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皇宮裏還是沒有半點動靜。冷絕塵披一件雪白大氅呆坐在案幾旁,“南宮傲君,你就真的這麽絕情?還是說你心裏真的一點都沒有我?”他低聲喃喃著,黑耀般的眸子忽地就暗了下去,流露出一股難言的心疼。


    說不上是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隻知道周身忽然多了一股濃濃的暖意,冷絕塵猛然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挪放在了床上,身上還蓋了層厚厚的被子,而遠處正有一道穿宮裝的人影躡手躡腳的走出去。他當下便一個健步衝了上去,一把拉住那人急切的說道,“南宮!是你麽南宮?”


    那宮裝身影一怔,隨即轉過身慢慢俯下身開口道,“是老奴,皇上認錯人了。”言罷便悻悻然退下。


    冷絕塵呆愣在原地,不由得為自己的舉動感到可笑,冷絕塵啊冷絕塵,想你一世英名,自認看透一切,到頭來也還是栽到了女人手裏。


    如果說先前隻是為了吸引南宮傲君前來而故意對外聲稱重病,那麽經過這兩天的神神叨叨患得患失,冷絕塵是真的病了。半夜裏突然發起高燒,任憑太醫們怎樣用藥都沒有辦法好轉。


    不得已,宮中隻好將目標投向了民間,高價邀請民間高手,還在各個市集熱鬧區和城門口張貼了皇榜,隻是內容當然不可能是說皇上得病了,而是宮裏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前太妃背了黑鍋。


    隻不過到了現在,皇榜還是依然貼的好好的,誰也沒有膽子去揭下來,怎麽說也是皇宮裏的人,若是治不好可是要犯大罪的,坐個十年八年的天牢都算是輕的。


    沒隔多久,另一種版本就傳了出來,說得病的根本就不是前太妃,而是當今的皇上,說是皇上整日憂思過度,身體承受不起,不小心病倒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好過來。


    此留言一經相傳,立刻吸引了無數自認醫術不凡的人自告奉勇前來揭下皇榜,隻因為冷絕塵是他們心中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一時間,皇城可謂是風起雲湧啊。而就在這時,清泉鎮上的一位阿伯進流鶯城置辦家當,剛好聽說了傳言,暗想鎮上的葉大夫醫術高超,沒準就能治好皇上的病從此官途坦蕩,再也不用窩在他們那個小地方委屈人才了,哪怕他心裏實際上很舍不得。


    於是在返迴清泉鎮的時候順手揭了一章皇榜,偷偷卷起來藏在家當中急急忙忙的走了。


    一迴到鎮上,連自己家都顧不上迴,東西隨隨便便的扔在村口,拿起皇榜,火急火燎的就往南宮傲君的住處,隔了老遠就扯著嗓門“葉大夫!葉大夫!”嚎了起來。


    南宮傲君聽到唿喚也是急急探出大半個身子問道,“在呢,有什麽事麽劉叔?”


    聽到南宮傲君的迴複,劉叔不由得加快的步速,三五步之後便氣喘籲籲的站在了南宮傲君的門前,靠在門框上,一麵喘息如牛一麵從懷中有氣無力的將皇榜掏出來塞到了南宮傲君的手上。


    南宮傲君卻是將皇榜放在了一邊,先把來報信的劉叔迎了進門,又奉上一杯溫熱的茶水,才悠悠的打開皇榜細細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心裏不僅疑惑起來,前太妃?不是已經出家了麽?突發舊疾又是怎麽迴事?還有太醫院的那幫人,她明明記得還有兩三個醫術不錯的啊,難不成被辭退了?


    “劉叔,你帶這個給我,莫不是想要我去試一試不成?”南宮傲君疑惑的問道,可心裏卻儼然有了答案。


    這時,一杯溫茶下肚,劉叔也漸漸緩了過來,不過說起話來卻還是斷斷續續的,“是啊,葉、葉大夫,你的本事這麽厲害,去了的話,一定、一定能夠治好皇上的。”


    聞言,南宮傲君猛然一驚,“你說誰?”


    “皇上啊”劉叔怔怔然說道,麵上有些呆色,顯然也被南宮傲君不尋常的反應嚇到了。


    “不是前太妃麽,怎麽變成皇上了?”南宮傲君不解的問道,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張或狂傲或邪魅、或霸道或柔情的臉,隻覺得心中百轉千迴,一時間竟有一種恨不得立刻飛到皇宮裏的衝動。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隻聽得城裏人都是這麽說的,說皇上這病啊已經好久了,宮裏的大夫束手無策,才不得已貼出皇榜號召民間的高手。不過為了不讓民心惶惶,才借口是前太妃。”劉叔一板一眼的將自己所聽到的統統說了出來,完了頓了頓,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補充道,“對了,好像已經有不少人都看過了,可還是沒有辦法,我尋思著葉大夫你醫術超絕,所以才特意揭了一張給你帶了迴來,老漢我是不忍心你葉大夫困在我們這山拉拉,可不要嫌我老漢多事啊。”


    劉叔笑嗬嗬的說道,然後趁著南宮傲君發呆的空擋,嗖的溜了出去,晃晃悠悠的返迴鎮子口拿自己置辦來的家當了,反正在清泉鎮裏,根本不用擔心東西會丟了被人偷了什麽的,因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在清泉鎮上,民風淳樸的不像話。


    劉叔走後,南宮傲君依舊呆呆的站在原地,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迴響著劉叔說過的話,一麵不由自主的擔心著,一麵又在心裏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他那麽厲害又那麽惜命,怎麽會讓自己有事呢。


    可是越想心裏邊越覺得不安,萬一真的有事了怎麽辦,他那樣性子的人被那樣一群庸醫來迴叨擾,想必心裏一定很煩吧,沒準都發了好幾迴火,摔了好幾次藥罐子了。


    想到冷絕塵孤零零的躺在床上任人擺布的樣子,南宮傲君忽地打心裏生出一股心疼,眼眶也是不自覺的一熱,當下就決定迴去看看,哪怕隻是遠遠的看一眼,知道他的情況就好。


    心裏有了決定,做起事來便也不再拖延。三下兩下收拾了一些簡單的東西後,南宮傲君便即刻出門,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往皇城趕去。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時候才堪堪趕到了皇宮內院。隻是巡邏的禁衛一下子多了不少,讓她躲避起來有些麻煩。


    好不容易循著換防的空擋一溜煙鑽進了冷絕塵的寢宮之後,卻發現堂堂的皇朝帝王,寢宮裏居然是如此的冷清。偌大的寢宮內,隻是中央靜靜的燃燒著一爐煙火,空氣中飄散著明顯的藥味。僅憑殘留的藥香氣,南宮傲君便猜得出這群人都給冷絕塵用了些什麽藥,不得的破口大罵一來,“簡直就是庸醫,川貝草哪是這樣用的!”


    話音剛落,重重帷幔後就兀地響起了一聲囈語,嚇得南宮傲君趕忙屏住唿吸,連動都不敢大動一下。直到再沒有任何動靜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摸上前去,輕輕的挑開帷幔,觀察起冷絕塵的氣色來。


    隻見那張俊美絕倫的臉已經完全失去的往日的風采,臉色蒼白不已,兩頰更是深深的凹陷了迴去,使得顴骨越發的突出明顯。就連修長的睫毛也不似往日般生機勃勃,反而像是奄奄一息的蝴蝶。緊抿的薄唇血色全無,嘴角甚至都幹裂起皮。看的南宮傲君著實心疼不已,眼淚撲簌撲簌的就湧了出來,趕忙掏出隨身攜帶的包裹,從裏拿出一顆丹藥,往冷絕塵的嘴裏塞去。


    而冷絕塵卻是緊閉著牙床,下意識拒絕著一切。見怎麽也塞不進去,南宮傲君沒有辦法,隻好將丹藥含進嘴裏,然後俯下身去,用自己的舌尖去撬開冷絕塵的牙床,將丹藥喂了進去,然後有如法炮製,喂了幾口清水進去,這才使得冷絕塵服下了丹藥。


    拂過了丹藥之後,南宮傲君又打來一盆熱水,細細的將冷絕塵的臉、脖子、手腳,但凡是能夠擦得到的地方都輕柔的擦了一遍。末了幫他把被子壓好,又用內力將爐火催旺了許多。


    忙完這一切之後才靜靜的坐在了冷絕塵的身旁,凝視著那在爐火映襯下有些微微發紅的眉眼,眼中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柔情。


    看著看著,手指已經不自覺的隔空描畫。南宮傲君猛然迴過神來,又探了探冷絕塵的脈搏和內息,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正欲起身離開之際,手腕上卻突然多出了一股大力,下意識的想要睜開,人便已經跌入了一個溫熱的懷裏,隻是身下的骨頭咯的她有些發痛。


    “傲君,傲君是你麽,沒想到我居然還能做夢夢到你,真叫人開心啊。”耳邊,冷絕塵輕輕的開口道,灼熱的唿吸有一絲沒一絲的鑽進她的衣領裏,惹得一片不自覺的顫栗。


    南宮傲君的心頓時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耳根子不由自主的變得發紅發熱,她老臉一紅,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隻是沒想到自己居然對冷絕塵起了反應。羞憤之下,她猛地一個用力,想要掙脫開冷絕塵的束縛,沒想到不但沒有掙開反而被抱的更緊了。


    “別走別走!”冷絕塵驟然開口道,“傲君傲君,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了。”


    南宮傲君沒有辦法,隻好把心一橫,抬手點了冷絕塵的昏睡穴,這才從那磨人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旋即不自覺的看向冷絕塵,但見其雙眼依舊緊閉著,仿佛剛剛的一切對他而言就真的隻是個夢境。


    “嗬嗬”南宮傲君忽然笑了出聲,柔情萬種的看著冷絕塵,心裏暗暗呢喃道,冷絕塵,可惜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然一定會相信自己真的是個傻子。


    接下來為了能夠更好的催發藥力,南宮傲君不得不留在冷絕塵身邊守著,一會幹著一會幹那,一直忙到三更天才滿身勞累的溜了出去,在就近一座宮殿裏暫時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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