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老爺子的九十大壽是在下個星期的星期三。


    傅家的晚輩們是打算大辦的,被老頭子知道以後嚴令禁止了,隻道要迴故鄉去看看。晚輩們自然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心意,不能在首都操辦,那就在江城辦一場。


    傅老爺子一輩子什麽沒有見過,年年上門祝壽的人都踏破了門檻,他是不喜歡這些虛禮的,折騰人不說,還讓他耳根子不得清淨。晚輩們過意不去,福老爺子卻態度強硬,隻說要給他祝壽的,就一起來江城聚聚。


    雖然老爺子鬆口了,可也不能大辦,否則老爺子鐵定會生氣。


    鍾伯接到消息,知道老爺子要來,從前天就開始數著日子過茶。


    他做了傅老爺子半輩子的勤務員,雖然是上下級的關係,卻也是亦師亦友的長輩。若不是當初母親重病,鍾伯大概會一輩子呆在首都。雖然迴了江城,卻在各個方麵都收到老爺子的照顧,他心裏深深感激著。


    這不,得知下個星期老爺子就會過來,雖然還沒確定時間,鍾伯卻早早地去了主屋,親自打掃衛生逆。


    老爺子喜歡茶花,在他居住的那間主宅裏邊有一大片兒空地,特意搭建了一座溫室大棚,裏麵種著各種品類的茶花。


    平時都是鍾伯搭理,老人家對待這片花兒別提有多用心了,什麽時候澆水施肥,溫度要多少度合適,光線要打在哪個方向都會在小本子上記著,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在這件事上出過差錯。


    想讓老爺子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鍾伯今個兒一大早起床,就去農貿市場新采了一批花卉化肥和營養液。


    陽陽正吃完早飯,站在院子中央等著媽咪給他拿書包,卻看見鍾爺爺手裏擰著一個小桶從麵前晃過去。


    可能是孩子的天性,陽陽好奇地搗鼓著兩條小短腿就沿著走廊,跟在鍾伯的後麵朝後院裏跑去。


    鍾伯的耳朵沒有那麽好使,直到進了老爺子的宅院,才看見身後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家夥。


    “跟著鍾爺爺做什麽?”鍾伯停下腳步,看著陽陽慈愛地問著。


    “鍾爺爺,你拿著小桶幹什麽?”


    陽陽一邊問,一邊勾著小腦袋朝水桶裏看著。小鐵桶裏放著一把鏟子,陽陽想起了夏天和媽咪去海邊,也買過小水桶,他還用來玩沙子了呢。


    “你太爺爺過兩天就來了,陽陽要不要給太爺爺的花灑灑肥?你太爺爺要是知道你這麽能幹,肯定會送你一個大紅包的。”


    “想!”


    陽陽隻聽到了後半句,有紅包耶!


    小家夥瞬間瞪大了眼睛,伸手就將鐵通裏的小鏟子拿了出來,拿在小手裏舉了舉,朝鍾伯秀了秀自己的小臂力,好像在說‘看,我很能幹的!’。


    鍾伯笑著走在前麵。


    進了溫室,眼前就是大大小小的盆栽,最多的要數茶花,占了大半個溫室陽光最好的地方。其他地方規矩的擺放著各色山水盆景。


    鍾伯將陽陽叫到麵前,教他怎麽給花施肥。


    示範了一遍,陽陽便躍躍欲試了,有模有樣地挖了個坑,又從鐵通裏鏟了一勺肥料,吭哧吭哧地壓土。


    鍾伯看了,點了點頭,便放心地一個接一個地給植物施肥。


    陽陽可不是安分的主兒,挖了兩三個便覺得沒意思,拿著小鏟子起身走了幾步,順手就給身邊的盆景鬆土,肥也不記得施,就這麽一個勁的鏟。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可把根都挖出來了!”


    鍾伯彎著腰給植物上肥料,半晌,剛好到陽陽身邊,抬頭一看,就見眼前幾個名貴茶花裏的土都翻了過來,新鮮的泥土上躺著幾根鮮白顯眼的根莖。


    看著這幾株歪頭歪腦的茶花,鍾伯有些後悔莫及啊!


    見小家夥小手摳在一起,小肩膀有些害怕地縮在一起,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臉蛋上都是泥土印,看著怪可憐的。


    鍾伯自然不會和這小寶貝計較,摘掉手套,將小家夥臉上的泥土抹去,對上小家戶懵懵懂懂又緊張的表情,鍾伯無奈地點了點小家夥的額頭,苦笑著說:“到時候你太爺爺怪罪下來,你可要替鍾爺爺擋著咯~!”


    ***


    傅彥彧除了離開那天打過電話,這兩天手機一直沒有動靜。


    雲傾將昨天拿迴來的資料擺在書桌上,她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看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能看進去。


    陽陽去上學了,身邊沒有小家夥圍在旁邊嘰嘰喳喳的鬧騰,突然空落下來,她就不可避免地再次想到了他。


    雲傾有些懷疑自己過去幾年都是怎麽過過來的,那個時候她也是一個人,也隻有陽陽陪在身邊,她好像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空虛過。她就像一張上緊了發條的手表,一刻不停地朝前皺著,從來沒有像這兩天這樣,分分鍾就把他想上一遍。


    手機就放在眼前,屏幕黑黑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雲傾又不可抑製地擔心起來。


    這次,她不是擔心他在外麵有了女人,而是更擔心他的安危。


    以前,她不知道馮韻蕘的家室,如今知道了,她突然更擔心起他的處境來。想到昨天張繼欲言又止的話,她不是傻瓜,恐怕現在馮韻蕘已經找到自己了,否則,傅彥彧不會這樣緊張。


    她是不願意住在老宅的,心裏總覺得是麻煩了人家,可是,她卻不得不住在這裏。


    雲傾想,她如果幫不上忙,也不能給他造成困擾。


    公司資料擺在一旁,想著傅彥彧在申城可能遭遇的一切,雲傾的心就緊張地嘭嘭急跳。


    她將電腦挪過來,打開網頁,直接搜索‘黑幫鬥毆’,網頁順序地彈出一籮筐視頻來,什麽“黑澀會打架砍人”、“黑澀會明目張膽大街上火拚”、“黑澀會老大殘酷殺害妻兒幼女”……


    標題都很血腥,雲傾卻控製不住地想要點開看看。


    看了一個,便把自己嚇得全身冒冷汗。


    在她的印象中,傅彥彧從小就是一幫小混混的頭兒,雖然打架從來沒輸過,可是,那都是少年時代的小打小鬧,怎麽能和這些視頻裏同樣殘忍冷酷的人相對抗。


    雲傾不希望他接觸這些,以前他打架雖然厲害,可是那時候他也被打的鼻青臉腫,每次他迴家,她都會等著,見他完好無損才能安心睡覺。他受傷了,她就會心疼一晚上。


    後來,他被傅首長接迴了首都,她雖然想念,可是又從心底鬆了口氣,至少他不用再過每天打架鬥毆的日子。


    現在,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本來應該安安穩穩地享受自己的生活,卻還是被纏上了。


    雲傾想,這難道是他逃不掉的宿命……


    電話鈴聲響起,震動著桌麵,雲傾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將視頻關掉。


    看著手機上陌生的號碼,雲傾皺了皺眉。


    電話響個不停,沒有掛斷的意思。


    雲傾猶豫著接通電話,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賈富興奮又帶著濃濃抱怨的聲音——


    “我在醫院都躺了三四天了,你怎麽都不來看看我?”


    “……”


    雲傾想說我去過的……


    可是,想想又覺得太過敷衍。


    “那,我明天去看你?”雲傾猶豫著說。


    “這才差不多嘛!”


    賈富似乎很滿意雲傾的態度,壓抑著心底的欣喜,朝一旁的單小三拋了個媚眼,很是嘚瑟的說著:“怎麽著,我也算你半個領導,嘿嘿,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


    “這兩天醫院裏的盒飯都快把我吃吐了,你明天過來看我,順便帶些好吃的過來。……嗯,你也知道,我現在受了重傷,外麵的盒飯都不衛生,你就吃飯的時候多做點,給我留一份帶過來就好了。”似乎怕雲傾想不到而拒絕,賈富美滋滋地說出自己的提議。


    掛了電話,賈富將手機拋了過去,他將雙手及枕在腦後,看著自己吊在半空中的一條腿,洋洋得意地瞥了眼單小三,心情大好地哼起了歌。


    “既然這麽吃不慣,今天這頓你也別吃了!”


    單一澤冷冷地看了眼,一把將床頭櫃上的保溫飯盒扔進垃圾桶裏,撣了撣長襟上的褶皺,不理會賈富的叫囔,好像沒聽見一般,起身就走了出去。


    ---題外話---【寫這章查了些資料,更晚了點~】小土匪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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