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快折了迴來,麵色陰鬱的迴到棺木旁站著,眾人議論紛紛,太子該去男賓那邊接待賓客,為何會留在女賓這邊?


    “各位夫人,剛剛婢妾身體不適,情急之下送她離開,失禮了。”太子朗聲解釋著。“失禮之處請多見諒,天寒地凍,還請各位夫人迴廂房歇息,務必保住身子。”


    婢女們開始領著夫人們迴去,碧溪身邊也站了一位婢女,她輕聲道:“郡主,奴婢扶您迴去歇息。”,這聲音好生熟悉,碧溪迴頭一看,果然見到芙蓉眨巴著眼睛歪頭看著她。


    “你也被調來了。”碧溪微微一笑,昨日她還在猜測,在這裏會不會碰見秋子、芙蓉等人,沒想到這會兒真碰到芙蓉了。


    “這邊需要服侍的貴人多,娘娘擔心丫鬟們伺候不好,所以讓奴婢們來幫忙。”芙蓉扶著她的胳膊往前走,疑惑道:“郡主出門怎麽也沒有人跟著?”


    “這裏伺候的人夠多了,我再帶幾個,越發顯得人多。”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碧溪悄聲問道:“是不是雲昭訓產了?”


    芙蓉頓了頓,答道:“見她衣裙上有血,想來是這樣,她用過早膳後,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她是著了涼,不肯迴去休息,結果拖到現在——”


    碧溪頭,太子府這麽多人,人多手雜,吃食被人動手腳很難察覺,就算發現了,也難揪出兇手。


    隻讓她產?這有何意義?雲氏已經有了庶長子。就算不能再生育,也沒人能夠撼動她的地位。難道是有人要毒害她?可是誰這樣大膽,敢在太子妃的喪禮上做這種事情?


    碧溪從衣袖裏取出一張銀票,塞到芙蓉手中,輕聲道:“再見麵不知何時,這些銀子你且收著,托太監帶些胭脂水粉總可以。”


    芙蓉推辭不肯收銀票,獨孤皇後管理後宮甚嚴,若是讓她知道她收了別人的錢財,不知道會如何懲罰她。


    “隻做低階女官太辛苦。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高階女官,錢拿去上下打一番。”碧溪隨意道。這幾年,歐陽的香行能打探到許多消息,可是宮裏的消息始終打探不到。每當這時。碧溪都充滿感慨。可她也知道,宮裏的人都惜命,輕易不敢做這種事情。


    芙蓉依舊推辭。輕聲道:“郡主謬讚了,奴婢能夠曆經兩朝而不死,已是萬幸。”,因為親眼看到相熟的人死去,所以她更加惜命,別人敢博前程,她不敢,她隻想活著離開皇宮。


    倆人在廂房外分別,碧溪取出腰間的銀票塞進衣袖裏,拉著大氅推門進去,卻見廂房裏沒幾個人,碧溪坐到蕭妃旁邊,問她出了什麽事,蕭妃,大概都去瞧熱鬧了。她“大概”,表示她也不清楚那些人的行蹤。過了一會,那些人陸續迴來,嘴裏著:安老太君風趣的很,兒女有出息,孫子輩也很優秀。碧溪這才明白,她們去巴結安老太君了。


    天色漸暗,眾人紛紛離開太子府,碧溪沒看到歐陽,蕭妃也沒找到晉王,於是倆人站在門口閑聊,等著他們出來。


    獨孤跋抱著牛牛出來,碧溪忙接過牛牛,見獨孤跋肩膀上的口水印,尷尬笑道:“有勞父親了。”,獨孤跋摸摸孩子的頭,笑道:“沒什麽,文文很討人喜歡,今天又要到不少好東西。”


    碧溪聽到這裏,隻感覺到臉皮似乎都被人扯去了一層。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女兒,簡直太尷尬了,歐陽在旁邊怎麽也不管管?這樣亂要東西,別人會怎麽看待他們?碧溪感覺心裏又裝下了一顆秤砣——。


    不一會,歐陽和文文出來,碧溪留意到她脖子上係了紅綢帶,衣裳鼓鼓的,想到獨孤跋的話,碧溪料想裏麵必定放著盛滿戰利品的荷包。


    “娘親——我好想你哦。”文文一見到碧溪,便張開雙臂朝碧溪撲來,碧溪頓時心軟下來,摸了摸她的手,熱乎乎的,看樣子沒有凍著。


    與眾人道別,碧溪等人坐上馬車。文文掏出荷包,高高舉起給碧溪看,學著長輩們沉穩的語氣道:“來,孩子,這是打賞你的。”,碧溪以為她要將荷包給牛牛,便讓牛牛伸手去接,文文卻收起荷包道:“這是打賞給娘親的!”碧溪眉心跳了跳,忍住想要揍她的衝動,溫柔的道:“娘親是長輩,不是孩子,要學會尊重長輩!”,文文似懂非懂的頭。碧溪伸手接過來荷包,裏麵塞滿了戒指和金錠,好在沒收什麽不該收的東西,這些東西她也常賞給孩子。


    “還有一個!”文文獻寶似的從衣兜裏取出一個玉佩,碧溪隻看一眼,便知這玉佩不是凡品。


    “哪來的?”碧溪狐疑的接過玉佩,這樣的水色,隻怕是宮裏也難尋幾塊,為什麽有人會將它賞賜給一個孩?若是元妃還在世,倒是可能會賞她個好的玉佩,可惜元妃已經不在了。


    “益昭哥哥給的。”文文脆聲答道。


    碧溪看向歐陽,女兒口中的益昭哥哥,不是旁人,正是太子的庶長子,早已經封了王,皇後對其也算寵愛,他有這樣的玉佩倒也不稀奇,可是他為什麽將玉佩給年幼的文文?


    “恐怕嘉王還不知玉佩價值,得趕緊送還。”碧溪不喜雲昭訓,連帶不喜她兒子,自然也不喜歡她兒子送的東西。歐陽讓馬車重迴太子府,他帶著玉佩進去送還,碧溪聲訓斥女兒,讓她不要收金銀以外的東西,女兒不明緣由,一直追問為什麽。


    等了半個時辰,歐陽終於迴到馬車上,天已經全黑,車夫慢悠悠的趕著馬車,丫頭已經學會告狀,見到歐陽,忙爬到他腿上,將碧溪的話重複了一遍,歐陽寵溺的捏她的鼻子,讓她聽娘親的話,不要惹娘親生氣,丫頭乖巧的頭。


    用完晚膳,洗漱完畢,文文坐在床裏玩耍,好好的被子不蓋,非要將狐裘當被子蓋,碧溪擔心她著涼,隻好同意她蓋著狐裘,上麵再加一床棉被。


    次日,碧溪感覺鼻子疼痛,睜開眼睛,發現文文正雙手捏著她的鼻子。碧溪皺眉,將她訓斥一頓,然後看見被撕壞的狐裘——


    “這是怎麽迴事!”碧溪發怒,這件狐裘可是元妃留給她的念想,這丫頭竟然把它給毀了?上麵留有如此多的牙印,不用,定是她用牙齒將狐皮給咬壞了!


    “娘親,這裏麵有東西。”文文委屈的從枕頭下取出一塊狐皮,狐皮邊緣滿是牙印,可是中間卻描畫了地形圖,圖上明確標出長安、洛陽的位置,路線往北,靠近外邦地界,那裏有一座大山,山的一側有個將軍雕像,山下麵寫著一個“寶”字。


    難道是山下有寶?


    碧溪將衣裳絞開,原來這件狐裘有兩層狐皮,裏麵一層,不但有地形圖,還有元妃留下的字跡。“昔日受宇文將軍托付此圖,本欲交還宇文一族,恐其生反心,置黎民於水火,故截留至今,而今時日無多,欲將此圖托付於你,忘你珍之,用之造福百姓。”


    捏著柔軟的狐皮,碧溪心生悲傷。元妃心中終究有牽掛,她舍不得離開人世,可是為了家族的自由,她毅然選擇離開人世。既然擔心百姓過得水深火熱,為什麽不自己來解救他們,為什麽要重擔交給別人——


    呆坐了好一會,吳嬸進來收拾床褥,碧溪將狐皮絞碎了,讓吳嬸拿去燒掉,擔心女兒出去胡,特意將兒女留在國舅府,命吳嬸好生看管。


    元妃棺木開始下葬,皇上早命人修建了皇陵,隻不過皇上還沒入住皇陵,元妃便先去了,碧溪遠遠的跟在送葬隊伍後麵,送葬的人和馬車擠滿朱雀大街,碧溪從沒見過這條街如此擁擠。


    “元妃給我們留下這個。”碧溪從荷包裏取出狐皮,遞給歐陽。歐陽看了一眼,隨意道:“沒想到傳言是真的。”,顯然是對寶藏沒什麽興趣。


    碧溪見歐陽不為所動,拉著他的手笑道:“有了寶藏,你也可以稱王。”


    歐陽攬過她,歎道:“征服你就夠了,難道你想我坐擁幾千美人?”


    碧溪笑笑,將狐皮卷好放入荷包。萬人搶奪的東西,卻落入他們手中,可惜的是,他們對寶藏根本沒興趣。


    到達皇陵,碧溪與歐陽站在高處,遠遠的看著眾人衝墓室撒錢,高僧往裏麵撒方形的鎮紙,更有人將手鐲也脫下了扔入墓室。棺木入土,最先被填埋的是元妃安歇的主室,然後是耳室,裏麵擺放了許多陪葬物品,隨著耳室的填埋,各種客房、廂房也被填埋,最後是伺候元妃的丫鬟婆子,都被迷暈了,就地活埋,好讓他們能在另一個世界,繼續伺候元妃。


    儀式進行一天,直到天黑才宣稱“太子妃移居新室,與地長存”,下葬儀式正式結束。


    雖然下葬儀式結束,但是眾人還是得來太子府給元妃的牌位請安,一直要等到頭七過後,喪禮才算接近尾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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