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一動,身子卻是顫了下,被箭射中的地方血猛地飆射出來,在這樣的跑動中,馬匹渾身血行加速,稍有傷口,血就會加速湧出,提速卻有些提不起來了。


    那兩個弓手臉上都露出冷笑,卻是張弓搭箭,朝著王兆靖身後的家丁民壯又是發射。


    大家都有決死的勇氣,可箭支唿嘯著射來,總不能不管不顧的迎上去,都在閃避,速度一下子慢了。


    王兆靖人在馬上,更是能看到在外城門洞裏的那些漢子吆喝著去托舉那城門門閂,外麵的唿喊聲更加狂暴。


    “大哥,兄弟們..”王兆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喊出這兩個詞,他大聲吼出,手腕一翻,用長劍猛地在馬屁股上狠狠紮了下。


    本來已經有些脫力的坐騎被劇痛刺激,狂嘶著向前衝去,不管不顧的向前!


    那兩名弓手沒想到那人馬匹中箭還能向前衝,愕然之後,連忙張弓搭箭,齊齊朝著王兆靖射來。


    王兆靖上身伏在馬背上,一隻手扯住韁繩,另一隻手隻是用劍去砍馬屁股,在痛覺刺激之下,他胯下坐騎越跑越快,馬脖子中箭的地方鮮血已經似乎噴出,顯見活不久了。


    “嗖”一聲,王兆靖把臉一閃,顴骨處火辣辣生疼,想來被飛掠而過的箭支擦破,王兆靖根本顧不上這些,已經是正手持劍,兩名弓手已經在眼前。


    馬匹衝來的太快,那兩個弓手射箭之後已經躲不及了,一人朝著邊上就閃,另一人倉促轉身,王兆靖手中長劍揚起劈下,轉身那人半邊脖子被劈開,直接斃命,另一名弓手趴在地上,爬起來還沒等動作,兩根長矛已經貫穿了他的身體。


    王兆靖的坐騎仍在瘋狂前衝,直接撞進了那城門洞裏,粗大的城門門閂已經快被抬起,厚重的城門被外麵撞的連連顫動,隔著城門,每個人都在興奮的大吼。


    “有馬!”有人看到了衝來的瘋狂馬匹,尖聲大叫起來,興奮的大吼變成了驚恐的大叫,正在抬舉城門門閂漢子們都是鬆了手,有人去拿起兵器。


    可已經來不及了,跑瘋了的馬匹刹不住速度,就那麽嘶鳴著直接撞了過去,麵前三個人手裏兵器還沒有抬起,那馬匹已經撞了過來,兩個人被直接撞飛,正當中那人被重重的撞在門上,上身骨骼不知道斷了多少根,口吐血沫不能活了,馬匹也是軟軟的癱倒。


    就在馬匹撞過去的一霎那,雙腳離開馬鐙的王兆靖從馬背上飛身撲下,他長劍已經丟出,撲下時抓住了一個人,兩個人被這巨大的慣性帶到,在地上翻滾起來。


    馬匹撞中城門,抬門閂的一幹人四散躲避,剛舉起的門閂重重的落在卡口上,外麵有人在大吼:“怎麽了,快開門,快開門!”


    躲避的漢子們紛紛站起,還沒等他們動作,渾身是血的王兆靖也是站起,他撲倒的那個人胸前被匕首開了幾個大洞,王兆靖站起之後沒有停頓,怒吼著撲向距離最近的那人,那人剛剛舉刀,就被他匕首紮入脖頸,王兆靖抓住這人屍體猛地向前一推,後退兩步,撿起了自己的狹鋒長劍,然後又是衝上!


    “快殺了他,開門!”城門洞裏的漢子怒吼連聲,為首兩個一人樸刀,一人雁翎刀大踏步的迎上,王兆靖一手狹鋒長劍,一手匕首,不管不顧的對衝,雙方剛到跟前,王兆靖身體猛地下蹲蜷縮,然後急速的直起前撲,整個人好像是一張弓,手中的劍就是箭!


    樸刀那漢子沒想到王兆靖突然發力會這麽快,手中樸刀前刺已經是刺空了,眼睜睜看著對方的長劍朝著自家咽喉,隻來及扭頭,然後喉嚨就被割開。


    另一人手中雁翎刀已經劈下,王兆靖匕首去碰,大刀碰短匕,直接就是磕飛,可這一刀砍下收迴還要刹那,王兆靖需要的隻是這刹那,他左腳為軸,右腳蹬地,手中長劍直接撩上來,那用雁翎刀的人胸前被豁開一尺長的血口,跪地撲倒氣絕。


    沒人想到王兆靖居然這麽悍勇,剛拿著兵器圍上來的人下意識後退了步,王兆靖長吐了口氣,彎腰撿起了匕首,抬頭看著麵前的敵人,敵人還有十六個,樸刀、雁翎刀還有短斧。


    王兆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又鹹又腥,不知道是誰的血,他沒有覺得惡心,他這個時候隻想殺敵!


    “老三老四去擋住他,其他人跟著我開門!”一個漢子吆喝了聲,兩個手持樸刀的人立刻向前站出來,其他人轉身就去抬那個門閂。


    王兆靖身體一彎,手中長劍一指,迎上來的兩個人頓時動作一滯,王兆靖左手抬起猛揮,匕首脫手而出,直接刺入左邊那漢子的眼眶,那人慘叫著倒下,王兆靖怒吼一聲,揮劍衝上。


    看著同伴身死,另一人也是狂吼,手中樸刀直刺而來,王兆靖身子一閃,長劍和樸刀一碰一滑,邁步向前,手腕翻轉剛要動作,腳下去踩到了血跡,整個身體失去了平衡,朝著地上就要摔倒。


    那漢子臉色興奮猙獰,樸刀揚起砍下,可動作剛做了一半,一根長矛刺了過來,趁著這人胸腹空當大開的時候直接刺入他的胸膛,後麵的家丁趕到了!


    “上城頭,把絞盤奪迴來,放下鐵柵!”王兆靖大吼說道,立刻有團練向著城頭跑去,家丁們拿著長矛已經是朝前衝去。


    可就這個時候,門閂轟然落地,厚重的城門緩緩向內推開,那些搬運門閘的大漢都在瘋狂的吼叫大笑,王兆靖已經能看到外麵同樣嚎叫著的流民,或者不是流民,各個興奮扭曲的麵孔。


    在這個瞬間,王兆靖的腦子空白了下,但隨後他就撿起了剛剛掉落的樸刀,狂吼著向前衝去,就在城門之間的縫隙內,不管不顧的刺了過去,家丁們本來已經衝到跟前,看到城門打開,他們的動作也是停頓了下,看到王兆靖上前,他們也怒吼著殺上,那些城門洞裏的漢子沒有什麽抵抗,都被刺殺,臨死時候還在大喊:“等著被千刀萬剮!”


    最前麵那人拿著削尖的木棍,剛要上前,就被劈下的樸刀砍掉了半個脖子,他的屍體居然沒辦法向後倒,後麵有人向前一推,就要跟著擠進來,王兆靖後退半步讓開屍體,手中樸刀不管不顧的向前亂戳,又有兩個人被刺中身死,也有削尖的木棍刺進來,甚至刺到了王兆靖的身上,卻被他身上的鎖子甲擋住。


    “亂賊,亂賊!”常年打熬身體,經曆過多次血腥廝殺,即便在狂暴之中,王兆靖的戰力和殺傷也不是外麵的流民甚至是那些青壯骨幹能比的,他一邊大吼,一邊砍殺。


    可外麵的人太多了,即便有吊橋局限人數,可在外城門與吊橋之間依舊擁擠了幾百人,他們拚命的向內擁擠,城門被一點點推開。


    王兆靖手中樸刀左砍右殺,沙啞著嗓子喊道:“關門,關門!”


    兩側已經清除了敵人的家丁和團練們拚命在裏麵推著城門,要把城門關上,雙方呐喊吼叫著角力,在打開的縫隙處寸步不讓的死戰。


    外麵的流民人多,外麵的流民更加瘋狂,外城門洞裏還沒有趕到更多的人,王兆靖在廝殺,他身後的家丁也是跟上拿著長矛亂戳,一具具屍體撲到在門前,可這個縫隙還是被越推越大。


    門已經被開到可以容納並排四個人站立了,王兆靖依舊拿著樸刀不退,身後幾名家丁也是咬牙用長矛刺殺,可每個人都感覺到絕望,城門被越開越大,已經擋不住了。


    “媽呀!”不知道誰堅持不住了,也不在城門後推了,哭喊著扭頭就跑。


    “頂住,我們頂不住,徐州城就完了,我..”王兆靖大喊,一口氣上不來,劇烈咳嗽起來,動作慢了半拍,被一根削尖的木棍重重的戳在胸前,木棍尖端被鎖子甲擋住,可這樣,王兆靖還是被打的向後跌倒,流民跟著殺過來,卻被身後的家丁們逼退,城門又被開大了一點!


    “王公子,咱們走吧,小的們護著大家從東門走,還來得及!”有人一邊刺殺,一邊大聲喊道。


    王兆靖此時隻覺得喘氣都是疼痛,渾身都提不起力氣,張嘴想要說話都說不出,可他還是咬牙撐著自己站起,又是撿起了樸刀。


    “殺!殺!”嗓子沙啞無比,不仔細聽已經很難聽清了。


    剛才一直是繃住,此時一停,頓時感覺撐不住了,王兆靖站起向前,腳下卻踉蹌,急忙用刀撐住身體。


    外麵的唿號呐喊狂叫依舊震天動地,流民就要湧進來了嗎?


    自己說要讀書進學,遠離江湖殺伐,走科舉仕途,和生死與共的兄弟們漸行漸遠,這一步走對了嗎?


    王兆靖覺得的確擋不住了,腦子裏無數胡思亂想,不對,不太對,城外的唿喊喊叫不太對,城門正在緩慢合上,擋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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