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他這一時的分神,我的嘴角咧開一抹陰謀得逞似的微笑,一伸手,輕而易舉地從冒牌貨手中,搶過了那張略帶神秘氣息的紙條。


    我當然知道自己這一舉動所出之後的後果,嘿——果然,冒牌貨這不吃素的家夥,當即就迴過神來,想要奪迴被我所搶的紙。


    開玩笑,爺有那麽傻嗎?傻乎乎地等著他反擊?


    早在我朝他出手“偷襲”的那一瞬,另一隻手中的幻翎便已不偏不倚地架在了這家夥的脖頸之間。


    “乖乖的喲!”


    我挑釁地衝冒牌貨笑了笑,笑容一如他之前對我笑的每一次那樣,狂妄不羈,不過與他不同的是,爺的狂妄,實屬有這資本。縱使你假幻月學會了貓之一族的幻術,到底也隻是屈居於我妖王膝下的小嘍囉一枚!


    “還我!”


    “嗯,好。”


    我一個反手,將幻翎橫於冒牌貨的胸前,邪笑著湊近那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龐,用上我這輩子自認為最溫柔的嗓音,對他說道:“等本王看完,立馬就還。”


    “你……!”


    冒牌貨顯然是不願意讓我如願的,聽我這話,立刻就想伸手搶奪我手中的紙。我也不客氣地將橫在他胸前的幻翎,往前推了推。


    “呲啦——”


    雖然很小聲,但我們還是都聽到了冒牌貨胸前的衣服,被幻翎的劍鋒劃破的聲音。


    “嘿——”


    我笑著瞥了他一眼,不過也僅是一瞬,爺現在可沒太多的時間來估計他的白眼,一心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紙上的內容。


    “你這倒黴孩子,真不聽話,都跟你說了要乖……”


    我的話還沒說完,卻因為眼光觸及到了白紙上的黑字,而頓時被自我打斷。


    這應該是一封簡易的書信。


    在見到這封信的內容之前,我一直以為,即便是天大的秘密,也不過是存在於字裏行間而已,可當我真正看到這些字詞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秘密,並非是內容,而是——字跡!


    在這張“神秘紙條爭奪戰”中,無疑,小爺我是絕對的勝利者。也不知道這冒牌貨是承認了這一既成事實,還是因為畏懼於我手中的幻翎,此時的他,縱使眼神中有著萬般的忿恨,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放棄了掙紮,除了射向我的如視殺父仇人般的眼神以外,再無其他反應。


    得饒人處且饒人,小爺我向來崇尚“以德服人”,既然已經得了這家夥的便宜,見好就收了唄,所以直接無視了他的怒視,垂眸朝著紙上看去。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然而並非每一個勝利者,都會以愉悅的姿態昂首挺胸地站在別人麵前,就像——我!


    白紙黑字,內容清清楚楚,再簡潔不過的幾行話語——火速去往狐環月,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妖王幻月,之後……


    之後?


    “之後”就沒有了……


    “嗬——”我麵無表情地冷笑了一聲,不是因為覺得這封未署名的書信有多可笑,而是這簡短的二十個字,字體太過熟悉。


    “碧、落!”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幾千年了,我與她相識已幾千年,她的字跡,我不可能會認不出來!


    “嗯——”


    聽得這一聲低吟,我用眼角瞥了一下自己的身側,見到了正托著腮佯裝深思的漠塵。


    “這很明顯是一封未寫完的書信。”


    “廢話!”我在心底暗罵一聲。這廝到底是有多白目,才會在爺如此憤慨的時刻,說出這樣一個隻要長了眼睛就能輕易看出來的事實?!


    “但是……”


    漠塵拖了拖說話的調子,同時順手將我手中的紙給接了過去。我也沒有阻止他,隻依舊手持幻翎,一邊提防著冒牌貨的反擊,一邊悉心地等著這廝的下文。


    “但是吧,這封信貌似寫得很匆忙,斷筆也似乎是在一種情非得已的緊迫情況下。”


    “哦?”


    這一點我倒是沒注意,之前一心隻在意字跡去了,現在聽漠塵這麽一說,我再次看向那幾句話。


    這一次,我是帶著漠塵的那句提點再看的,所以自然也就比之前看得要仔細。


    我發現,確實如漠塵所言,這封信上的字跡很潦草,顯然是匆忙之間趕出來的,還有,信上內容的最後一個“後”字,最後一筆拖得很長,而且筆畫的軌跡也有了明顯的偏差,讓人看著不免產生這樣一種感覺:寫這封信的人,在寫到這一筆的時候,突然受到了某種驚嚇,從而不得不逼迫自己放棄繼續書寫下去的念頭。


    我看了冒牌貨一眼,他已經比剛才老實得多,再沒有絲毫要反抗我的意思。我稍稍鬆了鬆手中幻翎對他的脅迫,見他仍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便也不再繼續為難他,索性收了幻翎,拉著漠塵到一邊坐下,想和他一起潛心研究下這封信是怎麽一迴事。


    屋子裏的小婉瀅和秦雪鳶也不知道是喊累了還是想通了,除了仍在繼續的斷斷續續的敲門聲,倒是再沒有聽到她們倆的哭喊聲,這也讓我的耳根子清靜了不少,思緒也更清晰了些。


    冒牌貨似乎也很是在意這封書信的問題,雖然他很不滿我搶了這封書信,但他到底也不是個蠢貨,知道世事間的輕重緩急,所以,他在怒視著我的同時,也絲毫不敢怠慢地繼續守著房門。


    我是越來越不懂這家夥了。


    算了,他本來就是個神經病,我何必如此在意他?


    “小月月,你看。”


    “嗯?”


    我短暫遊離的思緒,被漠塵的一聲低唿給喚了迴來。


    漠塵用自己皙白的指尖點了點信紙,見我已迴魂,他繼續說道:“你看,這張紙皺得好厲害。”


    我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


    “廢話!你沒看那家夥剛才差點把這紙給捏成碎片嘛?!怎麽可能不皺?”


    “這我當然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你大爺的!”我憤憤然地爆了句粗口,冒牌貨聞聲朝我們這兒看了過來,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複又壓低聲音對漠塵道,“我說你有什麽話一次性說完成嗎?”


    漠塵聳了聳肩,表情頗是無奈。


    “小月月,你要是有書信要交給別人,一般情況下,會怎麽給?”


    我不懂他的意思,隨口說了句:“當然是疊好了才給人家,或者是裝在信封裏。”


    “沒錯。”


    漠塵這廝一個響指之後,再次用指尖戳了戳信紙:“你看,雖說這紙是被那家夥給捏皺的,但是你再仔細瞧瞧,這上麵有折痕嗎?”


    我恍然,一把搶過信紙,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幾遍,確實,除了皺皺巴巴的捏痕以外,並未發現任何工整的折痕。


    “還有……”


    “還有?”


    靠,不過就這麽幾個字而已,這廝怎麽就能看出這麽多問題來?


    “這信應該是前兩天才寫的。”


    漠塵說完,衝我斜了斜眼,用一個不易被察覺的角度,指了指靠在門前的冒牌貨,然後問我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捏著信紙一角的手,忽地緊了一緊,繼而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前兩天……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漠塵的意思了。


    從這封信的字跡來看,是出自碧落之手無疑。幾天前,碧落與冒牌貨合夥,以某種我不知道的不齒手段,將小婉瀅弄暈在路邊,之後他們倆人分工合作,冒牌貨負責前來引我“入局”,故意讓我發現小婉瀅的蹤跡,而碧落則負責在小婉瀅身上留下這張字條,而目的……


    嗬,碧落啊碧落,你就這麽想我死麽?而且,還非要看我死在小婉瀅的手上?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連老天爺都不幫她們倆,碧落尚未實施完計劃,便見到了尾隨冒牌貨而來的我,情急之下,隻得將未完成的字條,胡亂地塞到了小婉瀅身上。


    !!!


    至此,這一切很自然地便被理順了。


    所以,一定就是我想的這樣!


    隻是有一點我始終沒能明白。


    “漠塵。”


    “嗯?”


    “小婉瀅她們是不是說要去找‘師傅’?”


    “嗯,沒錯。”漠塵與我對視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而且,她們口口聲聲地說著‘師傅沒有死’!”


    “師傅沒有死。”


    如果她們的師傅沒有死,那麽秦雪鳶之前親手葬下的屍體是誰?


    還有,她們所謂“師傅沒有死”的證據,正是我手中的這封書信。如果要說是什麽能讓她們如此篤定,唯一的理由,隻有這封書信上的字跡。


    但是,這字跡分明就是碧落的啊!


    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焦慮的心情,一個箭步衝到冒牌貨的跟前,沒有說一個字,直接就一把將他撥到了一邊,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對準了房門,飛起就是一腳,直接把房門給踹散架了。


    伴隨著漠塵這廝心疼的驚唿聲,門內“獲釋”的小婉瀅和秦雪鳶也在第一時間飛奔而出。


    我已用自認為最快的速度伸手,想要拽住幾近暴走的小婉瀅,卻還是失了手,無奈之下隻得退而求其次,順利地攔下了秦雪鳶。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我的聲音很大,愣是把身後鬼叫鬼叫的漠塵,嚇得直接閉了聲兒。


    秦雪鳶也是一怔,惶恐地看向我。


    她的眼眶很紅,眼睛很腫,顯然剛才哭得很厲害。我的心,沒來由地一陣抽疼,不過很遺憾,不是為了她,我此刻心中所想的是:小婉瀅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哭腫了雙眼……


    我沒時間為自己的薄情而懺悔,隻一味地繼續“逼問”著秦雪鳶:“這封信到底是怎麽迴事?什麽叫你們的師傅還活著?”


    “不知道……”


    秦雪鳶暫時穩定的情緒,因著我的這一問題,再次漸漸激動起來。我的雙手正緊抓著她瘦削的肩膀,因此,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此刻身體的顫抖。


    她看著我,拚了命地搖著頭:“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師傅……師傅她……還活著!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她的一雙眼,自始至終都是看向我的,然而眼神卻始終是渙散的,看得出來,她已經快崩潰了。


    “為什麽你能這麽肯定她還活著?”


    很抱歉,我或許天生就缺乏同情心,即便是對著這樣一張惹人憐愛的顏容,我依舊隻是自私地問著我唯一關心的問題。就連從來都不曾記住過“秦雪鳶”這一名字的漠塵,都已然看不下去,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躥到我身邊的,在我發了瘋般地搖晃著秦雪鳶的同時,漠塵也開始拉扯起我拽著她肩膀的手來。


    “小月月,你這是幹嘛?先放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現在那姓月的丫頭已經跑出去了,你還不快去追?”


    是的,我沒有去追,不是不擔心小婉瀅,而是輪不到我來關心!


    因為在她破門而出的那一刹那,一直被我晾在一邊的冒牌貨,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在現在的這種時候,他陪在小婉瀅的身邊,或許真的比我來得有用……


    越是不想去想,偏偏又固執地時時不忘,為什麽我生得如此犯賤?


    我揮手推開了漠塵的糾纏,也不管他被我掀翻在地,繼續著自己的無情之舉。


    “說!你憑什麽斷定,你們的師傅還活著?”


    “筆跡……筆跡……那是師傅的、筆跡!”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可是她已經死了不是嗎?!”我用力地晃了晃雙臂,連帶著將秦雪鳶的整個身子也猛力晃動了一下。


    “秦雪鳶,是你親手將你師傅下葬的,你不記得了嗎?”


    “不是的!”


    秦雪鳶突然發力,狠狠地掙脫了我的禁錮,衝我大吼道:“那不是我的師傅!”


    “不是你師傅?”我突然不可遏止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一紙書信而已,就讓你如此有失方寸,甚至連自己已逝的先師都敢褻瀆。秦雪鳶,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竟是如此‘出眾’!”


    我怎麽了?為什麽此刻我的心裏,竟是如此慌亂?


    “我沒有!你、你什麽都不知道……”


    是,我的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會用如此過激的言辭來刺激她。對不起,秦雪鳶。


    “哦?那你又知道什麽?連死人和活人都分不清楚,秦雪鳶,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我以為秦雪鳶會在聽完我的這些話後,狠狠地扇我兩個大耳光,就算不是,也該大罵我一通。可是她非但沒有這麽做,甚至……還笑了起來。


    帶著淚水的笑,很美,也很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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