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驚叫聲引得淩小小也向梅姨娘那邊的熱鬧看了過去,原本她是低著頭的,這麽一看,她也驚叫了起來:“你們沒事吧?”眼前的這片混亂讓淩小小眼睛也直了,這也太壯觀了吧!

    如夢自然要慘叫,因為那搖搖晃晃的凳子終於倒了,而踩在上麵的如夢也終於摔了下來,若是直接摔下來也就罷了,卻因為圍住梅姨娘的人太多了,如夢倒下來的時候,摔在了如意,如玉的身上,這二人自然也倒下了,接著是骨牌效應,一個接著一個,這圍住梅姨娘的丫頭婆子到最後是一個都沒有幸免,全都倒在了地上。

    淩小小急急的衝了過去,什麽尋死覓活都給忘掉了,抓住一個婆子的胳膊就給拉了起來,神情是焦急的,動作是急切的,眾人都知道淩小小對身邊的人極好,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眾人感受到淩小小焦急的情緒,有幾個婦人也到搭上了手,將地上的丫頭婆子全都給拉了起來,淩小小不放心,看過這個無事,再問問另外一個有沒有事情,都問了一遍,才終於放下心來。

    等她連歎三聲慶幸的時候,都還沒想起來,梅姨娘還在半空掛著呢,人家梅姨娘原本不過是想做做樣子,可是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上吊成功了,也終於體會了一把懸梁的刺激感。

    此刻的梅姨娘已經是半分力氣都沒有了,心肺之中也隻有最後一口氣在撐著,她心裏恨死了如夢她們這幾個丫頭了,她們是在黑她,如意,如玉這兩個丫頭明為救她,實際上是在癢她,巴不得她死才是,而如夢這丫頭更可恨,她哪裏是在解白綾的結,而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剛剛梅姨娘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係上的可是活結,不知怎麽的,如夢解了幾下,不但沒解開,反而成了死結,以至於現在,她像一塊破布一般,吊在白綾上,隨時都有咽氣的可能。

    但是這還不是讓梅姨娘最生氣的地方,最生氣的是淩小小故意裝大尾巴狼,對她這個掙紮在生死一線的人看不見,卻抓住那些沒傷半根汗毛的丫頭婆子,仔仔細細的問了一個遍。

    梅姨娘氣呀,氣的渾身都冒火星子,淩小小這是恨不得她死呀,太過歹毒了。

    可是在氣過之後,她心裏湧上出陣陣的害怕,因為她算是看出來了:淩小小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在自己門前懸梁,也不在乎她的生死,她的威脅,淩小小自始自終都當做笑話在看。

    梅姨娘她的半點都不想死的呀,可是現在不但眾人的目光都被淩小小和一幹下人吸引了過去,就是她身邊的丫頭都不知道過來將她救下來:

    不是梅姨娘的丫頭不想救她,而是她根本就近不了梅姨娘的身,淩小小的丫頭婆子還在這邊站著,她想進來,卻總是被那些人有意無意的給擋去了路,怎麽都衝不進去——小丫頭急啊,急的都跳腳了,急的想要大口唿救,卻總是在她想要張口的時候,被人塞上一塊點心,生生地給堵上嘴了,不要說喊人了,就是想隨便說說啥,都不可能,她能怎麽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梅姨娘繼續吊在空中表演懸梁的精彩畫麵。

    對,今兒個淩小小是故意的,如夢她們幾個也是故意的,她們離開羅府都是希望能過上平靜而幸福的好日子,而不是想梅姨娘這樣,捧著一根白綾就到她們的宅子門前上吊,威脅的。

    她們自然是不懼的,可是若是長久如此,誰都當她們是軟柿子,一言不和,就來她們的門前上吊懸梁什麽的,她們自己還有什麽日子過,這些人不煩,她們還覺得煩了,索性這次就借梅姨娘的行事,殺雞儆猴,看誰以後還敢來鬧事:你死呀,你吊呀,你愛怎麽死,就怎麽死,你愛怎麽吊,就怎麽吊,你不是下不了狠手嗎,沒關係,我們幫你就是。

    梅姨娘現在終於知道淩小小不但不怕她吊,而且還好心腸的幫著她動手,也是,淩小小有什麽好怕的,當庭廣眾之下,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眾人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淩小小和她的丫頭婆子們可都是盡心盡力的救她,隻是她一意孤行罷了:她就是死了,也沒人會為她抱一聲冤屈。

    梅姨娘悔了,後悔自己想出了這麽個餿主意,她哪裏能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雖然她自己也在懷疑,這不過是淩小小對她的懲罰,懲罰她竟然敢算計她,可是她哪裏敢賭,因為她的命隻有一條,她自然賭不起。

    梅姨娘想到,她美好的前程很快就要來了,她怎麽能就這樣死去,她不能死,她賭上了自己的一切,怎麽都成空呢?

    梅姨娘她拚命的掙紮,想要將脖子間勒住她的白綾鬆一鬆,讓她能有口氣喊出那麽一聲來,引起眾人的注意,能救下她這條命來,但是她全身浮在空中,根本就使不出力氣,不管她如何的掙紮,扭動,隻覺得那唿吸越來越窒息,眼前看著的東西已經都旋轉了起來,暈沉沉的,世界似乎在她的眼底越來越模糊。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看熱鬧的人都被淩小小她們主仆的對話給吸引了過去,梅姨娘的眼裏浮現出淚水:難道羅家的姨娘還比不過淩小小身邊的下人?

    梅姨娘這話還真的誣陷了人家看熱鬧的,有不少人都看到她了,可是人

    家都裝作沒看見,因為可惡的人,他們都看過不少,像她這樣可惡的實屬平生罕見,無情無義,忘恩負義,心如蛇蠍,為人潑辣,這樣的人救下來不過是害了其他的好人罷了,誰都不想做謀害好人的兇手,隻好對她這個壞人視而不見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

    隻可惜一向聰明伶俐的梅姨娘還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意義,她現在滿心滿意的都在求著誰能救救她,她後悔了,她不該來淩小小的門前尋倒黴。

    可是她還是失望了,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她眼前的黑暗愈來愈深,唿吸越來越窒息,她終於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當梅姨娘陷入黑暗的時候,淩小小也抬起了頭,好像此刻才想起空中掛著的梅姨娘:“快,救人!”這次丫頭們,二話不說的繼續上前救人,是真的救人,沒有人再使半點小動作:她們隻是要教訓教訓不要臉的賤人,卻沒想過要鬧出人命,這宅子這麽的美麗,為了這麽個醃髒的人的髒了宅子,不值得。

    眾人見淩小小竟然救下了這樣的一個齷踀之人,都有些不解,更有甚者,叫嚷出生:“淩小姐,你這是做什麽,這樣的惡人就該讓她吊死在這裏,不,吊死在這裏還都便宜了她,應該碎屍萬段才對。”剛剛在人群中,有知情的人細說了淩小小和梅姨娘之間的恩怨,眾人眼裏,現在的梅姨娘連一坨屎都不如,一坨屎還能有些功效,能營養鮮花,這人比死還不如。

    淩小小讓如夢幾個折騰昏迷中的梅姨娘,自己對著眾人解釋道:“各位鄉鄰,我淩小小已經擔了惡婦,毒婦,妒婦,悍婦之名,其實也不怕再擔上一個見死不救之名,可是人心都是肉走的,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我麵前消失,我這心裏頭總是有些不忍。”她頓了一頓:“就算是為我的那對稚兒積些功德吧!”

    眾人聽了這話都覺得很有道理,古人的心裏那福是要積的,而且是可以累及子孫後代的,心裏對淩小小以前那些悍婦,毒婦,妒婦,惡婦的傳言是更加的呲之以鼻,一個時時刻刻都想著為自己孩兒積福的母親,她能惡到哪裏去?

    “小姐,梅姨娘叫不醒,怎麽辦?”如夢的聲音有些焦急:她們隻是想給梅姨娘一點教訓,可沒真的想過要搞出人命的啊。

    淩小小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發現唿吸雖然清淺,卻還是平穩通順,想必是剛剛嚇到了自己。

    “你過來,將你家姨娘送到醫館,千萬不要耽擱了治療。”淩小小伸手,招了

    梅姨娘身邊的丫頭過來。

    “老夫是大夫,讓老夫瞧瞧。”受到淩小小寬大胸懷的感召,一位山羊胡子的老頭走了出來,為梅姨娘診了診脈。

    “無事,隻是受了些驚嚇。”眾人聽到驚嚇二字,心裏那是對梅姨娘不是鄙視二字能形容的了:自個兒懸梁上吊,卻嚇到了自己,這說給誰,誰能信,這事情隻有一個解釋可以說得通,那就是這梅姨娘本就是裏做個樣子,想要威脅淩小小迴羅府,想到羅府那母子二人的嘴臉,眾人心裏是明白了,這些人現在不敢讓淩小小流落在外了,誰讓人家有一個足夠強悍的兄長。

    驚嚇兩個字就已經讓眾人心裏千轉百迴了,可是老大夫的下麵一句話,才是讓眾人恍然大悟的關鍵:“孩子倒是無事,隻是這位婦人昏迷不醒,對孩子極為不利,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叫醒她。”

    淩小小聽到前麵的話就呆住了,後麵說啥,她是真的沒注意,她有些吃驚的看著老大夫:“她有身子了?”淩小小真的是沒想到梅婷有了身子,否則她也不會讓她在上麵掛那麽的久。

    眾人此刻都恍然大悟的表情:還真的如她們猜測的一般,這梅姨娘還真的不是個好東西,有了孩子還來著義絕出們的夫人懸梁上吊的鬧,這裏麵的含義就值得人深思了——有些心眼活的,那想的就不是一般的遠了。

    老大夫點頭:“身子有了,隻是現在情況很危險,需要即使叫醒梅姨娘,否則這腹中的胎兒可就危險了。”醫者父母心,老大夫心心念念的想著的是梅姨娘腹中的孩子。

    那梅姨娘的丫頭聽了這話,喜的叫起來:“姨娘,姨娘,你腹中有了爺的骨肉了。”她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的,天天研究那房中之術,就是為了能夠懷上一兒半女,到時候就可以在羅家有一席之地了。

    而且,若是自己小姐真的有了身子,今天這事即使沒辦成,老夫人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也不會責罰她的,爺對主子到底還是有幾分喜歡的,老夫人剛剛趕走了爺的夫人,這時候再打殺了自己的主子,必然會寒了爺的心。

    這丫頭是真心的替梅姨娘開高興,隻是她的主子現在陷入了昏迷之中,她是怎麽叫都叫不醒,這可怎麽辦?

    淩小小也不想上一代的恩怨影響到下一代的伸手,就對著那丫頭道:“你帶著你們姨娘迴去好好的伺候著,今兒這事,看在你們姨娘腹中胎兒的麵上,我也就不追究了,原本我還打算將你們主仆二人送到府尹的衙門,我雖然出了羅家的門,可也是淩家

    的小姐,日後相欺,你最好勸你們姨娘想清楚,要隻是,我是肯讓自己受點委屈的,可是兄長迴來,怕是不會依了我的性子,若是她再這般咄咄逼人,糾纏不休,那我淩小小一定如今日這般,一根白綾了結了自己,至於什麽仇,什麽怨,日後自會有鄉鄰們說於的兄長聽,你轉告你們的老夫人和你們的爺,誰都不用來了,誰來都是這句話,也讓你們家姨娘消停消停,我好,她好,大家都好,何必自找沒趣。”

    有兄長的人,說話那是一個硬氣,來到古代淩小小才知道,娘家對一個女子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那丫頭可是在羅家不是一天兩天的,淩嘯對淩小小的寵愛是怎樣的沒天沒邊,她可是親耳聽到過的,所以淩小小的這番話,她是半點也不存疑惑,準備帶著梅姨娘離開。

    但是那老大夫的一句話,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慢著,你家姨娘現在還不能移動身子,那孩子因為窒息,已經危在旦夕,需要及時救治。”

    這丫頭是個衷心的,放下梅姨娘就給老大夫磕頭:“大夫,大夫,請你救救我們姨娘吧!”

    老大夫摸著山羊胡子沉思了半刻:“好吧,這關鍵時刻也顧不得什麽了?”

    他眯起了眼睛:“你家主子氣血兩虛,一口氣堵在心肺之中上不來,以至於腹中胎兒虛弱不堪,需要請一碗童子尿灌下去,你想著法子給你們小姐找一碗童子尿就好了。”

    淩小小一聽,差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前一世就聽過有人為了治病,喝童子尿,沒想到今兒個還真的見識到給病人喝尿的大夫。

    可是眾人卻絲毫都不覺得奇怪,就是淩小小身邊的丫頭婆子也沒有絲毫奇怪的模樣,淩小小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天朝的醫療條件極其的落後,會有些什麽奇奇怪怪的偏方也是不奇怪的,既然老大夫說童子尿能讓她醒過來,她擋著不給,不是枉做仇人,想的明白的淩小小也做了壁上花。

    梅姨娘身邊的丫頭,千求萬求才算是求到了一碗童子尿,費盡了千辛萬苦才給梅姨娘喂了下去,那一碗尿下去,梅姨娘身上都散發出難聞的氣味,讓眾人退避三舍,也讓喂她喝尿的丫頭眉頭一皺,借著放碗的機會,到一旁躲了一下。

    不過這童子尿還真的是個好東西,暈死過去的梅姨娘還真的醒了過來,微微眨了眨眼睛,她醒過來的第一感覺是她還活著的喜悅,喜悅之後,就是滿心滿肺的怒氣:淩小小果然在教訓她。

    “該死的淩

    小小,這輩子我天天詛咒你,日日唾罵你,死後十八層地獄,居然狠心腸的想要我的命,讓你身邊的丫頭下黑手,你不得好死!”眼淚從她的眼底流了出來,模糊住她的視線,她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心底深處對淩小小的詛咒:竟然讓丫頭們下這樣的黑手,若是一個搞不好,那是真的會要了她的命的。

    眾人現在哪裏還會相信梅姨娘的話,淩小小讓丫頭們救下梅姨娘,他們是聽的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若不是淩小小出聲,這梅姨娘可就要一屍兩命了,這人果然是個忘恩負義之輩,到這時候了,還一心一意的嘴裏嚼蛆,滿嘴亂噴:眾人自然不會知道如夢那幾個丫頭的動作,四周可都圍的嚴嚴實實不說,就是她們的動作,也都是不著痕跡的,怎麽會給眾人看出破綻——她們敢做,就是敢保證沒人能尋著痕跡出來。

    梅姨娘有些奇怪,她這番話說出來,怎麽沒有人訓斥淩小小的心狠手辣,她眨幹淚水,勉強睜開眼睛一瞧,是一臉的不解,隻見眾人都視她如害蟲的樣子,而自己的丫頭也不再身邊,這讓她十分的不滿,她今天可是受害者,怎麽能受到這樣的對待。

    梅姨娘的丫頭見自己的主子醒了過來,急急忙忙,滿臉喜悅的過來:“姨娘,你可醒了?”沒想到童子尿還真的管用,她決定將這法子記在心裏,丫頭喜滋滋的跑過來,準備告訴自己姨娘她有喜的事情,誰知道人剛剛挨到梅姨娘,就被她的主子一腳給踢飛了出去,那牙齒磕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掉了五六個顆,滿嘴是血的不但怕人,更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丫頭看向梅姨娘,滿眼的委屈和震驚。

    她以前就和梅姨娘關係很好,這梅姨娘做丫頭的時候,嘴甜,很會為人處世,很的大家的喜愛,不像她是個嘴笨的,等到梅姨娘做了姨娘之後,要了她過來伺候,她也是滿心的歡喜,畢竟比起粗重的活來,伺候姨娘也算是輕鬆的了,她心裏對梅姨娘一向是感激的,對她也是忠心耿耿地,但是她沒想到,梅姨娘竟然會在今天,這樣的時刻對她下這樣的毒手,她的心涼了。

    那丫頭心涼了,也就捂著嘴巴,哼哼呀呀的疼著,至於梅姨娘有了身孕的事情,她也無法再告訴梅姨娘了,她疼的根本就睜不開嘴巴了。

    眾人瞧著梅姨娘的目光,深惡痛絕呀,她詛咒淩小小,還有一份道理,畢竟妻妾是天生的仇人,可是這梅姨娘對自己身邊的丫頭還是這樣的無情無義,眾人就不舒服了,那丫頭剛剛為了替她求童子尿可是磕了無數的頭,否則誰願意自己的兒子將這尿送給這賤人

    喝,要知道一泡尿,那也是肥,給這不要臉的賤人喝,還不如倒在蔬菜地裏,那都是有迴報的。

    可是因為這麽個忠心耿耿的丫頭,有婦人還是心軟了,看在這丫頭的麵上舍出了這麽一碗,誰知道這丫頭的忠心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眾人為這丫頭不值。

    尤其是淩小小,是真心的為這丫頭不值:她曾經是羅家的主母,這下麵的事情雖然不敢說知曉的百分百,但是百分之八十,她還是曉得的,這丫頭是個實心眼的,往日裏沒少被還是丫頭的梅婷蒙蔽,黑鍋沒少背,她身邊的如夢曾經看不過去,提點了一下,誰知道,這實心眼的丫頭不但沒聽見去,轉身還告訴了梅婷,讓梅婷和如夢心裏生出了結疤,淩小小不是濫好人,這人好壞不分的丫頭,她也就懶得理會了,隻是今兒個瞧見這實心眼的丫頭,落得這麽個下場,她這心裏還是為這丫頭可惜的,但凡能有半顆腦子,都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那丫頭被傷透了心,也就不再理會梅姨娘了,她連著後退了幾步,因為梅姨娘實在是臭,她雙手比劃著,意思是讓梅姨娘迴去,這裏不能再待了:到這時,她還是顧念著主仆之份的,不想讓梅婷這般臭樣,見更多的人。

    梅姨娘卻是不識好人心:“滾!”她今天心情實在的不好,沒辦法再演姐妹情深了,再說她現在是姨娘,而她不過是個丫頭,莫說踢掉她幾顆牙齒,就是要了她的命,又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梅姨娘自覺今時今日,她的身份早就不同凡響了,自然有權利教訓這一個丫頭,何況這丫頭還是個不太會討喜的丫頭,往日裏總是沒遮沒擋的說話,動不動就說什麽當年:她的丫頭出身是她心裏的一塊病,她自己恨不得忘了才好,卻被這不識相的丫頭一再提起,她早就存了心思教訓教訓她的,今兒個正是好時機。

    “梅姨娘,你讓人家滾,我覺得你更應該滾,聞聞你身上的味道,我要是你,什麽都不說,先迴去梳洗更衣才是正道,要是被你們的爺瞧見你現在的模樣,聞到你身上的味道,還會不會喜歡你?”淩小小的聲音,涼涼的響起,幸災樂禍的,讓人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才好。

    梅姨娘聽了淩小小的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狼狽模樣,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立時臉上紅到了耳朵根,巴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她以後真的不敢出來見人了,怎麽尿出來了,真的丟人丟到家了——原來梅姨娘身上的臭味不隻是來自童子尿,還有她自己小便失禁的傑作。

    梅姨娘什麽都不說,灰溜溜的走

    了,恨不得腳下踩上風火輪才好,而那丫頭卻是感激的看了淩小小一眼,也追著梅姨娘離開了。

    趕走了礙事的人,淩小小對著眾人福了福身子:“這些日子,承蒙鄉鄰們高義,現在正是午餐的點,今兒個我淩小小借著這現成的桌椅,就請大家水酒薄菜的不要嫌棄,算是我淩小小的一點心意。”

    眾人連連推辭,奈何淩小小心意已決,隻好勉為其難,一頓飯菜用下來,這彼此之間,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親近了幾分,而彼此間關於淩小小在羅府水深火熱的消息也都交換了不少,當然這其中有真亦有假,真真假假,才更讓人相信,心裏都對淩小小的同情更上了一層樓,就是有極個別迂腐的老頑固,吃人家的嘴短,二兩小酒咪咪,也對淩小小改觀了不少:就是個性子倔點的可憐人。

    淩小小聽著如夢的匯報,那心裏對本次糖衣炮彈的攻擊結果非常滿意。

    “走,去看看那位唐公子。”淩小小其實更想說的是:去看看那位唐公子什麽時候離開?

    她經曆兩世都沒見過這般理直氣壯住在別人家養傷的人,淩小小記得她的親人名單裏應該從來夠沒有出現過唐軒陽這個名字,就不知道這位唐公子為啥每天吃她的,用她的,還理直氣壯的使喚她身邊的大丫頭,更是不遺餘力的敲詐她這個正牌的主人。

    這世上有時候還真的挺沒天理的,而這麽沒天理的事,她竟然一件不落的做了,她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因為她不敢不聽從這位唐公子的吩咐,這人的身上有一股子讓人不得不遵從的力量,淩小小覺得自己窩囊了,卻還是捏著鼻子,聽從了唐軒陽的吩咐,不是她膽小怕事,而是從心裏湧出若是不聽這人的吩咐,她就是天下第一大罪人的念頭,這個念頭來的又突兀,又強烈,讓她自己都不得不苦笑,救人救到她這個份上,也算是天下第一人吧!

    唐軒陽睜開眼皮子瞧了淩小小一眼,他再次閉起了眼睛,淩小小瞧了一眼這人還沒死,她也放心的離去,這就是他們二人的每日交流模式,嗯,很特別,很平靜。

    淩小小瞧著這人的還有唿吸,精神也不錯,相信一時半刻這人想必不會有什麽什麽危險,她顛顛兒的離去,心裏琢磨著什麽時候暗示暗示這人可以離開了,她這兒廟小供不起這尊大佛。

    想到這個,淩小小又是一頓鬱悶,因為她實在是沒看出來這人會是一張狗皮膏藥:那日,她故意讓那馬夫前去告密,也故意讓羅海天瞧出那偏院的不同尋常,卻是提前將唐軒陽從羅府

    的後門給運了出來,送到她名下的客棧,也讓如夢她們偽造了現場。

    淩小小原本想,姑娘我夠意思的吧,誰知道人家眼皮子一睜,那眉頭一皺,咱們的如意小姑娘就很沒骨氣的退卻了,乖乖地順了人家的意思,去請了淩小小過去——這一點,淩小小還是挺欣賞唐軒陽的,不為難下人。

    因為唐軒陽,給如夢的隻是一個皺眉,給她的卻是一個冷到股子裏的橫眉,淩小小發誓,雖說瘋子一向有冰男之稱唿,可是瘋子卻從來沒給過自己一個冷眼,她的第一次傳說中的掉進冰窟,居然是在這麽個神仙人物給的,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初體驗。

    淩小小想到那結果,更是鬱悶的要吐血,因為她當時不想凍死,還真的乖乖的閉上嘴巴,點頭讓那人跟著迴宅子了,人家一句話沒說,她倒是替人家辦的好好的,這麽窩囊的事情,她現在想到,那一口氣都透不過來,就是自個兒到了現在也想不通,為啥她會那麽窩囊,淩小小隻要想到當日自己軟蛋般的表現,就會吐出一缸的熱血。

    為了避免自己哪天真的吐血身亡了,她還是希望早早將這尊大佛給送走,隻是怎麽送,她還是要掂量掂量的。

    唐軒陽感受著淩小小的步伐離去,神仙般清雅的麵孔上,透過一絲難懂的神情:女人,還可以活成這個模樣嗎?

    他見過太多的女人,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女人會過得這般恣意,瀟灑,而且這般的轟轟烈烈,他不明白,不是普通的不明白:為啥這個女人,他半點都看不透,行事看是隨意,卻步步帶著深意,而且行為怪異,視禮教為洗臉的布,想丟就丟,想撿就撿,讓人猜不透她的下一步動作會是什麽。

    剛剛,他在閉目養神的時候,聽到他這院子裏的丫頭婆子激動的跟什麽似的,又是搬椅子,又是搬桌子,最後連她身邊的伺候著的婆子也忍不住了,將他房裏的椅子和桌子也給抬了出去,他就是死人,也會有點好奇心了。

    伸長耳朵聽了聽,才知道,有人在門前懸梁上吊去了,而這些丫頭婆子半點不怕也就算了,還一副看好戲,並準備投入演戲的激情,人手一根白綾,說是陪著那位找事的一起懸梁上吊,大家一起吊個過癮。

    他有些啞然失笑,世上哪有這樣的下人,這樣的主子,他原以為下人們不過是胡亂說說,卻到底按捺不住,不著痕跡的起身去看了看,誰知道——淩小小真的讓他震撼了,他眼底死寂般的色彩因為震撼而消失了許多,原來有些事情是可以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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