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心中疑竇叢生,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出了去,外麵果是吳侍長在駕車,她坐到他身邊,小聲問道,“吳大哥,你有沒有覺著今日的王爺有些奇怪?”


    “我沒覺著王爺奇怪,倒是你突然變得這麽俊,還與我挨得這麽近,我總覺得你像個妖精似得,還有你這嘴巴,嘖嘖……真心太古怪。”


    從吳侍長的眼裏看到的滿滿是玩味,小魚知道他暗指自己與皇上有一腿,還是個迷惑皇上的妖精,她狠狠瞪他一眼,你才妖精,你全家都妖精,又摸了摸自己嘴唇,都怪那該死的昏君每次都這麽用力,她再往前看去,前頭還有一輛同行的馬車,她指了指那輛馬車,又好奇問她,“前麵是誰?”


    “皇上臨時決定,讓白將軍與燕王隨行同去平遙縣查看災情。”


    白將軍自然就是指的白韶掬,上次他們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不歡而散,如今又是同行,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鞅。


    “皇上似乎很重視這次平遙縣洪災。竟派了兩位朝廷要員前去視察?”


    吳侍長看了看她,小魚不愧是受皇上器重淡淡太監,倒是有幾分眼力,他揚了揚鞭,又與她小聲道,“你入宮的晚自是不知,平遙縣是屬要塞,水利發達,皇上登基那年就撥了三十萬官銀給平遙縣用來修葺堤壩,為的就是杜絕決堤之險,哪知遇上了這百年難遇的大雨,堤壩坍塌,不止讓平遙縣幾萬百姓流離失所,更是讓周邊縣城遭受牽害,良田被淹,亂民成災。”


    平遙縣水利發達,小魚是知道的,她老家就在雲水鎮上,離平遙縣並不遠,這次災情嚴重,難怪皇上如此看重這事旎。


    “兩年前朝廷撥下巨額修堤之款,按理來說,就算遇到今次暴雨,這堤壩也不至於被衝毀啊。”


    “如若這三十萬官銀真用在修堤固壩之上,就算是再大風暴,也不至於決堤,以至於民不聊生,但據白將軍的虎豹營所報,那平遙縣的堤壩竟是年久失修,破損不堪啊。”


    小魚聽得他這話,又是一驚,她記得那次白韶掬在龍泉宮外就提起這事,他的十萬軍士駐紮在平遙縣,自然會接到第一手資料,朝廷撥給平遙縣三十萬官銀,怎麽會沒用在修堤之上,那縣令怎會如此膽大包天?


    吳侍長見得她眼中驚奇之色,自然明白她想問什麽,他又道,“如你所料,這三十萬官銀真的不翼而飛了。而那平遙縣知縣正是秦丞相至交好友梅九發,你這次總該知道為何皇上如此看重此事的原因了吧。”


    小魚微微張大了口,“你的意思是秦遇結黨營私,與梅九發將這三十萬官銀給私吞了。可他怎麽敢,平遙縣隻離長安城千裏之遠,怎麽就沒人告發呢?”


    “這就是秦丞相的厲害之處,朝中大半官員都是他的人,他黨同伐異,手段狠辣,誰敢告發他?再說,天子才登基兩年,奏折都由秦遇先為審閱,才交與皇上,皇上自然不會知道。這次若非天降大雨,想必那堤壩也不會被衝塌,這事還是不為人知。”


    這秦遇勢力當真是隻手遮天啊。隻是這事,又引人深思了去,不說這大寧王朝沒有一個敢直言進諫之人,但說這朝廷官員體製也是不妥的,竟也不設個考察地方官員的機構。


    上次行刺一案,讓秦遇逃了脫,又重迴朝政,皇上這次是要讓燕王與白韶掬齊心合力,找到對付秦遇的證據吧。私吞朝廷巨款,可是吵架滅門之罪。隻是秦遇手握二十萬重兵,皇上當真不怕他反?


    小魚隻覺這次出行,當真是迷霧森森,危險重重,這官銀案隻怕不好辦。


    再迴車內,燕王已指了指放在凳上的包裹,“那裏是我為你備好的行裝,你還是先將這身宮裝給換下為好。”


    小魚瞧了瞧自己身上這太監服,也是,穿著太監服出去晃蕩,的確不好。


    隻是,這車廂之中,還有個大老爺們在,她一個女兒家當著他麵換衣服,不大好吧。


    “爺,等入夜在棧中住下,我再換不遲。”


    若是往常小魚這般與燕王說,燕王心善人好,必定答應,可這次,他微沉了下聲,“你穿成這般出去,若是惹人耳目,招致禍端,這責你來當?況且,我雙目不能視,你還怕我窺你一個太監不成?”


    小魚砸了砸嘴,心中雖有不滿,但也不想招上禍事,更何況這主子突然變得言辭淩厲,她也不敢不從,隻乖乖道了聲,“奴才換衣就是。”這就將凳上包裹拿了過來,打了開來,裏麵裝束齊全,是套水藍色男兒裝。


    她解開衣帶,正將身上宮裝脫下,可總覺暗處有雙眼睛在偷瞄著她,好像要將她看個幹淨似得,她掃視一周,這裏再無他人,而燕王也隻是目視前方,雙目呆愣,應該什麽也看不見。


    但她心神不寧,還是背過身去,將外衫給脫了,換上包袱重的衣服,卻不知身後那人唇角微微勾起,有抹得意之色。


    待她換好衣衫,燕王才算滿意,臉上多了些笑容。


    中途隻在馬車中吃了些幹糧,待得天黑,才打尖在鎮中一間客棧入住。


    燕王以需小魚照顧為由,不管小魚多麽不願,逼她同住了一間,白韶掬要了間單房,而吳侍長則與卞儒璋同用一間,付了房錢,各自上樓放下行禮,這才下樓用餐。


    舟車勞頓,亦是饑腸轆轆,小魚肚子餓得叫囂,扶著慕容燕一屁股就坐了下來,抽了筷子,叫小二過來點菜。


    白韶掬瞟了她一眼,向是在指責她沒得規矩,小魚將兩筷子塞入嘴裏,擺成一撇一捺,張牙舞爪瞪著他,我就這般德性,不喜你別看啊。


    卞儒璋已察覺到火藥味,見得將軍額上青筋跳了下,將軍向來好脾氣好雅興,一到秦小魚這總能被氣得鼻孔冒煙,又見將軍眼光朝自己這裏掃過來,隻感覺低了頭,問小二店中招牌菜是何?


    燕王出門向來都愛帶著他那隻金絲雀,可這次竟沒帶出來,害得小魚隻得餓著肚子,聞著菜香,先伺候他吃飯,一勺一勺的喂進他嘴裏,這人倒是自在享受,一臉笑意,小魚隻覺委屈得很,這燕王將她帶出來做什麽,她本就打算跑路的。


    席間還有一人也是僵硬臉孔,就像是人人欠他錢的臭屁表情,第一個吃好,將碗筷一扔,就立馬上樓去了,那人除了那朵爛菊花,不會有第二個人。


    其他幾人也是吃好,陸續上樓去了,隻留下了小魚一人在吃剩菜剩飯,沒辦法,誰叫她就是奴才命,吃飽之後,也不敢歇息,就立即去了後院馬房。


    夜已深,四周安靜,她手中拿著幹草為著馬兒,身後突然躥出一個人影,那人身上滿身的甘鬆香,她微愣一下,亦沒迴過頭去,那人走到她身前,眼神火.辣,沒來由地一句,“聽說昨夜你是在乾清殿侍君就寢?”


    她側了個身,沒有作聲,繼續喂馬,她與誰就寢,還與他何幹?


    “你怎如此不知檢點?”


    他擰了眉,怒著聲,當真沒得征西將軍半點儒雅清朗,小魚亦蹙了眉,轉臉望著這人,月光下,這人周身潔白,依然高高在上,讓人不可小覷,隻是不知為何,她不再如從前一般的迷戀,大概又是因他出口傷人,她緊緊拽著手中幹草,“白將軍,我不知檢點也好,潔身自愛也罷,關你何事,需你來這般教訓?”


    猛地,白韶掬拳頭緊了一分,她以前淘氣撒嬌,對他又黏又纏,何曾對他這般咄咄逼人過,他本要發作,但想起以前他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他說愛慕他的女子多了去了,她算是老幾?又想,以她對他情意,必定不會委身於皇上,就如那次龍泉宮裏,她以命捍衛自己清白。


    他唇微抿了下,才說,“我知你在我這裏受了氣,才去向皇上投懷送抱,但他是皇上,對你是否真心實意且不說,他後宮三千,若是有人與你爭寵,以你脾氣,你會受得住?”


    這人以前雖是她心中男神,但也當真是自戀的無可救藥,她何必因在他身上受了氣,就要糟蹋自己?


    昨夜不過是皇上逼她留在了乾清宮過夜,就算如此,他們也僅是相擁而眠而已,他們清清白白,他竟如此口不遮攔地詬病於她,他當真了解她?又是為她好麽?


    “你非天子,不也是浪裏白條摧花情聖,嶽東睿不也是情場小霸王禦.女無數,皇上後宮三千,嶽惠妃那麽豔美的女子他都不曾碰過,換做你與嶽東睿,能把持得住?誰待我好,是否真心,我難道感受不到,需你來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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