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蔚不語,她現在麵對的聲音,不過是別人留下來的。她想問的,不一定就會有答案,所以她隻能調整好自己,聽聽他會說些什麽。既是有心引她到這裏來,定然不會僅是與她捉迷藏似得鬧著玩。


    “印帥現在心靜了麽?啊,想必是已經靜下來了。嗬嗬,處若不驚,乃是印帥的本事。”


    費話,梁以蔚在心裏唾棄一口。別自以為聲音好聽,就可以揣摩別人的心事。我可不是以前的印帥了,沒那麽好的脾氣。


    “嗯,舊已敘了。言歸正傳吧!”


    誰要與你舊敘了,我梁以蔚不認得你,有話快講。


    “印帥仍是很有耐心啊,這一段嘮叨了。”


    知道自己費話多,還不快點講正題。


    “印帥想必是已見過羽芒了。”


    羽芒是誰,她沒見過。


    “羽芒一人呆在這天池裏,是孤獨了。可惜另外一個卻因貪玩流下了界。想必印帥也見不得羽芒終日裏魂不守舍吧。”


    關我什麽事!梁以蔚頓感無趣,這麽費心的化身成漏洞百出的假爾嬋來,居然就是為了讓她知道誰被拋棄了。而且那人她還不認識。梁以蔚撇撇嘴,對著那不知從哪傳出來的聲音,就是一記白眼。


    “此事就有勞印帥幫忙尋迴淚影了。”


    梁以蔚當作是沒聽到,轉身就往迴走,一腳還沒邁出去,就聽到兩個熟悉的字來。淚影?那不是左丘陌在妖境收的徒弟麽?梁以蔚想起初見淚影時,她頂著一頭亂發,東竄西竄忙著避劫。這就難怪了,原來她不是妖啊。


    那時,就覺奇了,妖境素來就是步修仙之道,為何劫數來了,卻不應。原來,淚影是從天界溜下去的。梁以蔚突然很無語了,那劫雲未免太滑稽了點。居然隻認修行不認人,難怪淚影如此膽大,敢指雲大罵。她是有那本事。


    可是,她上天界來卻不是為了這樁事情,她還沒弄清楚魔域的事情,怎麽可能有心事去管這小淚影私自下界之事。況且,就她所知,這類事情,是有專神負責的,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那聲音伴著笑意遠去,不在響起,梁以蔚對它嗤之以鼻。求人辦事,還這麽囂張。又站了許久,確定不會再有其它意想不到的事發生,梁以蔚這才拍了拍手,往迴走。邊走邊在想,那羽芒究意是何人,她確實是沒見過。除了那假爾嬋外,難道說是她?可是為何引她到這裏來,自己去不見人影了?真正的爾嬋又在何處?


    迴到天池邊上,梁以蔚對著這天池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倪端。到是那隻紅頂白羽鶴,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這裏本不深,它來迴在這池中走動,時不時偏過頭看她一眼,如此頻頻,次數多了,梁以蔚就算不正視,也覺事有蹊蹺。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那紅頂羽鶴,也不語,僅是看著。並非她故意裝深沉,而是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倘若這池中鶴就是那羽芒的話。為何自己站在這裏這麽久了,也不見它開口同她講話。那假爾嬋與她交談過,她確定語言沒有問題。


    半響過後,終於還是梁以蔚忍不住。讓她幫忙也要跟她講明事非曲折啊,難不成讓她一直與這池中鶴對對望就能辦成事麽?


    “你若是羽芒的話,就趕緊說句話,不然我走了就真不管了。”


    那紅頂白羽鶴終於停了下來,撲了撲翅膀站定。頭一偏看向她,還是不說話。


    梁以蔚心一狠,她放棄。她沒事為何要多管閑事,八成這事就是拐她的。想到此,她臉一沉,轉身就走。


    “印帥請留步!”


    一聲微弱,像極了青鸞剛醒來時,傳入她耳中的聲音。似乎遙遠,又似乎過於小心。


    梁以蔚停下腳,迴過頭。果然就見那池中鶴正對著她點頭示意。


    “你就是羽芒?”梁以蔚理所當然地問道。


    “我是羽芒。”池中鶴張了張嘴,聲音由此傳出。


    “為何方才不說話?”梁以蔚沉聲問道。


    “印帥莫怪,羽芒方才開不了口。”


    “為何?”


    “印帥有所不知,羽芒與人有約,不得擅自開口留下印帥。”


    “不解!”梁以蔚悶悶地說,看著那紅頂白羽鶴長長的嘴,一張一合,頗為奇怪。


    “印帥不要介意,隻是羽芒的自身的問題,與印帥無關。是羽芒唐突了。”


    梁以蔚點了點頭,不想多問。剛才那聲音似是說過什麽賭來著。僅管她很想知道,也隱隱覺得並非如它說的那樣與她無關,但她不想多問,並不代表她真的不會去問。


    “是你化成爾嬋的樣子,引我來此?”


    “是的。羽芒並非惡意,也並非垂涎印帥之物。”


    梁以蔚點點頭,等著它繼續往下說。


    羽芒撲閃翅膀立在池邊。“羽芒有事求印帥。”


    “說來聽聽,但不一定我能幫得上忙。”


    此話一出,引來羽芒張翅撲騰,停穩後,梁以蔚看入它眼裏,似氤氳迷曼。


    “這裏是天界最不起眼的一處天池,這天池中的水是流入下界的活水。而這活水從天而降,形成直泄的瀑布,飛流而下。最後源源不絕流入五湖四海。”


    “源源不絕?你是說這天池之水是取之不盡的麽?”


    “印帥你看,這裏雲霧纏繞,集結成形。正是為這天池的水源,如若這裏沒了雲霧,天池之水就不會長存。”


    “哦。”梁以蔚點點頭,難怪這裏雲霧特濃了。不過這天池與她沒多大的關係吧。就算天池會枯竭,那也是天帝該頭疼的事情。“我看這天池充沛的很,不像會幹的樣子。”


    “印帥多慮了。羽芒的職責便是守著天池不讓它斷流。羽芒所求之事,與天池無關,而在這天池中的另一隻仙鶴。”


    “你說的是淚影吧。”梁以蔚恍然大悟。


    “正是,剛才印帥所說到的聲音乃是天帝留於此地。所以,還請印帥無論如何也不要推辭。”


    梁以蔚看著那羽芒長嘴一張一合,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一下。這哪是請求,分明就是不容她拒絕。把天帝都搬出來了,她不看僧麵也要看看佛麵。況且,她還有一堆的事情還要求著天帝呢。盡管她到現在為止,都從未見過天帝真顏,然,她確實是得罪不起。


    “那麽,我能做些什麽?”


    “羽芒知道,印帥是見過淚影的。她生性玩劣好動,但心善無邪,羽芒擔心她此番下界會遇險。


    梁以蔚詫異看了羽芒一眼,為何不擔心淚影私自下界會受罰。羽芒吐出的是男音,所以梁以蔚認定這兩隻仙鶴在這天池,朝夕相對,定生情愫。她不解地說:“既是擔心,且天帝也已經知了此事,為何你自己不下界去尋她。”


    “印帥有所不知,淚影已離天池而去,如若羽芒再離去,這天池之水無法流入下界去,池滿了,天界必會被淹。羽芒不是不想下界去尋,而是不能去。”


    梁以蔚看著從天池裏不斷溢出來的水,心想,這池子也真是麻煩,怕竭又怕滿,真是不好伺候。“那為什麽偏偏找上我,就我所知,一開始你就打定這主意了,而且是勢在必得,為何?”


    “此事,還請印帥見諒,淚影下界一事,是羽芒主動向天帝稟明。隻是希望淚影響會少受些罰。天帝說此事無人能幫,唯有即將返界的印帥,所以羽芒不得不因而為之。印帥莫怪。”羽芒從水中跳出來,撲騰地立在池邊的小碎石上。


    梁以蔚看到它周身罩著一層彩光,從容不燥,雖是鶴身卻是仙姿盡顯。再想想那日見到的黃衣女子抱頭鼠竄的樣子,不由宛爾。


    “既是天帝囑咐,當然不敢推辭。隻是此次上界身有繁事,隻怕尋迴淚影之事,會因此而拖遲了。”


    羽芒未語,梁以蔚看著他是真的擔心淚影的狀況,她輕輕一笑,“莫要掛念,她很好。”


    羽芒聽此,張開翅膀又是一陣撲騰,然後彩光退去。白衣在身,目光飄渺不定,雖不像美人阜那般優柔高貴,但有著他特有的吸人之處。此男子,看著就氣宇不凡,眉如翠羽,肌如白玉,腰如束素,此時看著梁以蔚的眼神略帶氤氳。


    他說:“印帥是見過淚影的,既然印帥說她沒有不妥,那麽羽芒相信。”


    梁以蔚點點頭,原來仙鶴都是生得如此一般,禍國殃民。那日見著淚影整理後的姿色,雖然一頭烏發被剪得淩亂不甚,但她那嬌小玲瓏的身姿,一點也不遜於天香國色,她確是好動,活潑且討喜。


    “她在下界很好,有對夫婦收留了她,看樣子很喜愛。隻不過,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梁以蔚想了下,決定告訴他,淚影的事,卻隱瞞了左丘夫婦的身份。


    “她怎麽了?”羽芒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被誤認為妖,被強迫應劫而已。不過她古靈精怪得很,給躲了過去。”梁以蔚看著羽芒的絕色麵容,心裏想著,還是變成人形了好,她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心底所想。


    羽芒微微一笑,“她很不安份,是這樣。”


    梁以蔚看到,他啞然失笑,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想到那簇簇蓮香之夜色,那人也是這麽溫柔的令她心安的啊。終於從他身上抽迴視線,望身那不斷溢出的池水,梁以蔚突然靈光一閃……


    莫不是這裏……下去,就是連著妖界的那似是從天而降的瀑布麽?


    思及此,梁以蔚湊過去,順著水流看個究竟。隻是……隻是除了雲層,她什麽都看不見。


    “印帥在看什麽?”


    “看看這池水落在哪裏。”梁以蔚順口順就答。


    (……)


    半天沒聽到羽芒的聲音,梁以蔚抬起頭來,就像看到他已化成鶴身。見她望過來,便對著她撲了撲翅膀,卻不再開口說話了。


    梁以蔚覺得無趣,又向池水下探了探,仍無果,就告辭離去了。


    邊往迴走,邊想著,這羽芒真是奇怪,說沒聲就沒聲,說變形就變形,一點預兆都沒有。她本來還想向他打聽,爾嬋的下落,最終還沒來得及問。


    不過,有件事她卻可以肯定,那瀑布之水,定是從此流下界的。那日,她站在瀑布腳下,就隱隱有種,瀑布之水天上來的感覺,想不到還真被她發現了源頭。


    可是這羽芒與天帝為何而賭,還將她拖下水來。莫非,天帝不想見她?如若不然,為何又將她遣下界去尋得另一隻仙鶴返界。可是,就算她應了此事,那也是在找到爾嬋,查出魔域出事的事因,才行。況且,那小淚影與左丘夫婦處得極好,哪會讓她身受異處,當然除了那不知狀況的劫雲外。


    ……


    按原路迴到妝曲殿,梁以蔚閃身進了連扣內。就看到一青一紅,相擁就地而眠,不由顰起眉,這樣就睡沉了……她沒有吵醒他們,而是就地坐他們身邊,閉目養神來。她心知,天帝暫時不會見她。不然也不會任羽芒將她引到天池去。


    天帝的心思她無法猜測,更弄不懂他此舉為何意。但是爾嬋究竟會被禁在哪裏?


    ……


    夢裏一女子妝顏淩亂,身下火蛇竄延。她提著已經不堪的羽衣,急急躲閃,然那火蛇似是有意識一般,緊跟而至,引來驚唿不斷。


    梁以蔚猛得睜開眼,她知道爾嬋在哪裏呢。


    “青鸞,火鳳,快,快,別睡了。”梁以蔚推了推靠在身邊的兩人。率先從連扣裏出來,在內殿等著他們。


    “什麽事?”火鳳不解地問睡意正濃的青鸞。


    青鸞眼閃氤氳,也是一臉疑惑,隻是很快地就清醒過來,拉起火鳳,替她整了整衣衫,兩人先後閃出連扣。


    “小蔚兒何事這麽急?”火鳳一出來,就見梁以蔚煩躁的在殿內走來走去。


    青鸞麵帶凝重,他也看出梁以蔚確實心神不寧。


    “你們隨我去救個人。”梁以蔚見他們出來,就站定了。


    “誰?”


    “何人?”


    “此人或許你們是知道的,就是千年前產下半仙半魔之體的天神。”梁以蔚說得平靜,實則她也不知如何同他們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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