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東主吩咐,消息到了就可以。”如惠毫不猶豫的迴答,趙進點點頭又是說道:“你在徐州人頭熟,現在就去雇傭船隻,去渡口北邊等著,價錢高些沒什麽,一定不要走。”


    “請東主放心。”如惠肅然答應了下來。


    趙進掃視夥伴一圈後肅聲說道:“我本來不把孔九英當成對手,等咱們壯大了自然就會捏死他,可如果被染指徐家,那邊的煤鐵和丁口哪怕被他拿到幾成也是大麻煩,必須要盡快除掉,這次就是個機會,打掉孔九英,咱們就要再上一個台階了。”


    眾人都是點頭,陳昇想了想說道:“這次要留一個人看家,萬一有事,最起碼要有個接應的人。”


    “石頭?”趙進問了句,石滿強立刻滿臉通紅的說道:“大哥,不能一次次的都不帶我!”


    “也就是高家莊你沒去,大香你留下,把人質看緊了。”趙進笑著對吉香說道,吉香也是想要爭辯,趙進的眼神卻嚴厲起來,吉香隻好答應。


    “小勇你今晚和周先生一起點檢裝備,其他人去往各隊,什麽消息都不能說,但要讓士兵們準備起來,都去吧!”


    夥伴們齊聲答應,各自轉身向外走去,趙進落在後麵,低聲說了句:“安排李燦今晚守內宅。”


    陳昇沒有迴頭,隻是點點頭。


    雲山寺圍攻何家大院,孔家派馬隊參與,流民圍攻徐州城,也有孔家馬隊的參與,但趙進沒急著去清算,因為相隔甚遠,之間隔著兩個縣城和一條黃河,更有不知道多少豪強勢力橫在路上,有這樣的距離和間隔,孔九英根本沒辦法動用太多的力量攻擊,也就沒有什麽禍害。


    而且孔九英說白了就是個坐地分贓的窩主,在這樣的情況下,孔家莊不會有什麽爆發性的發展,甚至都有可能倒退萎縮,而趙字營的勢力則在飛速膨脹,此消彼長之下,不需要多久,趙字營就可以取得優勢,輕鬆碾碎孔九英這一方的勢力。


    但孔家圖謀徐家就不同了,徐家代表著大量兵甲的製造和大量優秀的兵源,財源什麽的都不必說了,更讓人警惕的是,如果孔家莊和境山徐家合流,實力膨脹之後,和趙進隔河相望,那時候就是直接對抗衝突了,到那時,趙字營隻能全心全意對付孔九英,會有損失,會無暇旁顧。


    本來一個次要的威脅有變成大敵的危險,而徐珍珍又給了這麽一個合適的機會,趙進當然不會放過。


    趙進想對付孔九英,孔九英肯定也恨不得置趙進於死地,雙方都明白對方的想法,不過徐州圍城之後,趙字營展現了強大的戰力,震懾四方不敢亂動,可孔家莊的馬隊基本沒參加實戰,就是遠遠的兜了一圈就走,事後趙進也沒有清算追究。


    當然,孔家莊的勢力這麽沒廉恥的對趙徐結親橫插一腳,或許也是感覺到了兩家聯合後的威脅,這樣的龐然大物,孔家莊根本沒辦法去對付。


    在這樣的局麵下,孔家莊那邊對趙字營的提防不會太多,甚至沒什麽提防,因為趙字營步卒為主,因為雙方相隔黃河和兩個縣城,沿途有許多的豪強勢力,而且孔家莊的勢力範圍內有幾百馬隊,有幾千壯丁,遠比趙字營強大,他們想不到趙字營會主動過來進攻。


    正是這個“想不到”,才讓趙進有了出其不意的念頭。


    趙進坐在屋中,想到了那根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試的鳥銃,徐家可以不斷的改進,徐家可以生產出更多更好的火器,就憑這個,趙進就不可能放棄。


    “..第六隊來到..”“..換崗完畢..”


    輪崗值守彼此都要報出口令,不用擔心吵醒了誰,因為趙進需要知道外麵是誰在站崗放哨。


    這一晚上就是照舊站崗放哨,不過家丁李燦比較倒黴,因為太過鬆懈,被趙進叫到一邊狠狠訓了一頓。


    第二天一早,李燦就被趕到城內值守放哨,對於趙字營家丁來說,去徐州城內並不是好差事,因為在城內的兵丁要負責酒坊、貨場還有趙家三處的輪換防衛,而且隨時要去對付突發局麵,在何家莊這邊則是相對簡單容易。


    很多人不知道李燦會騎馬,盡管騎術很一般,不過這就足以保證李燦在下午到達徐州城。


    李燦進城之後沒有去貨場那邊報道,而是直接去了知州衙門的捕房,新任副總捕頭趙振堂雖說還吊著膀子,可已經不願意在家呆著無聊,寧可去捕房這邊忙碌,倒是自在開心。


    等李燦從捕房離開,趙振堂帶著幾個心腹體己去了尤振榮那邊,在天黑之前,一夥人急忙忙出了徐州城。


    至於何家莊這邊則是外鬆內緊,各處來的商戶和攤販不少,可都沒來過幾天,也看不出什麽來。


    趙進一大早就去了騾馬市,和王自洋閉門聊了一會,六名韃子夥計就去了趙進那邊幫忙,說是牲口太多伺候不過來需要幫忙,騾馬市那邊的牲口商人們已經準備離開去北邊了,因為他們的存貨都已經賣光,徐州這一年多災多難,可卻讓牲口生意極為好做,騎馬可以跑得快,荒地需要耕牛,這兩樣都急需的很。


    出清了牛馬牲口,又把駱駝和大車上裝滿了漢井名酒,他們就要提前北上了,可以清楚的預測到,再迴到徐州的時候肯定賺的不少。


    如果是常在騾馬市活動的何家莊莊戶和中人,看到那幾位韃子夥計後肯定驚訝,因為這些人都是牛馬商人們的左膀右臂,又能管事,又能護衛的能手,怎麽就放給趙進這邊看牲口,不過誰也不會多嘴。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如惠從雲山寺請的人到了,這位和尚三四十歲年紀,長得頗有寶相,合十低眉的時候居然和供奉的佛像相似,語音也是低沉動聽。


    “如能師兄走遍徐州各家,祈福法事都是他過去的。”如惠介紹說道,這般相貌做派,的確會讓人崇信的很。


    一路走得急,馬車顛簸也是免不了的。這如能的臉色很差,不過見到趙進之後,卻滿臉賠笑的合十說道:“進爺召喚,真是小僧的幸運,不知進爺有什麽吩咐,小僧一定照做。”


    外表和言談舉止果然不是一迴事,如惠笑著調侃說道:“若是各處善信看了師兄這樣,定會瞠目結舌。”


    “生意是生意,正事是正事,不能一概而論。”如能笑嘻嘻的說道,絲毫沒有窘迫尷尬。


    “這次辛苦如能師傅了,我這邊定有重謝。”趙進笑著說道,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不麻煩,很容易溝通。


    聽到“重謝”兩個字,如能更是眉開眼笑,連連點頭,如惠低聲叮囑了句,然後趙進安排劉勇帶著如能去了徐珍珍那邊的宅院。


    “如能是我爹的徒弟,圓信他們上位之後,自然也就沒什麽前途,他一直是給自己撈好處,又和一大戶家的二小姐勾搭上了,準備等孩子十歲的時候還俗,他手裏銀錢不少,可又不想在家閑著,想到東主這邊做事。”如惠笑著說道。


    “等這次的大事一過,你來安排就行。”趙進給了答複,這樣人情精熟,八麵玲瓏的角色,正是趙字營緊缺的。


    這邊沒聊幾句,劉勇領著如能已經走了迴來,如能進屋後肅然說道:“進爺,那的確是徐家公子徐厚生,小僧去過徐家幾次,不會有錯。”


    趙進沉吟一下,點點頭說道:“請如能師傅在何家莊多住幾天,好好招待。”


    “進爺費心了。”如能滿麵笑容的迴答,絲毫不覺得這是軟禁。


    那邊劉勇剛要帶著如能離開,趙進卻又把人喊住,盯著如能說道:“如能師傅,有件事不知你方便不方便做..”


    天已經有些黑了,商販們都已經散去,他們大都住在何家莊周圍的村鎮,不早點走就隻能摸黑趕路了,可也有些人幸運的在莊內租到了房屋,可以把晚些收攤打烊。


    “進爺,進爺,請您快去救救雲山寺,暴民生亂,暴民生亂啊!”在莊子裏響起了一聲哭喊,聲音洪亮,淒切無比。


    那些等著報名的年輕人,還有想看熱鬧的閑人們,都是聚攏了過去,如果趙字營不趕人那就湊的近些。


    在燈火和天光的映照下,看到一名身穿僧袍的僧人正在趙字營的門前哭喊,在那裏嚎了幾句,就看到趙進快步走出來,神色肅然的說道:“雲山寺怎麽了?”


    “進爺,收攏的那些流民裏有奸邪鼓動作亂,說要洗了雲山寺,然後衝進徐州城,現在本寺青壯僧人正在拚命圍堵,小僧騎馬偷跑出來報信求救,進爺,救救雲山寺吧!”


    居然鬧了這麽大的亂子,周圍傳來一陣低低的驚唿,趙進神色肅然的說道:“雲山寺為徐州收留流民,這是大善事,趙某一定要過去救,現在就要出發,這位師傅先去休息!”


    那僧人感動的淚流滿麵,不管不顧的連連磕頭,看到這場麵的人,誰不說進爺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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