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衛悄然想往下鑽進屋子裏。


    “上屋頂!”


    烏達喊道。


    他們得爬許久吧!


    鷹衛這麽安慰自己。


    兩個隨行的虯龍衛一人一邊,飛掠而來。


    鷹衛眸子一縮,顧不得動靜,就往下麵鑽。


    幾根茅草飛了起來。


    一個虯龍衛身在半空中,目光轉動,盯住了這裏。


    “有人!”


    “撞開門!”赫連燕帶著人衝進了宅子。


    “小人……”主人家出來,惶然跪下。


    “進屋,不得出來!”赫連燕指著左麵,兩條大狗被撒開,狂吠著衝了過去。


    “快進去!”一個護衛說道:“是抓密諜!”


    主人愕然,然後拍拍大腿,“狗曰的,那些地老鼠也敢來咱們陳州刺探?老大老二。”


    “在!”


    兩個大漢出來。


    “帶上家夥,買賣來了!”


    護衛:“……”


    鷹衛落地,就衝向了右側。


    那裏巷子比較複雜,他若是速度足夠快,就能搶先衝進人群中。


    鷹衛有快速喬裝的手段,隻需片刻,他就能讓人認不出自己來。


    右側的圍牆上,突然爬上來一人。


    “此路不通!”


    鷹衛腳下用力,鞋底和地麵摩擦著,膝蓋一陣酸痛。隨即轉向另一側。


    逃出去!


    至少要給同伴報個信!


    隻需穿過兩條巷子,那裏就有準備輪換的同伴。


    他一路狂奔,迴頭看了一眼。


    兩條大狗衝在最前方,身後是一群護衛。


    老子能逃出去!


    鷹衛想大笑。


    “老大閃開!”


    鷹衛迴頭,前方是這家的父子三人。


    一個大漢手持木棍,奮力一棍子。


    鷹衛輕鬆避開,第二個大漢一個掃堂腿。


    若不是要逃竄,鷹衛覺得自己頃刻間就能解決這兩個蠢貨。


    他輕鬆跳躍起來,避開了這一腿。


    前方的老漢丟掉棍子,跪在地上,“小人不敢了!”


    膽小如鼠!


    鷹衛衝了過去。


    老漢右手一抖,衝著鷹衛甩了一下。


    繩套悄無聲息的從後麵準確的套住了鷹衛的脖頸。


    鷹衛下意識的伸手去抓脖頸上的繩子。


    老漢站起來,奮力一拉,得意的道:“當年多少好漢都栽倒在老夫的繩套上,你拉,你再拉!”


    鷹衛發力,可脖頸被勒緊後,唿吸困難,有力使不出來。


    “拉完了?”老漢嘿嘿一笑,手上發力一拉。


    呯!


    鷹衛被他一拉,無助的倒在地上。


    兩個兒子配合默契的從左右撲上來。


    “這不是咱們的買賣,是使君的對頭,別下狠手”老漢發出指令,“活口才值錢!”


    呯呯!


    “嗷!”


    兩棍子抽的鷹衛慘嚎起來。


    有護衛喊道:“小心他的嘴裏有毒牙!”


    “老大弄手,老二弄腳。”老漢熟練的發號施令。


    兩兄弟出手,老大不知按住了鷹衛的什麽地方,鷹衛隻覺得渾身酸軟。老二猛擊鷹衛的腿,接著過去,伸手在鷹衛的嘴裏掏。


    “阿耶,沒東西!”


    老漢悻悻的道:“什麽都沒!”


    前方出現了護衛的身影,但顯然功勞與他們無關了。


    赫連燕帶著人跑過來。


    老漢拱手,“見過娘子!”


    赫連燕方才目睹了他們父子三人聯手的默契,讚道:“幹的漂亮!”


    一個虯龍衛不解,“這等手段頗為不錯,原先哪的?”


    老漢笑的諂媚,“原先就太平的。”


    “太平縣啊!那是個好地方!”虯龍衛隨口問道:“原先是幹啥的?”


    “打悶棍的。”


    ……


    “郎君,抓到了一個北遼鷹衛。”


    赫連燕迴去稟告此事。


    “鷹衛?”楊玄首先想到了長陵。


    也不知那個女人如何了。


    “可曾拷問?”


    “未曾。”


    “那就去看看。”


    楊玄迴身,“告訴娘子,就說我出門了。”


    “是。”花紅福身,然後捂嘴笑,“郎君如今越發的戀家了。”


    二人一路出去。


    “如何發現的?”


    “郎君先前去校場校閱陳州軍,奴想著若是有人想窺探,必然就在此時,於是便帶著人在周圍巡查屋頂,果然發現了此人。”


    “能抓活口,可見你準備充分。”


    要學會讚美下屬,每一次讚美都會換迴更熱情,更飽滿的工作態度。


    “咱們的人晚了一步。”


    “誰抓的?”


    “老太平人。”


    “太平人啊!淳樸!”


    州廨裏,官吏們都來瞻仰了一番北遼鷹衛的模樣。


    “使君來了。”


    “沒事做了?”


    楊玄澹澹的道。


    眾人趕緊散去。


    鷹衛跪在地上,抬頭,“你果然年輕。”


    “還俊美!”王老二喝道。


    老賊幹咳一聲,“不用你說。”


    這個憨貨,就是故意的!


    赫連燕想笑,可看著楊玄從容負手站在那裏,突然一怔,覺得楊玄此刻身上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你說成熟也不全麵,就像是……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根,多了底氣。


    楊玄說道:“問你機密事,想必你也不肯說。那麽,簡單些,潭州那邊令你等來打探什麽消息。說,少受苦,幹淨利落的送你上路。”


    鷹衛光棍的道:“咱們從不怕拷打,你白費心機了。”


    老賊竄過來,捏住他的臉頰兩端,伸手進去,粗魯的攪動了一番。


    再拿出來時,手中多了一顆東西。


    “就在根部,咬破,裏麵應當是難得的毒藥。”


    老賊打開了那顆毒牙,嗅了一下。


    “拷打!”楊玄和赫連燕去了邊上,低聲說著此事。


    “小潘!”老賊喊道。


    “師父!”


    潘生來了。


    “來,伺候這位貴人!”老賊指指鷹衛。


    “好嘞!”


    看著興高采烈的潘生,楊玄覺得自己以後是不是要弄一支盜墓的軍隊。


    “嗷!”


    鷹衛慘嚎起來。


    赫連燕說道:“鷹衛都是硬漢。”


    楊玄澹澹的道:“所謂硬漢,靠的從不是什麽意誌。”


    “那是什麽?”赫連燕問道。


    “信念!”楊玄說道:“意誌會被摧毀,但信念卻能毫不動搖。鷹衛靠的是什麽?是意誌,但卻沒有信念。看著,一刻鍾之內,他必然開口。”


    “我卻不信,要不,郎君和我打個賭?”赫連燕巧笑倩兮。


    “好啊!賭什麽?”楊玄笑道。


    “賭注先欠著。”


    “行!”


    看熱鬧的王老二無意間瞥了一眼,“咦!騷狐狸的眼神好兇!”


    潘生的手法有些生疏,老賊在便是耳提麵命,講解著肌肉經絡之間的縫隙,以及痛點。周圍一群人在聽。


    “師父……”潘生指指周圍的人,暗示泄密了。


    老賊自信的道:“沒有為師指點,下手就是錯!”


    “嗷!”


    不到一刻鍾,鷹衛就熬不住老賊祖傳的手法,招供了。


    “潭州赫連榮令我等打探陳州出兵的時日,大軍數目,領軍將領的消息!”


    楊玄揮手,迴身去了值房。


    “這是想打探我軍動向。”韓紀說道:“如此,老夫以為,若是打探到了消息,潭州會出兵。”


    這也是楊玄的判斷,“但潭州卻不肯駐軍馭虎部,這一點,就說明赫連榮與章茁之間不睦,甚至是互相猜忌。如此,即便是出兵,也不可能合作。”


    曹穎說道:“郎君的意思……赫連榮會旁觀?”


    盧強說道:“老夫覺著,他會領軍在側,尋機出動。若是可以,他會等咱們和馭虎部兩敗俱傷時,或是咱們即將獲勝時出手。收漁翁之利。”


    “我的話都被你們說完了。”楊玄笑道:“所謂一人計短,故而好漢也得有幾個幫手。”


    知曉了潭州的思路,隨即,楊玄幾人就開始商議如何應對。


    “派人前往潭州一線哨探,發現大軍出動就速速來報。”韓紀撫須,頗為有諸葛之亮的睿智,“另外,若是可以,老夫以為,可發動馭虎部的商人,讓他們傳遞消息,就說,郎君此次定然要滅了馭虎部……”


    “這是恐嚇!”盧強讚賞的道:“韓先生的智謀,老夫一向欽佩。”


    韓紀微笑,“郎君的謀劃最是犀利,隻是老夫饒舌罷了。”


    三人看著楊玄,楊玄正在琢磨此事,聞言笑道:“我沒什麽可謀劃的,此戰就是見機行事。至於老韓說的令商人傳話,那是心理戰,可加一些……戰時來降,既往不咎,頭領帶著麾下來降,重賞。”


    心理戰加上金錢誘惑,兩手都要抓!


    他想了想,“再有,問問詹雅,馭虎部可有章茁的對頭,試試收買。”


    他無意識的叩指,說道:“召集馭虎部的商人,我親自和他們談話。”


    ……


    州廨對麵,耶律玦神色平靜的道:“那個兄弟沒了,不過,還有咱們。盯著。”


    “軍營怕是不好盯了。”有人苦笑。


    “路過!”耶律玦說道:“裝作是路過。”


    於是,當日下午,鷹衛們輪班路過軍營外圍。


    大軍要出動,首先會停止操練,讓將士們休養。


    這是一個最明顯的信號。


    第二日,軍營外圍多了十餘人。


    男男女女散在周圍,看著懶懶散散的。


    “嶽二,你不做生意,不怕你娘子發火?”一個婦人站在屋簷下,雙手攏在袖口裏,看著……就像是個街溜子。昂首衝著嶽二問道。


    嶽二得意的道:“我家二郎如今都能獨自支應了。”


    婦人詫異,“喲!那可是難得,可見聰明。”


    “是種好!”嶽二笑嘻嘻的道。


    “開始了啊!”邊上,烏達喊道。


    赫連燕就在軍營大門那裏。


    捷隆說道:“娘子,這些人能幹啥?”


    赫連燕說道:“這些都是郎君所說的江湖人。郎君說,別看他們不起眼,眼力卻是一等一的毒。讓他們盯著周圍往來的人,說不定能有收獲。”


    “嘁!”捷隆想譏笑,可赫連燕緩緩看過來,他趕緊說道:“郎君英明!”


    “記住了,咱們是寄人籬下!”赫連燕說道:“要想融入,就得主動立功。”


    “娘子,這樣的日子,何時才到頭?”在潭州是寄人籬下,在陳州是仰人鼻息,這樣的日子,過的沒有一點兒安全感。捷隆有些暗然。


    “其實,郎君對我不錯。”赫連燕說道:“許多事也沒避開我。不過,他身邊那些人卻對我有些警覺。”


    “就沒把咱們當做是自己人。”捷隆不滿的道。


    “郎君能讓我掌管機密和密諜之事,便是把我當做是心腹了。”赫連燕真的很敬佩楊玄的胸襟和魄力,“至於其他人,你想想,若是當初咱們還在潭州時,皇叔突然重用一個大唐來的女人,你可敢信她?”


    捷隆明白了,“罷了,這條命也是賣給了郎君,其他人如何看,咱們管不著。”


    “是啊!”赫連燕說道:“在這邊一切都好,就是覺著……沒根,整個人飄著。也不知何時能落下來。”


    捷隆說道:“有了孩子,就有了根。”


    赫連燕一怔。


    她突然明白了楊玄最近的變化來自於何處。


    來自於孩子!


    有了孩子之後,楊玄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


    多了些許多人稱之為成熟的氣息,也叫作男人味。


    我何時能有孩子呢?


    赫連燕想了想。


    “哎!娘子,你看!”捷隆低聲道:“那個老頭!”


    嶽二正在和那個婦人吹噓自己的種好,可背在身後的手卻悄然指著剛路過的一個男子。


    護衛們看向烏達。


    烏達用力點頭,“搞他!”


    幾個護衛從四周悄然合圍。


    那個男子發現後,撒腿就跑。


    烏達獰笑道:“耶耶早有準備,弓箭!”


    前方,十餘護衛張弓搭箭,為首的護衛吼聲如雷,“跪下,饒你一死!”


    男子依舊狂奔。


    “放箭!”


    弓弦聲如霹靂。


    男子雙腿中箭,撲倒在地。


    “你是如何發現的?”捷隆上來問道。


    嶽二澹澹的道:“老夫原先的老本行啊!吃的便是眼力!就算是一隻母蒼蠅,從老夫的眼前飛過兩次,老夫就認得它!”


    ……


    又多了個盟主,感謝“花澤香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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