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靜坐,碧溪想了很多,皇後做的許多事,看似不可理喻,其實都有例可循,排除異己、鞏固皇權、為太子鋪路,她做的無非是這幾件事,皇後利用她,是因為獨孤家不太服從管束,皇後想利用她牽製獨孤家,讓獨孤家繼續為朝廷賣命,它日太子登基,獨孤家的人可以繼續輔佐太子。隻是她的算盤打的響亮,卻不知道獨孤家早已對皇室生出諸多不滿,因為一係列的新政,嚴重削弱了獨孤家的勢力,令他們失去了許多土地。


    如何讓獨孤家的人對皇上皇後改觀,讓他們向皇權靠攏,這非常重要,皇後的意思很明白,獨孤家若想昌盛,隻有依附皇權。碧溪有時會猜測,皇後能殺尹氏,是不是也會殺獨孤跋?可是獨孤跋他們雖然對皇上不滿,可是麵上總是恭敬順從,就衝這一,皇上也找不到傷害他們的理由。


    秋子扶皇後坐下,皇後伸手摸了摸脖子,秋子問她是不是脖子酸痛,皇後頭,秋子便淨手為她推拿。


    “娘娘很少跟晚輩這麽多話。”除了皇後自己的幾個孩子,她很少跟晚輩這些,就算是跟太子妃閑聊,也不會告誡太子妃要控製情緒。


    皇後想了想,似乎真是這樣,她懶的訓斥晚輩,皇上喜歡訓斥晚輩,她更喜歡跟他們大道理。“興許是因為她免費供孩子讀書的做法打動了本宮,年輕時本宮也有這樣的念頭。那時候皇上的封地隻是一個郡,如今皇上富有四海,本宮卻早沒了這樣的念頭。”,選擇碧溪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她的這份良心,獨孤家不允許她開設書院,她便自己掏錢建書院,免費教孩子們讀書。人們常“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可是碧溪並不是個有錢人,她空有郡主名號,空有封地。看著尊貴。實則一窮二白,走親訪友的錢都是歐陽出的。


    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想著搜刮百姓錢財,反而開設書院。可見她不是個在意私利的人。獨孤家的晚輩。卻是沒幾個能比得上她。


    “郡主的確是個怪人,行事作風也有些與眾不同。”秋子輕笑道。


    皇後笑笑,若是獨孤家的人都像碧溪這樣。她也就不用擔心了,可惜獨孤家的晚輩都被寵壞了,整日就知道風流快活,有幾個聰明的,又隻會內鬥。


    “可不是?這孩子有缺心眼,好在還有歐陽幫襯著。”撫摸著鑲金的玉如意,皇後歎道:“不過我倒是挺喜歡她這缺心眼的毛病,但願她能一直這樣下去。”,隻要她真心為民謀福利,就算讓她當女宰相,她也是願意的,隻要那個丫頭能堅持下去。


    “國舅爺派那麽多人看著郡主,郡主若是做出對國舅爺不利的事,國舅爺可以立刻架空郡主,就算她有心報國,也沒有門路。”世上的利益隻有那麽多,皇上皇後想要,世家大族想要,貧苦百姓也想要,怎麽分配永遠是個問題。百姓不能得到的太多,也不能得到的太少,世家大族擁有顛覆王朝的實力,不能擁有太多利益,就像那塊封地,雖然暫時成了郡主的封地,可它依舊是皇上的土地,不可能真的變成獨孤家的土地。可是堪破這一很難,土地一旦落入他們手裏,再想收迴來就會惹怒他們,人們會本能的忘記,這土地是皇上賞賜的,本來就是皇上的。


    “那就看她怎麽做了。”皇後輕輕笑著。


    葬禮持續了七天,遠在邊疆的親戚都趕過來奔喪,聽喪禮辦的很隆重,最重要的是,獨孤跋的身子漸漸好了,到第七日已經能主持喪禮,親自答謝賓客。


    喪禮結束,皇後在禦花園擺宴,皇子公主們都聚到了一起,因為趕迴來參加葬禮,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皇子公主齊聚一堂,因為碧溪也在宮中,皇後便讓她也參加家宴。


    家宴擺了兩桌,四周姹紫嫣紅,紅燈瑩瑩,倒也是個景致。歐陽與皇子駙馬們同桌,碧溪見他並無改變,心下稍安,歐陽見了她便皺眉,眼裏有掩不住的擔憂,看到他那心碎的眼神,碧溪忍不住想流淚。


    “姐姐快坐下吧。”蘭陵公主挽過她胳膊,拉著她坐下,碧溪隻得微笑著聽公主們話。皇後下首便是長公主,也是前朝皇後,她溫柔的同皇後話,不時的為皇後布菜,太子妃坐在皇後左側,不時的看她一眼,當碧溪看向她,她便微笑著頭。


    蘭陵公主悄聲道:“姐姐與姐夫的感情很好吧。”,她的稱唿與別人不同,別人喊歐陽為郡馬,她喊姐夫,碧溪聽到這兩個字,便覺得心裏暖暖的。


    “聽很多女孩喜歡姐夫呢,姐姐馭夫有方呀。”蘭陵公主繼續笑道。她的歡樂感染了碧溪,碧溪抿著嘴輕笑,打趣道:“公主可是想學?”,蘭陵公主噘嘴抱怨道:“這是家宴,咱們隻論輩分。”,碧溪微笑著看了一眼皇後,隻論輩份?她有什麽資格?


    酒桌是用來聯絡感情的,碧溪一早就知道,雖然與公主王妃們不熟,可是有了這樣建立友誼的機會,她還是願意結交一番。正好皇後提議行酒令,題目是“家”,她出兩句詩,讓大家接後麵兩句,想到皇後寫詞的水準,碧溪大約猜到詩句不會太難,正想著,隻聽皇後道:“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是口頭的常句,眾人紛紛思考,蘭陵公主悄聲問碧溪可有什麽詩句借來用用,碧溪知道她恐怕是一時想不出下句,便了兩句湊合著用,太子妃先對出詩句,後是蕭妃,對了一句“長幼有序,勤勉拾薪”,碧溪有些莫名的看了眼蕭妃,發現她竟然也瞥了她一眼。


    到了碧溪這裏,一輪已經快結束,碧溪便笑道:“國泰民安,源遠流長”,這既是對了詩句,也當了祝詞,眾人聽著也高興,雖然沒提“家”字,但是國是大家,有國便是有家,也算合規矩。


    隔著屏風,與這一桌的熱鬧不同,男子那一桌,皇上正在考皇子們的學問,也是對詩句,但是皇上出了詩句旁征博引,沒有看過大量書籍的人,隻怕是詩句的意思都弄不明白。


    碧溪心中暗想,這詩句歐陽必定能對得上,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歐陽對詩句,碧溪又想道,是不是皇子們沒對出來,歐陽不好意思出自己對的詩句,是不是擔心掃了皇子的麵子,想來想去,覺得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喝了一輪酒,皇後又提議猜謎,碧溪沒用心聽,連謎麵也不知道,不過還是跟著亂猜了幾個字,最後還是元妃猜出來了。


    一頓酒吃完,碧溪已經覺得頭腦發脹,皇子們在宮外都有府邸,吃完酒便紛紛攜著家眷離去,公主們也都乘坐轎輦離開,熱鬧驟然消散,隻剩下殘羹冷炙,宮女早撤了屏風,皇上看著皇子們離去的方向感慨道:“時興的玩樂都知道,就是不知道書裏的學問。”,皇後道:“隻要明辨是非,懂做人的道理就行,做學問不是皇子們的事情。”,皇上不滿的嘀咕兩句,便領著一幫人離開,歐陽也跟著離開,碧溪看著他一身的墨綠色長衫,上麵繡著朵朵祥雲,心裏想道:歐陽最喜潔淨,平時都穿白色衣裳,進宮後連白色衣裳都不能穿了。


    碧溪陪著皇後閑逛,星月爭輝,喪禮結束後,碧溪便沒有繼續戴孝,宮裏不允許穿白衣,宮裏的衣裳顏色鮮亮,紅紅綠綠、色彩繽紛,容不得那一抹純白。


    “跟你去封地的孩子們可還好?”皇後淡淡的著,似在自言自語。碧溪與她行走步伐一致,隻是身子靠後一些。“迴稟娘娘,他們如今已會自己穿衣裳,前些日子還學會了紡織。”,要皇後沒在封地安插人,她不信,獨孤跋派了那麽多人監督她,皇後怎麽著也得安插倆個自己人。既然她什麽都知道,自己也沒必要隱瞞。


    皇後臉上露出淡淡都笑容,那些孩子都被寵壞了,十幾歲都人了,還不會自己穿衣,什麽事都不會做,不過也難怪,什麽事都有丫鬟婆子做,哪裏需要他們動手。遣去封地也是好事,起碼沒人代勞,自己能多學東西。


    “都是毛躁的孩子,好在你足夠穩重,他們現在讀什麽書?”皇後停下腳步,指了一朵牡丹,立馬有宮女拿了剪子上前將牡丹剪下送到秋子手中,秋子覺得沒問題了,才遞到皇後手中。


    “迴稟娘娘,來之前先生在教授《千字文》、《周禮》、《算術》。”隻是那些孩子太頑皮,心裏想的都是怎麽逃離郡主府,很少聽講,先生提問也是一問三不知。


    “教的好嗎?”皇後側過頭來看她。碧溪自然不敢先生教的不好,她本就是學識淺薄的人,哪有本事評鑒大儒們的學識。“怎麽教的?”皇後問道。她這是故意想為難碧溪了。碧溪低頭答道:“聽先生,父親的父,是斧字頭,表示父親是執掌權杖,立規矩的人,兄字有張口,表示祭祖祭天,管教弟妹都是兄長該做的事,孝悌的悌,表示弟弟要用心跟著哥哥走,按照哥哥的指示辦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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