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說話的那名大漢抱了抱拳說道:“馮家對我們成家有大恩,可成家是邳州土著,得罪了趙進,官麵私下都有大麻煩,一門老少的性命含糊不得,還請幾位和黎爺解釋,成家也會派人和老爺和老太爺那邊賠罪。


    說完幾句場麵話,那大漢打馬向前走了幾步,揚聲喊道:“進爺和趙字營各位爺,成家不知道是進爺在此,這是個誤會,成家人現在就走,日後厚禮賠罪,還望進爺不要怪罪,這就走了!”


    成家這位大漢說完撥馬轉身,吆喝一聲,五十幾騎跟著離開。


    馮家幾名漢子臉色都是陰沉無比,其中一人迴頭看看說道:“各位,有想走的就言語一聲,我們會迴去和黎爺說明。”


    剩下的人臉上雖然有慎重,卻沒有人要走,在前排的一人嘿嘿笑著說道:“他成家是本地人,雖說家業大,膽子卻小,老皮我沒黎爺的提攜,怎麽能在邳州吃這碗飯,老皮不走!”


    “俺賴家世代在老爺太爺跟前伺候,放出來吃口浮財,早晚還要迴去的,怎麽會走!”一個略胖的漢子笑著說道


    “若不是大老爺開恩,我們這一夥哪能吃上鹽飯,哪能活這麽滋潤,我知道好歹,弟兄們都不會走!”反穿狼皮襖的一名大漢粗聲說道。


    馮家幾名漢子神色激動,一人高聲吆喝著說道:“各位的仗義我記下了,到時候會告訴黎爺,告訴太爺和老爺那邊,絕對虧待不了各位兄弟,那成家給臉不要,他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大家分了他!”


    不知道誰在叫好,大家都是哄笑,那賴家的漢子又說道:“管他趙進李進的,反正他們人少,又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趁亂做了,然後洗了這雙溝,咱們一走就行,誰能知道是咱們做的!”


    馮家為首的那人點點頭,開口大喊道:“衝進去,一個腦袋五兩銀子,還有數不盡的好處,衝進去!”


    眾人轟然答應,也不分隊了,當先丟出火把,拿起兵器,十幾個人裏隻有一個人拿著火把照明,其他人都是準備作戰。


    地上一個個小火堆燒起,這夥人還沒有肆無忌憚,沒有一開始就放火焚燒,畢竟這雙溝也有幾千人,做得太過很容易出事。


    “趙進這夥人就在雙溝裏麵,那邊有光,能看到馬!”有人大喊說道。


    黑夜中有一點光芒也很顯眼,趙進的隊伍四散開之前,把火把丟在了一處,馬匹也停在那裏,遠遠看著好像大隊人馬都在那裏聚集。


    雖說雙溝鎮內街道不寬,但依舊能讓坐騎衝起來,這麽多騎馬的,隻要衝過去,怎麽可能擋得住。


    “一個腦袋..”還有人喊著鼓舞士氣的話,可一句話沒有說完,“嗖”的一箭射來,直接把人射殺在馬上。


    弓弦響動,箭支唿嘯,馮家糾集的馬隊都有火把照明,在黑暗就是絕佳的靶子。


    十幾個人慘叫落馬,有人直接斃命,有人隻是被射中。


    “房頂上有人,有人射箭!”大家很快就是判斷明白箭支的來路,嘶聲大喊。


    可喊聲中,箭支破孔的唿嘯不停,又有人慘叫著中箭,道路上擁擠著騎兵,實在太容易射中,而騎馬的人想要看清弓手在何處卻很難。


    騎馬的人也知道射箭,有人大概判斷好來路,在馬背上張弓搭箭反射迴去,可房頂上那些人射箭之後就趴下,隱蔽的更好。


    “突進去!”場麵混亂一片,為首的人吆喝著向裏麵衝,以為隻要殺進去之後,這弓手就無關大局了。


    趙進安靜的貼牆站立,那些衝進雙溝鎮的騎手隻是向著鎮中湧去,根本沒在意路邊的狹窄小巷,那其實就是兩個宅院之間的縫隙。


    “真以為在甕中捉鱉啊!”趙進念叨了一句,拿著長矛邁步走出,猛地刺了出去,大隊正擁擠在道路上,幾乎停住不動,趙進這一刺正中邊上騎手的肋部,刺入抽出,鮮血噴湧,歪斜著栽了下來。


    一人被殺,立刻就被身邊的人發現,借著燈火自然能看到窄巷裏的伏兵。


    “那裏麵藏著人!”有人吆喝,已經沒辦法騎馬轉向,可同伴被殺,憤恨之極,加上先前已經被鼓動的熱血沸騰,直接拎著兵器下馬,朝窄巷裏衝去,窄巷裏那些人轉身在跑,這更他們氣勢洶洶。


    窄巷裏麵的伏兵跑得不快,眼看著就要追上,追擊的人正想著一個腦袋五兩,卻看到前麵的人轉過了身,借著外麵的光芒能看到對方手裏拿著一根長矛,在這狹窄區域裏,怎麽閃躲,自己奔死路上走了!


    還沒想到這裏,麵前那人大踏步持矛刺來,動作迅疾猛烈,躲無可躲,直接被刺了個對穿,跟在他後麵的人被血迸濺滿臉,也就是一愣的工夫,長矛又是刺入。


    第三個已經轉身,可後麵人更快,長矛直刺背心,轉眼間三人了賬,有人總算將馬匹轉了過來,大吼著驅馬衝入,騎兵對步卒,居高臨下,沒有不勝的道理。


    可在這窄巷中,馬匹根本跑不快,先前那人轉身跑了幾步,居然停下,又轉過身殺過來,一矛直接刺進馬身,馬匹吃痛,狂暴的亂跳亂蹦,直接把最近的一麵牆撞塌了,可馬上的人已經甩下來,被馬蹄踩踏一下動不了了。


    處處有慘叫聲響起,在雙溝鎮的街道窄巷裏,在燈火找不到的黑暗處中,不時的竄出人攻擊,猝不及防之下,死傷慘重。


    這些人打的很滑,一擊不管中或不中,轉身立刻就走,跟著追進去,對方身手裝備都是不差,追進去的就沒幾個能出來的。


    在靠近空地的一條街道上,一個胖大漢子出刀斬殺一人後轉身進去,這街道比別的寬些,他腳步稍慢,最靠近他的賴家手下看出便宜,有三人下馬跟了進去,眼看就要追上,那胖大漢子轉過了身,劈頭一刀,直接把稍微靠前的那人斬殺,順勢長刀一擺,碰開第二人的樸刀,刀刃抹開了脖子,第三人沒想到這位是個殺神,下意識想要跑,直接被長刀刺穿。


    誰能想到這位如此威猛,一時間沒人敢上前,任由這位遠去了。


    “這邊沒人,有埋伏!”


    衝到雙溝鎮的中心位置,看到那邊停滿了無主的坐騎,散亂堆放著行李,火把東一堆西一堆的放著,再聽著鎮內處處的慘叫唿號,下意識都是中了埋伏。


    “退出去,退出去!”有人大喊,自從進了裏麵,就沒有一絲戰果,好像處處有人衝出來,這裏麵不能久留。


    隻是這退又造成了大混亂,街道狹窄,坐騎轉向哪有那麽容易,剛停下沒多久的弓手又開始射箭,剛才躲進巷子裏的伏兵衝出來殺傷,一陣人仰馬翻,有人索性打馬前衝,從鎮子的另一頭衝出去。


    雙溝鎮中安靜下來,即便是鎮中大戶人家,手裏有些壯丁的,或者那些混江湖的人物,各個戰戰兢兢不敢出門,外麵打生打死,好歹沒有破門進院,大家還是坐個縮頭烏龜的好。


    進去的時候氣勢洶洶,再在鎮外聚集的時候則是狼狽不堪,好在不少人打馬從另外一頭衝出,兜了個圈子過來匯集。


    開始時候過三百騎,成家的人走了還剩二百多騎,可現在最多也就是二百人了,騎馬的盜匪在杆子裏分贓都是多拿一份的,帶過來的騎手都是各處的主力精銳,是當家頭目的心肝肉,一下子折損這麽多,各個肉疼的很。


    方才口氣很大的那位老皮臉色難看無比,吃鹽飯的那個頭目胳膊上中了一箭,就是個賴家的還算齊整,也是灰頭土臉的模樣。


    “馮家幾位兄弟,這次俺折了本錢,實在賠不起了,再折騰下去,以後生意什麽的都不要做,我先..”那老皮悶聲說道。


    話說了一半就被賴家的打斷:“你現在走了,趙進以後能放過你?天底下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情?”


    那老皮臉色更加難看,吃鹽飯的悶聲說道:“老賴你是馮家家生子,我們兄弟沒你那運氣..”


    “要做就做到底,你們虧了什麽馮家都給你們補上,馮家也是講義氣的,從不虧待賣命幫忙的!”賴家的咬牙切齒的說道。


    邊說這個,邊給馮家幾個人使眼色,為首那人遲疑了片刻,鄭重的點點頭說道:“各位下了本錢,馮家不會..”


    驚叫聲突然響起,隻看到路口那邊幾十人呐喊著衝殺出來,陣型整齊不說,長短兵器齊全,邊上還有幾個邊跑邊站定了張弓搭箭的。


    馮家這些人退出來之後都是下馬,這也是騎手的規矩,要時時刻刻節省馬力,而且沒人覺得鎮裏的趙進等人會衝出來,覺得他們藏匿在鎮子裏縮著,出來就是個死。


    趙進那邊一衝出來,馮家這邊各個驚慌失措,方才鎮子裏的戰鬥給他們深刻的教訓,讓他們覺得步戰不是對手,現在這個樣子更是麻煩,騎馬和步行的人打,靠近了騎馬就沒什麽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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