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番驚嚇,讓小家夥現在都怕被他抱了,擔心他一個心情不爽就將自己扔在地上。趁著沒睡醒的勁頭,撒開嗓子就哭著喊著要“媽咪抱!媽咪抱!”


    寶貝兒子哭得嘶聲力竭,雲傾也不磨蹭了。


    趕緊一個箭步就下了車,站在傅彥彧麵前,伸手接住陽陽朝自己伸過來的雙手,將他從傅彥彧的手臂間抱了過來。


    傅彥彧低沉著幽深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轉開視線逆。


    男人沒有說一句話,心情很糟糕地樣子,一馬當先走在前麵。


    雲傾抱著陽陽,有些猶豫,不知道他這是去看誰?


    難道是看他養在江城的小三?


    雲傾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還是抵不住心底的好奇,抱著陽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麵朝住院部走去鼷。


    傅彥彧放緩了腳步,瞟了眼身旁像被丟棄的小媳婦一樣,滿臉怨色的小丫頭,男人歎了口氣,心道‘還是這麽傻……’,不由得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雲傾正在氣頭上,腦袋被他這麽一撥弄,立刻柳眉倒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彥彧無奈地歎了口氣:“去看看你朋友。”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雲傾感覺有些丟臉。


    傅彥彧凝眸看著她窘迫的臉色,心裏無端一鬆,眉開眼笑道:“走吧。”


    直到傅彥彧敲門,進去,雲傾有些顧忌地稍稍錯後兩步,低眉順目地更在傅彥彧身後進了房間。


    她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什麽狐媚子一般漂亮的小三,或者哪家脾氣乖張的世家小姐,卻沒想到漂亮是漂亮,隻是性別不對,也不是她以為的小三,而是傍晚那個將自己拋在城郊,絕塵而去的怪異男子!


    雲傾抱著陽陽走進來,單一澤帶笑的眸子倏地變冷,看著她靠近病床,眼睛瞬間就緊繃起來,泛這冰霜盯著雲傾的動作。


    賈富臉上塗了藥水,平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被子,條紋的病號服露在被子外頭,一隻手臂正打著吊瓶,一張英俊的臉上有著深深淺淺幾道疤痕。心道賴子兇狠的話,雲傾不自覺地朝他的腿上看了眼,見他平躺著,腿上應該沒有手上。


    聽到叫小三的男人和傅彥彧說話,知道賈富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傷了筋骨,沒有生命危險,雲傾不由得鬆了口氣。


    房間裏站著的兩個男人一邊交談,一邊留意著她的動作,誰都沒有出去。


    “既然看了,我們就迴去吧。”傅彥彧走到雲傾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朝看過來的單一澤點了點頭。


    單一澤看著相攜而去的兩人,不,應該是三人,怎麽看,怎麽像一家三口。


    他低頭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賈富,有些怒其不爭,又帶著幸災樂禍後濃濃的欣慰,輕斥一聲“真他媽的冤家!”


    ***


    雲傾抱著陽陽迴到車上。


    剛才雙手抱著陽陽,看見賈富的被子有些滑落,都沒辦法伸手幫忙理一理,她將胖嘟嘟的小家夥朝輕輕放在腿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


    雲傾抬頭看著前麵傅彥彧的背影,男人開車的姿勢閑適,一隻手搭在車床邊,微微抵著下巴,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五指熟練地掌控著前進的方向。


    她想,他剛才給誰打的電話?給單一澤打的電話?他怎麽知道單一澤的電話?怎麽知道賈富在這家醫院?難道他們以前認識?雲傾有些頭疼的想著。


    隨即,她又有些埋怨。


    她剛才抱著陽陽爬上爬下,走了一路,手臂沉澱澱的,也不見他幫忙抱一會兒。她又想,不過一天而已,她就習慣了他主動抱著陽陽,適應了這種輕鬆的狀態,他突然甩手不幹了,她抱了會兒,手臂就傲嬌的不適應了。


    雲傾幽幽的歎了口氣,以前她一個人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傲嬌!


    這人呀,還真是‘由儉入奢易,由易入儉難’。


    ***


    迴到家。


    經過今天的事,看著傅彥彧自然而然地開門、進屋、換鞋,仿佛他已經是在這裏生活了五年的男主人。


    看著男人抱著孩子朝房間走去的挺拔的背影,雲傾的目光動容又帶了絲不自知的羞澀。


    她先去衛生間洗了手,用水盆接了盆熱水,從置物架上拿下小家夥的毛巾,端著熱水,進了他的房間。


    時間不早了,小家夥這會兒睡得熟,雲傾也不想再將他叫醒,拿著熱毛巾,給小家夥擦了擦臉。


    傅彥彧抱著沉沉的小家夥,順著雲傾的動作脫掉他身上的保暖外套和毛衣。看著她青蔥白嫩的手指,傅彥彧微勾起唇角,男人的眉眼帶著一縷平時難見的溫柔。


    頭頂是男人熾熱的視線,雲傾拿著熱毛巾的手微微抖了抖,感覺自己的脖頸都要熱的冒汗了。


    她快速地給小家夥擦好身體,讓傅彥彧將他小心地放進被子裏,給小家夥撚好被子,正準備彎腰端起熱水,就見男人微微彎了彎膝蓋,一隻手捏著水盆的邊緣拿了起來。


    這樣一個硬朗而又冷傲的男人,有一天在她麵前自然而然地做著一件家常小事,都會讓她從心底生出無限的感動和幸福來。


    沒有了平時工作中的清貴冷漠,也沒有以前的銳利和暴躁,他變得愈加沉穩,帶了絲生活氣息,更有著歲月沉澱出來的成熟男人魅力。她為自己的眼光感到高興,也為他不變的寵溺感到心動。


    洗漱的時候,雲傾有些為難了。


    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他臉皮越來越厚了,還是他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剛才她去廚房燒開水的間隙,他就自己進了臥室,在衛浴間裏洗了澡!


    雲傾端茶進來,正想問他要不要喝一口,卻見他正推開衛浴間的門,男人腰間裹著她的那條淡粉色浴巾,男人腿長,浴巾係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堪堪遮住關鍵部位。


    男人逆著光,衛浴間裏暖黃色的燈光打在男人赤-裸的背上,在他的周身投下毛茸茸的金色光澤,他的手裏拿著毛巾,一手高高抬起,正擦著頭發。


    不是道是不是自己視線太好了,雲傾看見,他那濕漉漉的頭發上有一顆水滴飛快地滾落,她似乎聽到了聲響,“啪嗒”一聲落在男人胸前。雲傾咽了咽口水,手指緊緊捏住手中的茶杯,麵紅耳赤、腳步淩亂地走出房間。


    傅彥彧幽暗深邃的眸光一閃,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嘴角促狹地勾起一個弧度。


    雲傾在廚房裏,客廳裏,磨磨蹭蹭,東摸摸,西理理,最後實在無事可做,心想著這麽久了,他應該換好衣服了吧。


    等雲傾邁著小碎步,偷偷摸摸靠近臥室的時候,推門看到的情景,就是那人再次厚臉皮地躺進了被子裏。


    睡著了……?


    雲傾看著男人背對著門,一動不動的睡姿,有些猶豫地走進。


    她蹙著眉,站在床邊,看著這眉眼舒展,唿吸清淺,分明已經睡著的男人,臉上表情糾結,心裏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這麽晚了,她沒想今晚趕他走,本來都打算好了,把客廳的沙發展開,給他鋪床被子將就一晚。誰知道,她還沒來得及賦予行動,他就自己鳩占鵲巢地爬進了被子!


    雲傾站在床邊看著他,看見男人眼下青色的黑眼圈,顯然是這兩天沒有睡好留下的,她想自己如果這個時候把他叫起來,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可是,他們好不容易冰釋前嫌,她不想讓兩人的關係進展的這麽快,這麽快就同居……


    可,終究還是不忍心。


    雲傾從衣櫃裏拿出換洗的衣服和棉被,抱在手上,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又折返迴來,關了燈,將門小心地關上,這才去客廳的衛生間洗漱。


    等她洗漱好,裹著滿身的熱氣,穿著睡衣走出來,就看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傅彥彧。


    傅彥彧四肢修長,長腿伸展落在地上,男人修長的骨指間握著她放在茶幾上的一杯熱茶,玻璃杯透明,被他拿在手中,水波瑩潤,讓她感覺他握著的不是她從超市買來的十幾塊的玻璃杯,而是價值連城的水晶杯。


    電視裏正在放著晚間新聞,男人聚精會神地看著,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笑著迴頭,眼中璀璨,猶如漫天煙火齊齊開放,絢麗而又動人心魄。


    雲傾心跳慢了一拍,隻聽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響起——


    “過來…”他朝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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