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天黑了,你不迴家?”同樣在江邊等了許久的男子低聲問道,風將他的青色多鴉袍吹的獵獵作響,仰望天際,發現月兒朦朧,星鬥北移,男子暗自想道:許是眾星拱月的征兆,而皇城的修建,正是眾星拱月的格局。


    碧溪恍若未聞,隻是靜靜的看著江麵,心裏平靜的猶如茫茫月色中的江麵。她不想離開,她怕一轉身,陳雨會來。男子走近碧溪,風吹來,送來鼻間一抹幽香,是紅景天的香味,這個香味他再熟悉不過。


    她身上怎麽會有這種味道,難道她是調香師?


    碧溪就這樣一直靜坐,絲毫不覺得困倦,男子打了個哈欠,在木板上躺了下來。天上繁星閃爍,江麵閃爍繁星,景致似乎不錯,怎麽他以前沒發現江邊的景致如此美好,他就躺在碧溪身後,風輕輕吹來,便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伴著香味,他漸漸睡去。


    第二日睜開眼,碧溪依然坐在那裏,身形挺拔,似乎已經僵硬,男子心想,不會是坐死了吧,於是伸手戳了碧溪一下,還好,肉是軟的,看來還沒死。


    碧溪倒沒在意他的無禮,站起來走動了一會,坐了一夜,這會腿有些發麻,好在她進入了冥想,也就是她以前的神遊太空,冥想一夜,並不會覺得很累。喝了水,吃了饅頭,碧溪又坐下,一動不動的盯著江麵。


    “姑娘,我也餓了。”男子在後麵聲著。他原本沒準備在江邊過夜,隻是看這女子獨自坐在江邊,擔心她出意外,便守在這裏,沒想到她倒是準備齊全,一醒來就吃饅頭,而他還餓著肚子。


    碧溪將水袋和包裹遞給男子,繼續看著江麵。男子吃了一個饅頭,隻覺得幹硬難以下咽,但是這會前麵的女子都能咽的下去,他咽不下實在不過去,便硬著頭皮吃了一個饅頭,喝了幾口冰涼的水。


    等了一天,很快又到傍晚,男子問道:“姑娘,你還不走?”


    碧溪沒有答話,隻是靜靜的坐著,男子無奈的躺下,仰頭看著天上的雲彩,火紅的落日,火紅的雲彩,江麵也是一片火紅,看著倒是滿江紅,美不勝收。


    又一夜過去,因為多了一個人,幹糧吃的很快,這會兒已經沒幾個饅頭了,不過碧溪絲毫不介意,她依然坐在江邊靜靜的等待。


    “姑娘,你到底要幹什麽?”看著也不像要尋死,怎麽賴在江邊不走呢?


    碧溪轉頭,看向身後容貌清秀的男子,皺眉問道:“你是誰?”。這個人好奇怪,為什麽要管她的事。


    等到中午,宛兒終於隨船過來了,看著她安然無恙,碧溪露出笑容,隻是她沒看到陳雨的身影,心裏有些難過,覺得他是不想見她。


    男子見碧溪終於找到同伴,這才放下心來準備離開,剛走幾步,就聽見後麵有人喊“姐姐”,聲音很大,男子轉頭,隻見碧溪一隻手搭在女孩身上,一隻手扶著額頭,看樣子似乎是站不穩。歎了口氣,男子走到她身邊,扶著她離開江邊。


    “怎麽會?”碧溪淚眼婆娑,聲音已然哽咽,她沒想到,宛兒帶來的居然是他的死訊。


    “我看到城外貼的告示,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他們犯了逆國罪,我打聽了,二皇子、五皇子、十二皇子,還有幾位將軍,都被殺了。”


    碧溪隻覺得悲從心來,一口氣堵在心間,堵的她喘不上氣來。


    貴妃死了,皇子將軍都迴來參加葬禮,將軍向皇上討要法,皇上無奈退位,太子登基為新皇,太上皇不滿太子所為,密謀將貴妃的兒子和兄弟全部殺死。


    哈哈哈,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是這樣,自己為了自保殺了貴妃,卻引發了這一連串的事情,這會居然陳雨也被牽連,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而她,僅僅是不想死在貴妃手裏。


    “秋風送行,真是一首悲歌。”她離開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皇子們每日在街頭騎馬,精力非常充沛,怎麽眨眼的功夫,就被殺了。


    歇了好一會,碧溪才平複了心情,她安慰自己,陳雨不定根本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他在不知道自己離開的情況下,被殺了,所以他不會怨恨自己,這樣想想,心裏好受了一些。


    “宛兒,辛苦你了,我們迴家吧。”碧溪扶著宛兒的手站起來,拉著她慢慢的走著。


    “哎,我有馬車,可以送你們。”男子喊了一聲,連忙跑到樹林裏牽出馬車停到碧溪麵前,碧溪看了他一眼,扶著宛兒上了馬車,自己卻是沒力氣上馬車。男子撓撓頭,他車上可沒有墊腳的東西,這東西他用不到,從來不準備,因為他的馬車沒有女人會坐。


    碧溪就這樣用柔弱可憐的眼神看著他,一直看到他臉紅。“好啦,你踩我背上去吧。”,完自己弓下身子,弓的很低,似乎擔心碧溪會夠不到,碧溪便笑著踩了他的背上了馬車,心裏還讚歎這個車夫人不錯。


    “去哪?”男子趕著馬車大聲問道。


    馬車裏碧溪好奇的翻著包裹,馬車裏有好些包裹,碧溪打開一個,發現裏麵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卻密密實實的裹了好多層。


    “沉官郡,郡守府附近。”


    沉官郡?他以為她們來自長安或者洛陽,沒想到她們居然來自沉官郡,那個地方,居然也有調香師?似乎從未聽過。


    馬車飛奔,半個時辰到達郡守府,碧溪指了路,讓男子停到自家店鋪門前,等到付錢時,男子才知道,碧溪將他當成了馬夫,想到自己熱情邀請她上馬車的行為,覺得的確像是馬夫所為。他不知道該收多少錢,碧溪便按上次送到大成客棧的車錢給他了。


    “我餓了,能不能在你家吃頓飯啊?”男子捂著肚子,皺眉道。


    碧溪也餓了,但是聽到男子這樣理直氣壯的提出來,好像自己應該管飯似的,心裏有些不樂意了,不過這會她沒心情生氣,剛才岔氣了,這會胸口還難受呢。


    碧溪領著他們上樓,讓男子將食盒送到街頭那家飯館,然後了飯菜帶迴來,讓夥計過來收錢。男子細細的聞著屋裏的氣味,眯著眼睛將香料的名字一個個的出來,是的,屋裏有香料的氣味,不是一般香粉的氣味,香粉的氣味很淡,香料氣味很濃。


    見男子一臉陶醉的神情,碧溪伸腿踢了他一腳,男子這才迴過神來,碧溪將飯館的地址了一遍,讓男子菜帶迴來,男子聽她總是叫自己“喂”,有些不高興,抗議道:“我不叫喂,我叫高雪月。”,話剛完,碧溪又抬起腳,男子這才拎著食盒跑開了。


    碧溪領著宛兒來到膳房,將鍋裏的夾生飯倒進裝泔水的木桶裏,將鍋刷洗了,讓宛兒燒水,宛兒看樣子也是第一次幹活,做的不是很順當,碧溪便在旁邊看著,自己拿著匕首慢慢削著。


    “姐姐,你在削什麽?”宛兒好奇的問。“在做靈位,你父親去世,你有沒有給他做靈位?”


    碧溪認真的削著,看宛兒搖頭,心裏苦笑。這麽的孩子,又是官家姐,怎麽會知道靈位這種東西。靈位沒做好,水沒燒開,高雪月倒是領著店二過來了,碧溪給了飯錢,讓高雪月將飯菜擺到廳裏,如今樓下沒做鋪麵,地方倒是寬敞。


    高雪月的都是素菜,想著碧溪如今心情不好,葷菜可能會觸怒她,便了炒白菜,炒韭菜,炒茄子,炒雞蛋。


    高雪月剛才進膳房,又聞到了香料的味道,心裏猜到碧溪是拿香料在膳房裏烘幹了。碧溪簡單的吃了,便迴到膳房繼續削木頭,宛兒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削木頭,高雪月將剩下的菜都吃完,來到膳房仔細的聞著,這裏的香味,跟廂房裏的氣味一樣,隻是廂房裏氣味更濃些。


    碧溪抬起頭,仰望高雪月,問他為什麽還不走,她不管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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