已經被平整,或者蓋上房屋宅院,或者作為貨場和畜欄,平時都是人來人往,車馬如流,到處都是奔走忙碌的人群,也就是臨近過年的時候冷清點。


    “原本說住在營內,可現在這軍營已經被市鎮圍在裏麵了,能安全到哪裏去?”趙進笑著說道。


    親衛隊和第一團的駐紮地就在何家莊附近,開始時候和何家莊的鹽市以及集市遠遠相隔,彼此各不影響,可現在來到何家莊的人越來越多,宅院不斷興建,何家莊越來越向外擴,在規劃的時候,大家好歹還記得這邊是家丁的營盤,不能和百姓民居太近,所以倉庫和貨場都在這邊,即使如此,也是不方便得很。


    趙進之所以笑著說出這不方便,因為這不方便的原因是何家莊的繁華,也是趙字營經營得法。


    “大哥,小弟也琢磨過搬到那裏這件事,這何家莊是咱們趙字營的樞紐,也是大哥的根本之地,一刻不能輕離,若是大哥搬到外麵去,每日來迴奔走,且不說不方便,路上也有風險,更別說大哥不在何家莊內居住,外人看來會怎麽想。”


    看到趙進點頭,劉勇又是繼續說道:“小弟想了想,大哥不如還住在原來的大院裏,但大院周圍的宅院全部買下來,這些宅院和街道就成了護衛大哥宅院的工事,白日裏一起如常,夜間戒煙封禁,家丁駐守巡邏,巡丁在外圍巡視守備,內宅再安排可靠忠心的護衛..”


    劉勇對這個應該考慮的很充分:“第一團和親衛隊到大哥宅院之間要有大路,平時可以通行車馬行人,一旦有事,大隊人馬可以通過這道路趕來救援,不過這次之後,能進何家莊搗亂的隻可能是喬裝改扮的賊人,沒可能硬碰硬打進來。”


    趙進笑著點頭,感慨說道:“比起你來,大香更像是個帶兵將,這些細密護衛的事,他的確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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