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能考慮到這個問題,趙進把自己的安排解釋一番,趙振堂點點頭,隨即說道:“找一天,我領著衙門裏的公差晃一圈,鎮鎮那些做活的,真要有什麽歪心思,直接丟大牢裏受罪。”


    接下來幾天中,趙進每天都要去酒坊盯著生產,事先儲備的高粱足,酒糧酒母在酒窖裏發著,一開始生產就能持續不斷的出酒,隨著生產的繼續,高粱、酒壇、木柴等各種材料源源不斷的運進來。


    趙進除了每天給自己父親拿迴一壇喝,也讓自己的夥伴們給家裏帶一點,但趙進不讓他們拿多,而且叮囑一頓喝完,像是孫大雷和劉勇這種談不上家長的,根本不給他們酒,免得自己喝上癮。


    隻要是從前喝過酒的人來喝飄香酒坊的漢井名酒,都是讚不絕口。


    “家父前幾天迴來的,我把這酒拿迴家,家父聞到酒香後就很驚訝,說這酒從山西運來,價值可不低,說我太過浪費,聽說是趙兄你做的,他根本不信,喝了口之後連連點頭,說雖然比不得京師、南京那邊第一等的好酒,但也算不錯了。”王兆靖頗為興奮的說道。


    各家長輩當然都誇好,不過王兆靖父親王友山的讚揚顯然不同,這位清貴遊曆天下,見聞廣博,更不要說經常出入富貴之地,吃過見過,他評價好,那就是真的好了。


    夥伴們聽到之後,各個興奮,王兆靖笑著繼續說道:“家父還說,趙兄這酒賣的多了,他會寫一幅字拿過來。”


    名士題詞,在這個時代可是了不得的廣告,眾人轟然,趙進也笑著道謝。


    不過趙進心裏也明白,王兆靖的父親所做很是穩妥,既考慮了王兆靖的人情,又考慮到自己的名聲,這樣的好酒賣多了,聲音傳揚,他題字是錦上添花,別人挑不出問題,如果現在貿然寫字,等於是這酒要依靠王家揚名,這可對王家的清貴名聲有損。


    時間很快到了八月,白天溽熱,夜晚卻有些涼意了,徐州城內百姓對飄香酒坊愈發好奇,白天去那邊看熱鬧的閑漢也越來越多,好在趙進布置在那邊的家丁隻是盯著人進出,對看熱鬧的並不進行驅趕。


    而且看熱鬧的閑人們不知道,他們裏麵混著幾個劉勇的耳目,盯著旁人的一舉一動,稍有可疑的地方都連忙記下來。


    盡管看不到什麽東西,但城內也漸漸有消息流傳,說飄香酒坊做出了好酒,說這話的人都是十分肯定,這些人大多都是和趙進相關人等有關係的,或者是和長輩有關係的,談起這酒來都滿臉讚賞“這才是酒,喝在嘴裏一點雜味也沒有,舒坦啊!”


    傳言愈多,大家就越好奇,更有人看到飄香酒坊的大棚下麵壘起的酒壇越來越高,上麵都用紅紙寫著標示,顯然已經是裝滿酒的,有眼尖的看到這酒名叫“漢井名酒”。


    這好奇持續到八月五日那天,似乎要得到解答了,一大清早,就有幾輛牛車進了酒坊,在家丁們的監視下,裝滿了酒壇,然後朝著城東運去。


    早起的閑漢們好奇,卻不敢靠太近,在十天前,看守酒坊的家丁們都已經配上了長矛,按說這等兵器屬於禁物,不過一想到是趙家的生意,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看著寒光森森的,誰敢靠前。


    消息很快傳開,更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城內凡是和酒相關的生意人,都接到了請柬,請大家去城東的悅來茶館相聚,請柬內容按照規矩,落款卻是趙進,看到這個名字,誰也不敢不去。


    這事情大家好奇這麽久了,難得到了揭盅的時刻,有些有閑好奇的人物,居然趕去那悅來茶館看熱鬧。


    等到了那悅來茶館的時候,才被茶博士告知,這茶館已經被趙公子包下來了,更有些人麵熟的看到,門前迎客的是趙進身邊的吉香和劉勇,正在路上朝著這邊趕來的都是城內各家掌櫃。


    像是雲山樓、玉柳居之類的大店掌櫃,騎馬乘車,還有隨從跟著,氣派非凡,到了門前,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隻是和吉香、劉勇客氣幾句,然後走入。


    而排骨張之類中等店家,臉上就有些難看和擔心,至於那些在自家賣酒的小老板,則滿臉發苦,在那裏看熱鬧的閑漢們都能聽到他們的彼此議論。


    “今天請大夥來,估摸著是要賣酒吧?”


    “還能賣什麽?你們誰還說這小子仁義,是狼哪有不吃肉的,露出牙來了吧!“


    “..聽說那酒不錯..”


    “他一個毛孩子知道什麽做酒,城內城外那麽多家都做不下去,他十幾歲不到,拉個草台班子就能做出好久了?”


    “..就你話多,少說幾句能憋死,這位爺的本事你不知道,莫說賣給你酒,就算給你尿,你敢不買..”


    “市麵這麽差,生意都做不下去,還要被人刮一層皮去。”


    聽著這些議論,閑漢們也都覺得趙進過分,這就是變著法盤剝徐州城內的生意人。


    其實不光這些中小賣酒的生意人這麽想,那些大掌櫃的想法也差不多,隻不過身後各有實力,彼此考慮各自不同罷了。


    雲山樓的掌櫃進門和玉柳居的掌櫃打個招唿,說得很直接明白“這位小爺做事還算有規矩,就算刮錢總算拿個酒壇子出來,也不會要的太過分,要多少也就給了!”


    悅來茶館是徐州城內最大的茶館了,檔次雖然比不得玉柳居,卻是三教九流都能過來,也算是徐州城內中心的位置。


    趙進和夥伴們坐在茶館大堂裏,大堂裏的桌子拚成了一長條,椅子也擺在兩側,而趙進坐在另一端,這次石滿強和董冰峰留在貨場那邊看守,其他人都跟著過來。


    各處東家掌櫃進門,都會主動跟坐在那邊的趙進打個招唿,作揖見禮,趙進也不站起,隻是笑著點頭。


    雖說各處東家掌櫃的年紀都和趙進的長輩差不多大,但趙進的這個做派大家都覺得理所應當,城內字號最響的豪傑,理應有這個架勢。


    雲山樓和玉柳居的掌櫃算是這裏麵最有勢力,攤子最大的,當然不讓的做到了趙進下首的左右邊,還有幾位次第坐下。


    這些人趙進都見過,都曾經去貨場那邊打過招唿客氣過一番,但當時隻知道對方生意上的名號,對背後的人不太清楚,現在則了解的很充分了,雲山樓掌櫃下首坐著的那個人,是城內第三大酒樓的掌櫃,他家背後是同知和推官兩個人,玉柳居下首那個則和戶部分司有聯係,再下一個那家店是分守徐州參將羅金浩兒子開的,諸如此類,現如今徐州這邊都要有些官麵上的聯係才能把生意做好,不然沒人過去捧場,徐州城內撐不起太高的消費了。


    人來了不少,不過長桌兩側坐的稀稀落落,做生意的也講究論資排輩,那些身家不多,身份不夠的,看到玉柳居、雲山樓的掌櫃坐在那裏,他們自然不敢過去湊,隻好站在一邊。


    差不多人到齊了,兩側站著的很擁擠,坐下的還是那麽幾個,趙進搖頭笑笑,招唿夥計過來吩咐兩句,夥計連忙去了。


    “諸位,趙某今天請大家來,是想讓大家嚐嚐飄香酒坊出產的酒。”趙進站起來說道。


    他一站起,茶館大堂裏立刻安靜,這句話說出,大大小小的東家掌櫃彼此交換眼神,都是果然如此的意思,身家大、後台硬的漠無表情,出錢也就出了,趙進做事有分寸,也不會訛的太狠,而那些小生意人滿臉肉疼的神色,卻知道不得不出。


    趙進把所有人的神情態度看在眼中,他隻是笑著指向酒館大堂的一邊,開口說道:“這是我家酒坊出產的漢井名酒,趙某隨意挑選了三十壇。”


    大家進來的時候已經看到,那邊堆放著一堆酒壇,沒想到趙進直接把酒拿到這邊來了。


    “這些都是做好就封口的,請各位任選一壇。”趙進笑著說道。


    聽到他的話,眾人都糊塗了,心想賣酒就賣酒,這是搞什麽文章,可這屋子裏不管高低貴賤,誰也不敢得罪趙進,看著他不像看玩笑,彼此推讓一番,還是讓玉柳居的掌櫃選定。


    玉柳居的王掌櫃也是滿臉糊塗,看看趙進,趙進隻是笑著伸手做個請的姿勢,這位掌櫃搖搖頭,隨手指了一壇。


    立刻有兩名茶館的夥計走過去,拍著酒壇確認是不是,看到王掌櫃點頭,又過去幾個夥計,把那壇點中的酒倒騰了出來。


    茶館裏的東家掌櫃們都看得莫名其妙,但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過來,各個聚精會神的看著,這時有夥計拿著整盤的酒盅上來,整齊的擺在桌上。


    “這茶館夥計伺候人的本事真不錯,他們東家調教的好啊!”


    “那是,老劉在揚州那邊呆過,見識過大場麵。”


    看著夥計們熟練的動作,現場響起了一陣議論,突然間一聲響,什麽東西被拍碎了,然後大堂裏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抽動鼻子吸了兩口氣,因為那一聲響之後,酒香突然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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