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瑄殿:


    「兒臣參見父皇。」若奕兩手恭拳,上身微俯。皇上擺了擺手,示意若奕免禮,隨後從殿上走,坐在中殿的椅上,「太子也坐吧。」


    若奕目光掠過皇上身旁的椅位,走過坐,「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皇上長嘆了口氣,「你和雨欣丫頭的事情,朕自不會過問,你有分寸就好。朕今天找你來,是有其他的事情。」


    若奕眸光輕閃,挑了挑眉道:「父皇請說。」皇上默了片刻,接著道:「朕前些日子收到丹蒙國派來的帖子,算算日子,丹蒙使者應該會在這兩日達京了。」


    除去大寒外,還有西夏、燕國、丹蒙國其他三國,大寒是四國之首,其他三國勢力不均,但一直是以大寒俯首稱臣,四國多年來相處融洽,數大寒和丹蒙國兩國交情最甚。


    若幹年前,寒、燕、西夏三國紛爭,大寒前朝皇帝嘉宇與丹蒙國上屆國王寧王交情匪淺,曾把當時大寒年幼的太子雲晟交予寧王暫替照管。寧王把小太子藏匿在丹蒙國,隨之親自領兵助寒取得三國之戰的勝利。


    是以,嘉宇皇帝有意擁丹蒙國為四國之首,寧王卻婉拒,甘願退居其次,對嘉宇皇帝稱臣。嘉宇皇帝大悅,對丹蒙國重賞,並特允丹蒙國可不繳任何稅用,不必納貢。隨之從丹蒙國接迴了年幼的太子,也就是今日的大寒天子雲晟皇帝。


    嘉宇皇帝和寧王甚至約定,在天平穩之後,同時退位傳與了現在的雲晟皇帝和丹王,雙雙退隱山林。嘉宇皇帝卻在剛剛穩定江山後本身患有的心疾加重,就連以醫術、藥材聞名天的丹蒙國也束手無策。


    心疾纏身數年後,嘉宇皇帝駕崩,太子雲晟繼位。寧王為失摯友知己痛心至極,於同年傳位與丹坤,退隱山林。嘉宇皇帝與寧王之友情,傳遍於天。若幹年後,兩國交情隻增不減,而雲晟皇帝與丹王之友情,相較於其父輩,皆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奕似是看出皇上眉宇見隱隱透露的一絲惆悵,輕嘆了口氣,「父皇怕是想念丹王伯伯了吧。」


    雖被看出心思,皇上卻無任何不自然,憤了一聲,有些不悅道:「朕想他作甚,那個老傢夥怕是早就忘了朕了,丹蒙國是越來越繁榮了,勢力也較之我朝不相上,那還用得著老傢夥天天看著?他上次過來,還是你五歲那年冊封的時候,這一轉眼,十三年過去了,他一點音訊也沒有。」


    若奕搖頭一笑,「您不滿丹王伯伯十幾年無音訊,您不也是未曾去過丹蒙國嗎?想著丹王伯伯也是念著父皇的,這不是派使者前來了嗎?」


    皇上聞言冷哼一聲,「他以為派一兩個使者,帶些什麽破藥材過來,朕就該歡喜至極?」


    若奕苦笑,「怕是普天之,隻有父皇會把丹蒙國國王親自種植的藥材不當迴事,說是破藥材,丹蒙伯伯可不是大方的一個人,他願意把自己種的藥材送來,說明還是很在意父皇這個朋友的。」


    皇上麵色顯然有絲寬慰,還是板著一張臉,張了張嘴,還未出聲,便聽得一道渾厚爽朗的笑聲由外傳來,「還是這小子了解本王,比你老子強多了。臭老頭,竟說本王的寶貝藥材是破藥材!」


    說話的工夫,殿內已走進一人,一身火色長袍,盡顯颯爽英姿,雖已過中年,髮絲黑白參半,卻也不減一絲俊逸。語落後,已然坐在了還處在怔然的兩人身旁。


    若奕首先反應過來,起身見禮,笑道:「若奕見過丹王伯伯,丹王伯伯別來無恙?」


    丹王連笑兩聲,示意若奕坐,「你也別來無恙。」若奕含笑坐,心裏仍有餘悸。


    十三年前太子冊封典禮上,小太子雖年幼,但麵貌卻甚是姣好,皮膚細膩,朱紅齒白的,曾被丹王錯認成女娃。典禮後,硬是捉去了小太子強迫換上女裝一試,也幸好當時暗中護住的小卓青、小卓越二人助小太子僥倖逃脫。


    雲晟皇帝之後大怒,丹王卻猶自可惜計策未成,想要再次捉住小太子。結果是被雲晟皇帝攔,與之大打三百迴合為落幕。直到如今,想起當日丹王的作弄,眾人仍無奈至極。


    皇上麵色快的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喜色,沉著一張臉,掃了眼緊跟在丹王身後進來的高公公。


    高公公驚恐的垂頭,「皇上恕罪,老奴實在是攔不住丹王陛。」丹王聞言揚起眉,不屑道:「就那些個侍衛,簡直就是三腳貓工夫。」


    皇上麵色又沉幾分,輕哧一聲,「你這個老匹夫,出言不遜,難道忘記你也不過是朕的手敗將了嗎?」語落,臉上已有幾分得意之色。


    丹王哼唧兩聲,麵不改色道:「老頭兒,當年隻不過是本王想讓與你,你驕傲個什麽勁兒?有本事,現在與我一較高。」


    皇上一挑眉,「還真當朕怕你不成?」話音一落,兩人的身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各個招數直攻對方短處,大有再打上三百迴合的架勢。


    若奕端起桌前的茶杯輕抿一口,饒有趣味的看著前方打鬥的正興起的兩人,唇角掛著一抹淺笑。


    相比起若奕淡然的不以為意,一旁的高公公已是嚇出了冷汗,無奈此二人一是大寒天子,一是丹蒙國王,自己也束手無策,隻好疾步渡到若奕身後,低聲道:「殿...您看這...」


    若奕輕輕一笑,眸光劃過一絲玩味,隨後放手中的茶杯,無奈搖頭,這兩人的打招唿方式未免有些太非比尋常。


    皇上和丹王畢竟已不是壯年,打鬥一番後,此時兩人麵上均有薄汗,卻仍是沒有停手的意思。若奕輕踮腳尖,縱身加入了兩人的打鬥中,避開了兩人襲來的招式,一手擒住一人的手臂,淡淡道:「比試結束,平手。」


    皇上和丹王皆冷哼一聲,撤迴手,互瞪了對方一眼,若奕苦笑。三人迴到各自的位置,丹王拍了拍若奕的肩,一笑裏有抹欣慰之色,「你小子比這老頭兒順眼多了,怎麽樣?要不要考慮考慮跟本王去丹蒙玩段時間?」


    還未等若奕表示,肩上的手已被打掉,皇上憤然的聲音響起,「老傢夥,合著你這次是來跟朕搶兒子的!想都別想。」


    丹王撇了撇嘴,皺眉道:「本王對你這老頭兒如此慷慨,把自己親手種植的藥材贈送與你可是連眼都沒眨,現在隻不過是想借你兒子一段時間,你竟如此小氣。」


    皇上冷笑一聲,「朕才不稀罕你那些破藥材。」丹王不甘示弱的冷哼一聲,「就你這病秧子,本王還不是怕你跟你老子一樣患上心疾,才忍痛割愛把本王的寶貝們給了你,這些年要不是一直食本王的藥材製的藥膳,你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


    皇上嘴角抽了抽,連「呸」兩聲,「你個老傢夥果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不能說朕一些吉利的。」


    丹王輕哧一聲,「你們大寒歷屆皇帝,哪一個不是因為心疾葬的命?」說著轉而看向一旁默著的若奕,「小子,按本王的推算,你也應該遺傳你老子這一輩的心疾,本王還想尋著你做本王的女婿呢,你可得多活幾年。不行,老頭兒,本王反悔了,那些藥材不給你了,還是給這小子吧。反正你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


    皇上聞言一口氣沒喘上來,連咳了幾聲,憤然的拍了桌麵,怒斥道:「讓朕兒子做你女婿?你這老傢夥想都別想,要死也是你先死。」


    若奕一臉無奈的一手撫了撫額,搖頭一笑,語氣淡淡道:「父皇,丹王伯伯,若奕突然想起手上還有些公文要處理,你們二位好好敘舊,若奕就不打擾了。」


    說著,人已經走向殿外。丹王略帶不滿的聲音由後傳來,「臭老頭兒,這小子是不是你親生的,幹嘛給他安排這麽多事,本王還想找他棋呢。」


    「哼,就你?」皇上麵色驟然的劃過一絲異樣,隨後笑道,「你連當年五歲的太子都不過,還敢不自量力?」


    「你個臭老頭懂什麽?那時候是本王看他年紀小,贏了也不光彩,才相讓於他!」


    「咦,老傢夥,你看看外麵的天色是不是突然暗了?」


    「好像真的是...」


    「上麵掩著天空的一層牛,是不是你給吹上去的那些...」


    ......


    「你個臭老頭,本王可不是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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